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珩跟小姨一起去买米回来,刚刚踏进屋子里就看到有一个跟林珩父亲差不多年纪的人,买了很多东西来,林珩的外婆正在招呼他,林珩的妈妈则是坐得远远的,一脸的不自在。
“你是林珩是吧!我是江叔叔。”江海一见到林珩,便走了过来蹲在林珩面前,笑意堆满了脸庞,但是敏感的林珩觉得这个陌生的叔叔对自己的亲昵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尴尬,于是便不自在的往后退了半步没有说话。
“林珩,不要没有礼貌,要跟叔叔问好。”蒋国英十分不满的盯着林珩,眼里满是警告。
林珩犹豫了一下,小声的说了句:“叔叔好。”
“哎,乖,来叔叔给你买了棉花糖。”江海从身后的大包小包中翻出了一包棉花糖,递给林珩。
林珩看了看糖,又看了看陈招娣,犹豫要不要接,陈小芬却很有眼色的从江海手中接过棉花糖然后提给林珩,哄道:“珩珩,你拿着糖出去找小伙伴们玩,待会煮好饭,小姨去喊你回来吃饭。”
林珩接过糖,却不愿意出去,村子里的小孩大多都排斥林珩这个外来人,不喜欢跟她玩,有个别还会欺负她,她压根就没有小伙伴。
但是陈小芬却牵起她的手把她带到外面对她说:“珩珩,你先在这里玩哈。”
林珩呆呆的看着不远处的家,又不能回去,又不知道去哪里,干脆就去了那个她经常蹲的角落,打开棉花糖慢慢的吃起来。
软绵绵甜甜的棉花糖很好吃,林珩一年到头能吃到的机会也不多,因为外婆不给她买,但是吃着吃着,林珩就感觉不对劲,总觉得有一道冷冷的视线正在盯着她,她抬头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小男孩,比她高出了一头,林珩不由得把手中的棉花糖抱紧,心怕被他抢了去。
林珩自以为隐蔽的盯着对方,却不知道,在江承许眼里,她的一举一动就如同一只小松鼠,要出树洞的时候,先探出头左顾右盼的先探路一样,实在是蠢而不自知。
林珩看着对方半晌,发觉对方除了眼里那莫名其妙的不悦,并没有其他的打算,似乎也不会上来抢她的棉花糖,而且看他白白净净的一点都不像村里经常欺负她的那群小霸王一样浑身灰扑扑的,像只小泥猴一样。
于是林珩就越发的对这个白净的少年好奇起来,两人就这样隔着几米远,互相看着对方,一个满眼的怒意的瞪着对方一个好奇又隐秘的看着对方,林珩在想,对方是不是饿了所以一直在觊觎她手中的棉花糖,犹豫了一会,林珩终于鼓起勇气,站起来,慢悠悠的走到小男孩面。
林珩把手中的棉花糖递给他,并对着他甜甜的一笑说:“哥哥,给你吃。”
江承许没有接,林珩还以对方是不好意思,于是又往前凑了凑说:“可甜了,肚子饿,很难受。”林珩自己就因为外婆的原因整天饿着肚子,所以她深知饿着又多难受。
结果没有想到的是,江承许居然抓起林珩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咬住了林珩手腕下一点点的位置,并且用足了力道……
林珩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等林珩反应过来的时候,手腕已经被咬出血了,林珩疼得整只收都快没有知觉了,这是的林珩又疼又害怕,于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一刻的林珩才发觉,原来平时村里欺负她的那几个混世魔王还不是最坏的。
江承许狠狠地咬住林珩的手就是不放,林珩哭得越发的大声,终于把陈招娣一行人给引了过来。
江海一看到是江承许,便连忙冲了上来,一手卡住江承许的下颚,一手拍打着江承许的脸,厉声呵斥:“承许,松口!”
挨了几巴掌的江承许终于松口了,林珩被吓得躲进陈招娣的怀里除了哭还是哭,江承许看着涨红着脸,眼泪巴塔巴塔往下落,哭得伤心的林珩,还有被他咬出一圈齿痕血肉模糊的左右手腕,他一口铁锈的味道,江承许说不出什么感觉,就是觉得这瘦弱得像只小黑猫的人怎么能嚎得那么大声……
江海一手把江承许给提了起来,厉声质问:“承许,你干什么?看你把妹妹给咬的,向妹妹道歉!”
“我妈没有给我生妹妹,她算什么妹妹!”江承许想起昨天家里爆发的那一场世纪大战,心里就一阵冒火,就想上前再推一把林珩。
江海眼疾手快的拦阻了江承许,不由得也有些生气:“你厉害是吧!有本事推我呀!就会欺负人家小女孩!有能耐了是吧!”
“江海!你回去吧!以后别上我家来。”陈招娣心疼的抱着林珩,对江海下完逐客令了之后就回屋了。
…………
“江海,你没心肝的!我嫁给你的时候你一穷二白,现在你有出息了,见到你的老情人来了,你就眼巴巴的去送吃的喝的用的,你还因为她女儿把自己的儿子打成这样!全天底下都找不到你这么混的,老子跟你讲!老子今天跟你没完!”沈清秀见到江承许脸的巴掌印,便立刻冲江海咆哮了起来。
江海刚刚被陈招娣赶了回来,这会心里原本就不舒服,加上一路上江承许还很倔,跟他对着干,江海也对着沈清秀没有好态度,张口就指责她:“沈清秀,枉你父亲还是个人名教师,你好歹也是知识分子出生的,你看看你怎么教育的儿子,他今天能差点把人家小女孩的手差点咬掉一块肉,明天就能杀人放火!”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你不就想着你的老情人,还想着给那拖油瓶当爸,可惜你屁颠屁颠的跑过去,人家压根看不上你!”沈清秀被气得口出恶言。
“沈清秀,当着孩子的面,你给我收敛一点!”江海黑着脸顺手砸碎门边的摆件打断沈清秀的话,不愿听沈清秀继续口出恶言。
沈清秀也马上回敬,就近掀了桌了,手指着江海大骂:“让我收敛?你做的这些破事凭什么让我收敛,现在知道在还在面前要面子了,早的时候干嘛去了?你这几年仗着我们家的关系,好不容易当上了厂长挣了点钱,那你就不知道哪是北了是吧?江海我告诉你,你们老江家屁都不是!!!”沈清秀将自己的全部愤怒化成了伤人的利剑,伤人伤己。
一场争吵,沈清秀声嘶力竭,江海摔门而去,江承许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原本好好的家,如今只剩下一地的狼藉。
第二天一早,一夜未归的江海传来噩耗,矿井内有工人晕倒,江海便跟着人一起下去救人,结果矿井却意外坍塌,救援了一夜,终于找到了江海和其他几个工人,但是都不幸全部遇难。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沈清秀腿一软一屁股坐到的地上,足足楞了半天才缓过神来,第一句话便是再次确认:“刚刚,你们说的,是,真的?”
来传消息的人重重的点了点头,那一瞬间沈清秀撕心裂肺的哭了出来:“为什么?他怎么就下去救人了呢?怎么会……”
“嫂子,您节哀,以后每个月我们都会给你们发一笔抚恤金,您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来传消息的人稍作安抚之后便离开了。
沈清秀抱着江承许:“儿呀,以后就剩下咱娘俩了……”
“你说我昨天为什么要和他吵架,呜呜呜……我要是没和他吵架,他在家好好呆着,现在,现在一定还好好的,呜呜呜……以后怎么办?”
江承许忍住眼泪,回抱着沈清秀,对她说:“妈妈,不怪你,不是你的错!”
陈招娣听说了江海遇难的消息了之后,也带着林珩一起上江承许家看望沈清秀,顺便祭奠江海。
可是却被江承许将她们二人拦在了门口,江承许伸手推陈招娣和林珩二人,并对着陈招娣说:“我们家不欢迎你,你们走!”
周围都是来祭奠江海的人,其中也不乏有知道江海和陈招娣两个人当时是因为蒋国英要彩礼没要到而分开的事情的人,所以大家都默默的不敢再这个时候替陈招娣说话,心怕惹毛了沈清秀。
陈招娣见进不去也不强求,领着林珩打算离开,沈清秀却一脸平静的走了过来,淡淡的说:“既然都来了,进来上柱香吧!”
陈招娣看着沈清秀虽然面容憔悴,但是此时的她看起来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于是陈招娣点了点头:“谢谢,我上完香马上就走,你,你们多保重。”
陈招娣带着林珩一起进入屋内,一起给江海上了香,沈清秀看着林珩母女二人所在的方向,最终定格在林珩包着纱布的手腕上,心想,有些疤痕果然是要留一辈子的。
江承许也盯着林珩,在他看来,林珩的母亲是导致他没有了父亲的导火线,可是林珩却爸爸妈妈都健在,这样一想,江承许心里便十分的不平衡,但是他还是克制住了,因为他不能闹他爸爸的灵堂。
只是在林珩经过他的时候,江承许还是没能克制住自己的手,他伸出手在林珩脸上狠狠地捏了一下,然后恶狠狠的对林珩说:“臭丫头,以后别让我见到你。”
林珩“唔……”了一声,吃痛但是却没敢哇呜大哭,陈招娣赶紧上前把林珩挡在身后,可是却也没有开口说江承许,只是抱着林珩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