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小艾出生后,我在那个村里也渐渐的有了朋友,但生活中的色调却越来越暗,姚远方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小艾自打出生就经常得病,感冒发烧是常有的事,而我和姚远方父母的关系,不是越走越近而是比原先更糟糕,
我不是一个会婉转的人,在就是生性叛逆,在刚开始,如果说我还希望一家人能和平相处,但慢慢的我不在抱有任何希望,我告诉自己,算了,就这样吧,反正一切都很徒劳,我又何必呢,我承认我是个有缺陷的人,不懂圆滑,锋芒毕露,不太会处理这种家庭的人际关系,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的婚后生活竟然是这样的,孤单,幽怨,绝望,彷徨,看不到未来,也看不到太阳,
我常常迷茫,不知道这样的人生意义何在,一家人时时刻刻都在无休止的缠斗,姚远方永远不在家,几年下来,整个世界里只有我自己,在这个陌生而又疏离的环境里只有我自己孤单与无助的呼吸,这无边的等待,好像永远都望到不头,这样的生活很不正常,这样的人生让我每时每刻都在窒息,
然而,离婚这俩字,对我们家的亲人来说会是个无法逾越的鸿沟,她们不会同意的,再说我父母的身体也怕是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当然更主要的是小艾,是这个家,一个家,一个女人的一辈子,但凡还能有一点希望,那怕苟延残喘也是还会让她继续,再说,在当时我认为,离婚这一步跟死亡比起来我宁愿选择后者,离婚就代表着辜负,而死亡结束的只是自己的生命,所以,人的思维很可怕,就怕一个人愚蠢的为自己画地为牢,
在带小艾的几年当中,我的状态越来越糟糕,脾气也越来越暴躁,我会无缘无故的发火,也会在黑夜寂静无声的时候,一个人坐着挣扎在活下去还是死亡的边缘,这样的状态,一直折磨着我,
尽管姚远方很少回家,也尽管我们之间有了小艾,而这个家存在的种种问题却并没有减少,相反的和他父母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多,
我和姚远方开始越来越有距离,我们家的财政大权一直在他手里,我们好多时候都在为家里的花销吵架,我每次要钱他都嫌我不知道节省,而我更愤怒与他的不体谅,从一开始,我认为,姚远方比我有规划,所以他要掌握家里他挣得钱,我没有任何想法,他拿着比我拿着要让我放心,然而,生活会让我们懂得,一个全职的留守妇女,一没财权二没挣钱的能力,这无异于把自己置身于死亡的胡同,
当时的计划生育政策,在农村上面生了女孩儿的,有生二胎的照顾指标,但得等第一个孩子到了四周岁,我一直盼着小艾四周岁的到来,那时候就是一心的在想给小艾生个伴,让她在世界上多个亲人,我那时候精神上可能出了问题,因为我总是觉得我快要死了,总是担心我不在了小艾孤单,这个家太冷了,没有我了小艾怎么办,这种想法一直缠绕着我,
在2002年的三月,儿子小博来到了这个世界上,也就是在这一年我知道了我和姚远方之间有了第三者,难以想象我当时的崩溃和绝望,我第一次有了离婚的念头,然而,姚远方一再保证发誓,说回了北京就和她断了关系,让我给他一次机会,
当岁月中的过往,变成了文字中的横竖直,拿它想要表达当时的场景,却发现,这些文字永远都还原不到,当时整个事件,对内心打击造成的伤害的万分之一,所以那个时期的心情,无法用任何文字来形容内心的痛苦
经过挣扎,我还是放姚远方回了北京,我试着来接受,和承担一个做为母亲的责任,这个家是小艾和小博的根,而我内心的伤只是我一个人痛,相比于两个孩子的命运,我的悲伤微不足道,
然而,一个女人,面对这样的境地,难说大度到无所谓,在后来的几年中,我整个人堕入了地狱,我相信那时候我的精神是出了问题的,但肯定不是精神分裂,是不是抑郁我不知道,但肯定是精神科里的一种疾病,每天都在想姚远方在北京,和那个人在一起的画面,我觉得我生不如死,我觉得我实在无法在支撑下去,我认为,只有我死了才算给了大家和自己一个交待,既给两个孩子保住了家,也不至于让我的亲人们面对我离婚的结果,
一个女人如果活到没了自我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我当时就像堕入了魔道,把一个男人看成了全世界,也不能说是完全为了一个男人,是对未来的绝望,根本不去想,曾经自己的锋芒与骄傲,想到的只是自我否定,认为自己什么都是失败的,
在小艾长到十岁,小博五岁的时候,我终于写下了遗书,那时候,想去看草原,想把自己埋在草原,不想死在姚远方家,不想死了都没逃出这个院子这个门,想想那时候自己真的很无知,想去死在草原,却不知道真正的草原在那里,只知道内蒙有大草原,就以为凡是地图上在内蒙圈内的就都是草原,看着地图,选来选去,我选了去包头,当时就是喜欢包头这两个字,反正去哪都是死,那就给自己选个自己喜欢的地方吧,
把遗书放在抽屉里,接下来就是送小艾和小博去她们的奶奶家,我给两个孩子说,要去姥姥家看姥爷的身体,因为姥爷病了所以要呆几天才回来,给姚远方的父母也是这样说的,随后我就坐上了去省城的大巴,在省城买了去包头的火车票,当时我是麻木的,没有对死亡的恐惧也没有对尘世的眷恋,只想让这种人生早点结束,
在火车上,我遇到了我生命中的贵人,也是打开我生命里阳光的贵人,一个带着光的人,一个在云端之上的男人。我后来叫他大师,因为我一直觉得他应该是学佛的,虽然他没肯定也没否定,
我和大师的座位是面对面的,一路上,他都没说过话,只是眼睛很有神,能洞察一切的眼神,我一路都在麻木机械的看着车窗的风景,等火车在包头停下来,我走出车站,才发现,眼前是一座城市,并不是想象中的草原,我感到沮丧和失望,这时候,坐在我对面的那个带着光的男人出现了,他问我,来自那里,来包头有什么事情,我回答,来看草原,他笑了,笑的很温暖,他说我心里肯定藏着事情,当时,我是一个要死的人,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来,当然更不怕他是好人或是坏人,我回答,“啊,对呀,我就是有事情呀,我是来死的,来找块草地死在这里的,”
这个浑身带着光的人,陪我在车站坐了很久,给我讲了很多关于生命的话题,刚开始我一句话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慢慢的不知道他那句话扎到了内心深处,让我想起了我的两个孩子,我年迈的父母,我所有的亲人,他后来所说的每个字都绵绵不断的进入了我的内心,那些富有哲理的道理,就像一把刀子在切割我周围的黑暗,他仿佛在为我的世界划开一个口子,让光透进来,
后来,我们互留了电话,我买了回程的车票,在回去的路上,我生命里的大师,给我发了两条短信,都是关于生命的话题,
在后来,大师经常讲一些很高深又很有启示的人生命题,慢慢的,大师成了我那时候世界里最亲近的人,
关于婚后的种种不如意,我很少在我的亲人们面前说起,我认为,每个人的命运都要自己承担,就算我整天在她们面前哭哭啼啼,我生活里的苦也不会少一分,只会徒增几个为我担心的人,
不过,在有一天,我对二姐说,“我想,我会有一天走在你们前头,在我走的时候,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们,我想知道,把我从北京找回来,你们有没有后悔过”,
二姐立时泪如泉涌,二姐哭着说“我们早就后悔了,早知道你的生活是这样的,说什么当初都不会去北京找你,也不会阻挡你,你想嫁谁就让你嫁谁,姐姐们对不起你呀”,
当时我也哭了,也从那次之后,在心里就放下了对亲人们的埋怨,姐姐们没有任何的错,这些年,亲人们为了我的生活,在内心承担的煎熬并不比我少,谁都没有错,怪只怪亲情太厚重,
可以说,大师带我走出了黑暗,在我生命无望,被阴霾包围的时候,他带着光来到了我的身边,我无法想象,如果在包头不是他的出现,那我肯定去打听有草原的地方,也早就把自己埋葬在大草原了,
我想,老天可能认为,我的孩子还未成年,父母也身体衰弱,我身上还有责任没有尽完,所以,他派了大师来救我,来带我找到光明,来继续我需要承担的未完的人生,
我的大师,虽然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佛门修行,但在我心里,他就是大师,我的大师,他在黑暗里为我划开了一道光,生命的光,勇气的光
大师挽救了我的生命,他是云端上的人,我一直心存感激,他在我心里是云端上的太阳,他在我生命里,是亦师亦友如兄如父的亲人,我想人的命运都是有定数的,那一年,老天认为我还不能死,所以他就给我安排了一个人,来为我驱散我心里的阴霾,让我重新找回自己,延续我余下的人生,
大师的出现,也让我的世界里有了可以倒垃圾的地方,我每天都要给他吐好多苦恼,他从不回我,但只要涉及到生死,或他感觉到我的情绪波动很大,就会回我好多高深的道理,来为我打开心结,那些年,我把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倒去了他那里,我终于有了一个宣泄的地方,然而,我却不知道,我的大师来自那里姓字名谁,不过,这不重要,我无需了解他的一切,
我只需要知道他是我最感激的人,他给我带来了太阳,
后来,我又去闯北京,大师在北京,给我介绍了他的一些朋友,他告诉我,如果在北京遇到了为难,他的这些朋友可以帮我,然而,我认为我跟人家不在一个阶层,怎么好意思去添麻烦,
在几年过去后,某一年的夏天,大师离开了这个世界,那个带给我光,从我把黑暗中拉出来的人,走了,他终究没能等到,我终有一天在阳光下灿烂的笑容,
谢谢你,我的大师,在岁月里我一直走在你给我留下的光里,你永远在我亲人的位置,曾有人猜测你我的关系,我告诉他们,你我无关风月,你永远在我最敬仰的地方,不掺杂任何的俗世风尘,任何吹进来的尘灰都是对那道光的亵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