“——阿络是为了救你!”
他咬牙切齿目眦尽裂,“你很希望她死吗?!”
景子颜被这劈头盖脸的信息搅得一愣一愣。
她脑子千回百转,想了很多,最后还是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所以姐姐她,现在,还活着吗?”
为了掩盖自己复杂又激动的情绪,她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去表演担心。
殷昭本是一肚子火,可看到她的目光后情绪淡了不少——她似乎真的很紧张她姐姐的生死。
垂眸,他平复了下心情,说道,“还活着,现在在长乐殿,且托我回来找你。”
“我看过,她的伤处离心脏很近,如果刺客手再快一些,兴许他就没命了。”
景子颜暗觉可惜。
她尽量维持自己的神情不变,小心翼翼地问,“那,姐姐现在怎么样?伤的很重吗?”
殷昭不想理会她的问话,只自顾自继续道,“你只记得她推你,可你却不知,她推你是为了救你。若不是她,可能你现在都没有命和我对话了,知道吗?!”
景子颜心情复杂。
她张着一双眼睛,半句话也不敢说。
她哪知道竟然是这样?!
他早怎么不言语啊?!
天。
“阿络根本没推你,第一次你嚷嚷说她推你时我竟然还信了!你到底是有多会演,嗯?”殷昭冷哼一声,嗓音低沉,“我现在怀疑你根本就是别有用心,专门想离间我和阿络的关系,是也不是?”
景子颜看着他,心底有些慌,但总体还是很淡然。
毕竟——
景络儿根本不知道她第一次是装的!
即便她已经豁出去姐妹情分表现的那么明显,可那个蠢货还是没发现!
不然怎么可能豁出性命来救她?
那么,既然景络儿都不知道,一直忙着应付敌人的殷昭就能确定她是蓄意陷害了?
啧。
做了些心理建设后,她张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他。
她反其道而行,一句话也不说,一句也不解释,就只把隐忍和委屈化成眼泪,让它们啪嗒啪嗒往下掉。
殷昭皱眉,“本殿现在已经看透了你,你也无需再继续装可怜。”
景子颜双拳攥起来,咬着嘴唇继续一言不发。
可是哭着哭着她便抽泣起来,肩膀一抖一抖的,像是受到惊吓的小兔子。
殷昭的眉头皱得更深,口中一堆更难听的话堵在那里不上不下,一时间竟然说不出来。
他脸色难看,“别哭了。”
景子颜嘴唇抿着不说话,似乎在努力配合憋眼泪。
然而不到两息,她便哇的一下哭出声来。
殷昭脸色微微发懵,重复道,“别哭了。”
“呜哇……!!”她一边哭一边揉眼睛,这架势跟老天爷下雷暴雨似的。
殷昭脑仁子发胀,“……别哭了。”
哭声还没停,并且有了堤坝开闸放水的架势!
殷昭长吸一口气,语气有些无奈,但总归是柔和了很多,“你别哭了。”
“呜哇……”景子颜终于开口了,还伴着哭声,“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那样说我?!”
“……我只不过刚刚醒过来而已呀!我也没看到刺客要伤到我的样子,我也不知道姐姐为什么推我!”
“我看到你脸黑,便以为是不是姐姐因为害怕自己跑了而惹你不快,所以我拼命的解释!我生怕你会误会姐姐!可是呢?”
“可是在你嘴里,这些竟然承认我在离间你们!”
“我离间你们为什么要一次一次给你们传递消息?我离间你们又为什么知道姐姐进宫便给你传信号?”
“……我,我都是为了谁呀?!”
“咳、咳……”她哭得急了,猛烈地咳嗽起来,“我图什么呀?!我不就图姐姐能过得开心快乐吗?!”
“你还说我希望她死……姐姐要是真的死了,那我怕是也要伤心得赔进去半条命!”
“是,姐姐受伤了,所以你心疼,所以你可能对我有敌意,毕竟姐姐是为我受的伤……”
“可是,可是我也很无辜呀!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第一次说姐姐推我便是真的以为姐姐推了我,不管我误会也好没误会也罢,我出声不过是想提醒姐姐稳住心神不要慌乱,你为什么会那样想我??”
她试图起身可是没起来,于是便自暴自弃地墩了回去,“姐姐有你去心疼,我呢?我的头也很疼啊!”
“我明明那么怕,可是我不知道跟谁去说,好容易跟你说了你却……”
话说到这里,她不再多言,只顾放声哭泣。
哭到最后嗓子哑了便开始啜泣。
殷昭一直看着她,神情逐步变换。
从没有哪个女孩在他面前这样闹过,一时间除了头大之外他也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想错了?
毕竟阿络也说,子颜其实是误会了。
景子颜一直都是不知情的人,还因为怕他误会阿络,一个劲儿的去为阿络辩解。
确实似乎,是他不对。
大抵……
真如她所说,他是因为阿络受伤了而迁怒于她吧?
心里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即便感觉刚刚的事情确实有点诡异,他听着哭声也没心思多想。
挣扎过后,他还是对面前的女孩伸出手臂,道,“起来吧。”
“不。”景子颜嗓子哑了,抬头的时候眼睛红红的,“我委屈,除非你道歉。”
殷昭顿了半晌之后还是选择妥协。
“行,我道歉,是我太武断了。”
景子颜犹豫着,终于伸出手握住了他的。
在柔荑如掌的时候,殷昭竟然不由自主地心中微动。
好像……其实女孩大哭,也挺有意思的。
想着,他不由得轻笑一声。
然而这个笑刚刚开始,便凝固在了脸上——
他看到了她手腕间的镯子。
……
“我明白了。”许久之后,景络儿终于再次开口。
她强迫自己不去多想,便转移话题道,“这波刺客来得有些莫名其妙。”
“其实,她们应该不是专程来刺杀我的。”景络儿看着冯嬷嬷,继续说,“她们可能另有目标,只不过在中途遇到了我。”
“我在她们那里,可能比他们这次的目标人物还要该杀,所以他们偶遇我之后便中途改了计划,直接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