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张伟来了,大力自然也不会再呆在宿舍,两人一合计,在网站上便宜租了一间郊区独栋——一位老太太出去旅游,把房子便宜租给了他们。当然,过年有栋房子是不够的“张伟,我们去买点年货。”
“啊,不用,我都带了,这边东西贵。”
“?火锅?”“带了。”张伟拨开行李箱杂乱的衣服,掏出一口精钢锅。
“老干妈?”“有。”
“彩灯”“带了。”
“对联?”“有。”
“糖果糕点”“万事俱备,我连牙刷牙膏都带了”“……”大力无语地看出张伟从箱子角落翻出几个皱巴巴地纸盒“xx连锁酒店”,“你还真是周到”“那是,五毛一分能省下来也是钱嘛。”“Emm……那出发吧”“诶?大力呀,等等我,等我把牙刷装回去呀……”
柏林郊区,窗外目光所能及之处皆是披上了一层厚雪,寂寥的乡间偶尔闪过一两星别墅,古红色的砖墙覆满了白皑皑的雪,偶有一两栋上还飘着淡淡的烟,好似一个个披着白色棉衣的旅人缩成一团,不断哈出薄薄的雾气。在天地间,除了零星高大而又骄傲的树木,倔强地吐露出一丝厚重的墨绿外,其他也是洁白一片,好似一位懒惰的油画家,连颜色都不调,连水都不沾,就用这最为纯净最为浓稠的白,厚厚地涂在这田野做的画布上。两条笔直的公路就是在这样浓郁的白中,像一丝看不见的线,摇摇晃晃地连接着脚下与远方,整片景色透出难以言喻的肃穆。
大力把头贴在冰凉的车窗上,望着外面的景色,随口问“爱情公寓搬迁的如何了?”在开车的张伟松了一下肩膀“进程很慢,先是说什么可以不必拆掉的,有人去投诉,搞得满城风雨。后来专家又是小组会议又是听证会,最后判定还是要拆,但已经拖了好久。最后大部分都要求是搬迁补偿房,一时半会安排不过来。然后施工有出了点小问题,一拖就是半年,现在刚刚开始重启,一菲贴上补偿金,和子乔、我加上赵海棠在新的小区包了一层楼,准备重新打造一个爱情公寓。”
“当然,我的事务所还是老样子,连招牌都没换。”
“还没换?”大力轻笑“那几个大坑还在?‘伟大律师事务所’”
“嘿嘿,有回忆有情怀嘛。”(张伟把手一摊:我也没办法啊,本来想换的,上网上一查,都要几百块,我贪了个小便宜,结果……只能用原来的招牌了)
“嗬,这英文的导航你看的懂吗?”大力撇眉
“看的懂,小意思”
“呦,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很乖嘛,进步这么大”
“那当然,不然又要扣分了”
“还记得啊。”大力浅笑,“那我先睡会?”
“放心,我一个人绝对没问题”
……
爱情公寓,咖喱酱兴冲冲地提着两大袋东西撞开3602的门:“一菲姐,火锅用的原料买好了!”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海棠一抬头,嘴张的恨不得能把手机塞进去:“咖喱酱,叫你去买火锅用的料,没叫你开肉店啊,难道那个售货员的结账能力和你是同一水平?”
“什么话啊,我们有七个人欸,不多买点怎么够吃?”
一菲扳着手指“你,我,一菲姐,贤哥,子乔,美嘉,六个啊,哪来七个?”
“……”咖喱酱一时语塞,脑子一转“嘿嘿,小小布也算嘛。”
“……”“……”
一菲两手抱在胸前,怒目:“是嘛,还有小小布,你怎么不把自己算成两个人呢?”“对哦”咖喱恍然大悟“我可以算两个人,看来还买少了,要不再买点?”
“嚯,怎么这么多东西,你们要集体冬眠吗买这么多吃的屯着”子乔美嘉抱着小小布从房间里出来,一菲摇着头“问咖喱吧。”子乔一脸认真:“咖喱,是不是你自己给自己结的账。”“我就是贪吃了点嘛,过年不胖何时胖,”咖喱委屈,海棠赶忙扯开话题:“诶?大力那边怎么样了?”“对喔,天都黑了,他们那边也快中午了吧,打个电话问问”曾小贤掏出手机,打了过去。
此时,张伟仍在路上飞奔,在目睹GPS改道无数次后,张伟已经接近崩溃,却不敢叫醒大力,此时张伟手机响起,大力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车里环绕着张伟手机的《如果有一天我变得很有钱》。
“我们到哪儿了?怎么还没到”大力揉揉眼睛,看向窗外,有些奇怪的问。
“诶,大力啊,你等一下,我接个电话”张伟把车靠边一停,赶忙接起了电话:“喂,曾小贤?”
“怎么样啊,张伟,不是说好了同步春晚吗?我们晚饭你们午饭。”
“诶,是啊,我们也快到了,顶多还有几公里。”
“张伟,怎么越开越远,还有80公里?”电话里响起了那边正在研究GPS的大力奇怪的声音。
“诶,没事的,马上就到,80公里很快的。”
“哦,原来这样,张伟你开反了,目的地在后头。”旁边大力补充
“……”曾小贤挂掉电话。“他们那边怎么样啊?到了没?”一菲问。
“没,张伟开反了”曾小贤耸肩,一抖眉毛说:“他们已经迷失在美丽的柏林郊外,不知道他们最后是不是要在车上过春节。”
“听起来还挺别致。”海棠补刀,“关键时刻,张律师把事情搞砸的能力永不缺席,在让我们失望这一点上,他从不让我们失望。”
“算了,别管他们了,”一菲叹气,“我们好好布置一下,这估计是我们在爱情公寓最后一个春节了。”
……
“张伟,你不是老司机吗?怎么还会开错,不是说英文已经没问题了吗?”大力拧着眉毛数落张伟。
张伟一边开车狂奔一边缩着小声解释:“这导航是英文的,操作系统却是德文,我想开首歌,结果导航也成德文了。”
大力抿了一下嘴,最后无奈地摇摇头:“算了,按着这个速度还是能在春晚之前赶到的。“
“是嘛。”张伟喜笑颜开,一下子胆气足了起来,“赏赏雪景也不亏”
“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接下来的路口、不、许、再、错、了!!!”大力在张伟耳边怒吼。
“知、知、知。知,知道了……”
汽车的轰鸣声划破寂寥的冬天,为这份肃穆充入一些人情味,就好像连天气也暖了一些。车轮在微霜的路面留下两排整齐的痕迹,两旁的积雪在阳光照耀下变的绵软金黄,树上倒挂的冰碴折射出暖黄的阳光。
爱的人在身边,冬天亦有暖阳。
……
夜幕像一潭幽静的湖水,深邃而平静。偶有斑驳地暗淡星光闪烁,连一轮明月浮在这潭深邃的水中也有几分黯然,几分慵懒。淡薄星光下,却是万家灯火,欢庆一片,今天是中国的除夕夜,每一家,每一户,无不是热闹,欢腾。长辈的招呼声,晚辈的拜年声,每一台电视机都传出来同一个声音:“这里是中央人民电视台……”;还有的就是火锅在炉子上翻腾的声音,饺子在锅里翻滚的声音,酒瓶的碰撞的声音……本来
隐在夜里的爱情公寓,每一块红砖都被暖橘色的灯火染成亮棕色,3601的大房间里,一盆喜庆的橘子摆在客厅,电视旁悬满了红色的彩灯,阳台上挂着红宣纸大红灯笼。正中间正时那张熟悉的大桌子,正中间的电磁炉上,鲜亮的红油汤锅里翻滚着八角,香茅,藤椒,干辣椒。绿的绿,红的红,随着锅里橙色的油泡上下起伏翻滚,旁边小锅咕嘟咕嘟,撑的像元宝的饺子在沸水里碰撞,房间里被水汽蒸的朦胧,无处不笼罩在红色的喜庆里,无处不沉溺在食物的香气里。
“海棠,对联贴好了没?”一菲一边把饮料取出来,一边朝门口大喊。
“胡老师,都贴好了,到点了,春晚开始了。”
“是吗?子乔赶紧开电视,大家赶紧各就各位,春晚要开始了。”
“来了来了”
“来了来了,大家都齐了,庆祝我们即将胜利搬迁,爱情公寓得以再续前身,也为了在爱情公寓最后一个春节,大家一起庆祝一下!”
“来来来!”
“干杯!”
“干杯!”
六只玻璃杯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杯子里的可乐在碰撞中哧哧冒泡外溢,伴着食材在火锅里欢腾的声音,电视机里吵杂的烟花的声音,众人的欢笑声,组成一幅热闹的镜头。电视里传来主持人尼格买提熟悉的声音:“这里是中央人民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
人生起起伏伏,最美好不过,或许就是这欢聚一刻吧。
……
柏林郊区,一辆飞驰的轿车哧地一声急刹在一栋快被积雪掩盖的小木屋前“快快快大力,我去准备食材,你赶紧架炉子开电视,春晚要开始了”
“知道了,要不是因为你瞎装,两小时前就该到了”
“好好好我错啦,咱赶紧准备过年吧大力啊”
“对了,记得把窗帘都拉起来,还是黑着过年有感觉,营造一点年夜饭的气氛。”
“知道啦知道啦.”
很快,张伟端着满满一锅食材走向客厅,“正好正好,刚开始刚开始。”
“挺能干嘛,赶紧坐吧,我的张伟律师”,大力侧向张伟,抽了一张纸巾,轻轻拭去张伟头上的汗珠“开了一路,辛苦了”
“嘿嘿,嘿嘿,值得,值得。”张伟憨笑。
此时,窗外风雪呼啸,屋内水汽氤氲,安静而又祥和,温暖地让人倦怠。
“所谓家,就是这样的吧。”大力心想。
“砰”“砰”张伟起开两罐啤酒,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
“干杯,大力。”
“干杯,张伟。”
“乓”两只啤酒罐相撞,罐子里的啤酒哧哧作响。
“新年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