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
虚弱地看着一脸兴奋地看着自己的小女孩,程正突然感觉到,自己躺着的木床,正在摇晃着,似乎这里并不是什么固定的屋子,而是某种移动工具,比如说马车。
“这里?”
小女孩疑惑了一下,努力想了想,摇了摇头,将脑袋钻出身后的布帘:“爷爷,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在小女孩拉开布帘之际,程正能从被拉开的布帘缝隙,看到外面缓缓往后移动的树木,自己果然置身在马车中,但又是怎么突然出现在马车里,小女孩又是谁,爷爷又是谁。
之前的事,程正记得并不是特别清楚,他只记得,自己当时见到母亲身亡后,强烈的悲伤之意便瞬间将他的心神侵染,然后一团煞气从腹中快速涨大,再后来,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嗯?那小子醒了?”
布帘外传来一声不急不躁的声音,声音的主人应该是个老汉,说话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沧桑之味。
“嗯,大哥哥醒了”
小女孩钻在布帘外的脑袋用力点了点,随后又道:“大哥哥不知道这里是哪里,爷爷,你知道吗”
“清风镇”
满带沧桑的声音传了过来,程正用力想了想,却是如何也想不出哪里有个清风镇。
“老人家,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吗”
虚弱中的程正双手用力撑起身躯,低头看了眼裸露在外,满是血痕的身躯,苦笑一声后,出声向布帘外的老汉问道。
莫名其妙地出现在马车里,程正知道,必定是这两人发现了自己,而且还救了自己。
程正刚问完,移动中的马车顿时停了下来,随后程正发现,小女孩在马车停下来后,立即兴奋地钻了出去,然后跳下马车,不知道跑去哪儿了。
“老人家”
疑惑了一下,程正忍着身上的痛处,从木床边找来一套有些血迹的衣服,穿上后,将布帘拉开,强烈的阳光顿时爆射而入,一副满脸尽带轮毂,双眼浑浊的老汉出现在他眼中。
从老汉的身上,程正感觉不出任何一丝修武者所蕴含的灵力,这老者,必定是一个凡人。
“晚辈感谢老人家救命之恩”
虽然老汉是个凡人,但程正却没有丝毫轻蔑,而是满脸感激地看着老汉。
“嗯,确实是我救了你”
看着眼神有些散涣的程正,老汉知道程正这是伤势并没有完全恢复,点了点头后,倒是承认了救程正的事实。
“老人家,晚辈...”
程正刚想说话,老汉却突然双眼一闪,直接插嘴道:“小伙子,你想报恩?”
“呃......是的”
没想到老汉会如此直接,程正愣了一愣后,才郑重地点了点头,毕竟自己这条命是此人救的。
从伤势上看,程正不觉得,如果没有这个老汉,自己身上的血痕不会令自己流血过多致死,现在身上虽然还留有血痕,但很显然已经都不再渗露鲜血了,这些都多亏老汉救治。
“我救你,就是为了让你报恩”
老汉的话,让程正再度一愣,惊疑地看着他,程正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看穿老汉的想法,这老汉的思路太过于非凡了,救人不是好心,而是为了报恩?难道这老汉有什么难办的事要一个奄奄一息的人才能办好?
“我有些事要处理一下,但又不放心小芯,所以......”
顿了顿,老汉若有所思地看了程正片刻,继续说道:“我救你,就是为了让你帮我照顾小芯,直到我办完事”
“小芯是您孙女?”
“没错”
“这个......”
得知小芯的身份后,程正惊讶地看着老汉,犹豫不决。
将自己的孙女交给一个陌生人,而且还是个身受重伤的陌生人,这老汉的魄力也太大了吧。
难道他不怕自己将他孙女拐卖?难道他不怕自己比他孙女早一步死掉?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连走路都极为艰难?
“小伙子,世间做任何事,都必定有其原因结果,我救你,便是要你报恩照顾小芯,这便是我救你的原因,你照顾小芯,则是我救你之后想要得到的结果”
没有理会程正眼中的惊讶,老汉突然带上一副没有丝毫感情的语气:“若是你不愿意,老夫也不勉强你,没有结果,自然不会有原因,所以,我会将你杀死,你也同样可以理解成死也是一种结果”
老汉的话,让程正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血液瞬间凝固住,四周的温度猛然间变得无比冰冷,入坠冰窟般。
程正如何也想不到,眼前这个看似凡人的老汉,功力竟然如此深厚,这根本就不是凡人,而是修炼到一种极高程度的修武者,可是修为如此之高的修武者,又为何需要自己这个陌生人去照顾他孙女,程正不解,但此时却由不得他多想。
“我...答...应...”
四周气温的急速下降,让程正整个身体开始僵硬无不,神识也临近奔溃的边缘,他敢肯定,如果自己再不表态的话,这个老汉一定会实现他说过的话,将自己杀死。
在程正艰难的表完态后,他立即感觉到,一切又变得平静,那如坠冰窟的感觉瞬间消失,体内的血液也开始缓缓流动起来,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是没有发生似的,只有那身后流溢出来的冷汗,依旧让程正深深地感到恐惧。
“这才是真正的修武者”
呆呆地看着突然转过头,向正在追逐蝴蝶的小女孩挥了挥手的老汉,程正心里忍不住幻想着,自己是不是有一天也能达到他的这种程度。
“把手给我”
就在程正陷入幻想中时,老汉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清醒过来的程正发现,小女孩已经不知何时来到他面前,正一脸好奇地看着老汉,而老汉,则拉着小女孩的右手伸到程正面前,同时唤程正将右手伸出来。
虽然不知道老汉让自己伸手是为什么,但程正还是将右手伸了出去。
老汉一把抓住程正的右手,顿时,程正感觉到,那老汉抓住自己右手手腕的手,仿佛是一把铁钳般,死死地扣住后,无法挣脱半分。
“前辈,您这是干什么?”
此时已经知道老汉是修武者,而且还是修为极高的修武者,程正对老汉的称呼已经不是老人家,而是前辈,但他却对老汉的动作格外不解,将自己的食指与小女孩的食指咬破,随后又贴在一起,这是为何?
“天地为证,乾坤相融,同生契约,启”
老者没有回答程正,而是抓住程正与小女孩的双手突然用力,一个血色六星图案瞬间出现在三人的脚下,不到一息,图案又消散而开。
“同生契约,签订此契约者,两人一旦有一人伤亡,另外一人也同样会出现伤亡,但考虑到无孙女体质比较弱,所以我将契约修改了一下,只有你随我孙女的伤亡而伤亡,不会因为你伤亡而导致我孙女的伤亡”
松开两人的手,老汉淡淡地说了一句,随后语重心长地看着程正,道:“我不会让你白白替我照顾小芯的,等我办完事,会赠你一段机缘”
说完,老者摸了摸正在研究自己手指的小女孩的脑袋,古潭不动的面容露出浓浓的溺爱。
“小芯,以后要听大哥哥的话,爷爷去办点事,很快就会回来”
被小女孩拍掉摸着她脑袋的手后,老汉的身影突然消散而开,只在空中留下一段话。
“小芯,你爷爷走了,难道你不伤心吗?”
在老汉消散许久后,程正方才清醒过来,什么同生契约,什么你死我就死,什么机缘,一切都让涉足修武界不太深的程正感到深深的震惊,而清醒过后,他却发现,那小女孩居然又欢悦地跑到不远处追逐蝴蝶去了,根本没有一丝失去亲人该有的伤感。
“没有啊,我好伤心呢”
听到程正的话,追逐中的小女孩边跑边转过头,笑嘻嘻地看着程正:“我伤心爷爷也不会回来,再说心里伤心又不一定要哭,小芯从小都不哭,小芯才不喜欢哭呢”
喊完,小芯又将注意力放在飞舞在自己头上的蝴蝶上。
“是啊,伤心又能如何”
听了小芯的话,程正心中一震,突然想到自己的母亲,心里的那道隔阂顿时消失,整个人变得精神无比。
感觉到身体太过于虚弱,程正艰难地下了马车,盘膝坐在地上开始运转功法。
九转金身决,强悍的伤势修复能力,是程正最大的依仗,或许他现在还不知道,莫名其妙地施展了‘冥域’的他,若非拥有逆天的九转金身决,他早就不复存在了。
“看不穿,看不穿,此子命理不再六道轮回中,亦不再天地七界里,但此子绝对是个命硬之人,而且观其眉宇,倒是个可以托付之人,只是不知将小芯交给他,是对是错”
空中,一道灵眸突然出现在千里之上的苍穹中,在见到程正开始盘膝坐下修炼后,灵眸一眨,顿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