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我进宫后,圣人正在和几个外邦人在论事,我刚一进门,圣人正高兴的宣布要委派光孝寺的义净禅师前往室利佛逝国弘扬佛法,然后圣人便向我询问起了前年终南山香积寺所进献的舍利佛塔,此塔进献后一直藏于礼部库房之中,因造型过于简陋,也没有引起大家的重视,我将此事告知了圣人,圣人便让我将佛塔图纸呈上来过目,苏将军可能不知,我们礼部所有物品在入库时都有登记造册,绘有图案,我让人取来名册,圣人看后也有些觉得不满意,体现不出我天朝上国的气势。
于是圣人令我重新将塔修善打造一次后,再行交于使者,圣人亲自交代的事情,萧某当然不敢大意,调来我将作监最优秀的十几名工匠连日开始设计和打造,我这几日也是不敢回家,住在将作监中监督工匠们打造。
终于在半月后的一晚,工匠们将佛塔打造一新,我看后甚为满意,这时工匠们连日操劳也是疲惫不堪,我见佛塔也完成,心里自然是松了一大半,便让工匠们在外屋去歇息去了,我收拾完图纸,准备回屋休息,等我提灯出屋时,突然想起图纸还有一张放在窗前忘记带走,我便回屋去拿图纸。
这夜月光尚好,我走到门外时,听到屋内似乎有声音,我觉得奇怪,本来我是最后一个出门的,怎会还有人在呢,但是奇怪的是这声音不像人发出来的声音,听起来让人觉得毛骨悚然,我猛然想起了记载中夜晚玄铁石会发出梵音的记载来,好奇心驱使我慌忙吹灭了灯烛,我慢慢来到了门口,从门缝里朝里面张望,室内确实空无一人,但是声音确确实实是从室内传来,时断时续,似乎是一种哭声,已似乎是一种呼唤,中间间隔着几声吱吱呀呀的响动,似乎塔自己还在移动。听得萧某实在是一声冷汗,我仔仔细细的辨别,确实是塔发出来的声音,老夫当时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点燃烛火,一把推开了大门,那个声音戛然而止。
我慌忙跑到塔前仔细观看,塔还是那个塔,而且并无异样,但是因为这几日的打造,桌面上有很多灰尘,而老夫观察到塔身的的确确向窗前有移动的痕迹。
我那夜不敢离开,便在那屋内一直守到了天明,但是那夜后来塔再已没有发出声响,老夫也觉得是不是这几日操劳过度出现了幻觉,第二日,我们便将佛塔用锦缎包好,装箱交与了室利佛逝国的使者。
苏阳听到这里,一下便联想到了那个海底发出的毛骨悚然的声音,似乎和萧瑀描述的声音有太多相似之处。
而据紫阳真人分析,苏阳的穿越正是因为动了塔身的原因。
萧瑀见苏阳呆在一旁不言语了,自嘲的笑道:“这可能只是老夫那几日的幻听罢了,苏将军见笑了。”
苏阳谎称道:“主要前几日紫阳真人说起的事情让我觉得匪夷所思,所以好奇心作祟,一直想了解下这其中的缘由,今日算是真正听完了这个故事。”
萧瑀正要继续说,突然听到外面一声轻咳,萧瑀一抬头,发现长孙墨泽正站着门口,脸色甚是难看,灵儿看到长孙墨泽,扭过头不去看他,萧瑀笑道:“原来是长孙贤侄,里屋说话。”
长孙墨泽冷冷的盯着苏阳看道:“原来苏校尉也在。”
灵儿辩道:“别人现在是游击将军。”
长孙墨泽冷笑道:“一个破武官而且还是小小的游击将军,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不成?”
灵儿正欲呵斥长孙墨泽,苏阳却呵呵一笑,沉声道:“小将自然无法与长孙公子相提并论?”
长孙墨泽得意道:“我家阿爷长孙无忌乃吏部尚书,中书令,封赵国公,我家兄长娶圣人嫡长女长乐公主,拜驸马都尉。相提并论这四个字你就想都不要去想了。”
苏阳躬身道:“长孙大人和令兄都是身份显赫之辈,所以长孙家自然瞧不起小小的游击将军这样的破武官,所以想要来来训斥小的?”
灵儿有点不安,怕苏阳心里不好受,想拉着苏阳出屋,但是萧瑀宦海沉浮多年,心中已知苏阳已经在给长孙墨泽下套,暗道不好。
长孙墨泽冷笑道:“就算是,那又怎的?你一个不入流的破武官,也敢在萧相和本公子面前人五人六,真是不知尊卑有序。”
苏阳笑道:“长孙公子身世显赫,长孙大人和贵兄长位高权重,又且能把破武官看在眼里。”
长孙墨泽以为苏阳认怂了,洋洋得意的道:“萧相家的门槛可是你这样的人高攀得起的?”
灵儿怒道:“长孙哥哥,你这是什么话!”长孙墨泽不去看灵儿,只是冷冷的盯着苏阳。
灵儿拉着苏阳的手道:“苏阳哥哥,我们不去理他,我们走!”
苏阳稳住灵儿,话音一转,猛然呵斥道:“长孙公子,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大言不惭,说什么小小的游击将军,破武官,难道长孙兄是要仗长孙家的势力,在相国府内辱骂堂堂大唐将军不成?你这是看不起相国呢,还是看不起我大唐将士呢!或者说。。。。”苏阳顿了顿一字一句的道:“长孙公子是看不起大唐圣人呢?”
长孙墨泽本以为报出自家名号,苏阳都得跪下,不料苏阳一顿连珠炮,虽说有几分强词夺理,但是打得长孙墨泽措手不及,长孙墨泽世家子弟,家世显赫,自己自持有几分才干,人人都是把他捧在天上,从来还没人敢这么问他,顿时语塞。
还好长孙墨泽反应还是及时,慌忙对萧瑀行礼,结结巴巴的道:“萧叔父,小侄绝无此意。他。。。他巧言令色。。。。”
萧瑀正欲劝说,苏阳立马截住话头追问道:“那看来长孙兄真是不把浴血沙场的这数十万大唐将士放在眼里,这可实在令浴血沙场的众多大唐将士心寒,令圣人心寒,如此言论,不知道圣人和李将军作何感想!”
萧瑀一惊,最初不过想到苏阳会抬出李靖,不料苏阳竟然直接转把话语转向了圣人,见这样说下去,事情就闹大了,那李靖虽说也交出兵权,但是手下将领遍布整个大唐,这大唐李家本靠着骑马打仗得的天下,当今圣人李世民就是军中起家,把大唐军队看得甚重,而当年自己最自豪的事情就是被封为绝无仅有的天策大将军,这要是传出去,尤其是传到圣人耳朵里,那可真就收不了场了。
萧瑀慌忙打住两人说话,呵斥道:“胡闹!这话能瞎说吗,今天的事情要是传出去,可不是掉脑袋这么简单的事情!”
长孙墨泽自然知道这其中利害关系,吓得在一旁不敢再言语。
苏阳见也震慑住长孙墨泽,躬身向萧相行礼,起身便要告辞,灵儿不料苏阳一番抢白把平日不可一世的长孙哥哥给吓得脸都白了,心里一阵暗笑,白了长孙墨泽一眼,也不与长孙墨泽言语,便去送苏阳出门了,不久长孙墨泽也赶紧起身告退。
萧瑀看着窗外,抬手摸了一下自己额头的冷汗心道:“这娃娃好厉害的一张嘴,今天若不制止得及时,搞得不好把自己也搅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