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庙会上回来后江远重重的躺在了床上,回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跟做梦一样。会想以后,人生对于江远来说还长远着呢。
可青蛇不同,再特立独行的女孩,也终究还是期待一个好的归宿。
第二天一早,小海照例来到江远门前问安。这孩子是真把江远当成了师父,不知从哪里听来的侍奉师父之道,每天都规规矩矩,有时总是弄的江远哭笑不得。不过今天他却问了江远一个始料未及的问题。
“师父,你会留在六和帮吗?”
江远几乎跳起来了:这怎么可能?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恰在此时,青蛇带着小鱼也来到演武场,似不经意的往这边看了一眼。
“谁要你来问的?”江远确实不太相信是青蛇派来的小间谍,她要派的话也应该是小鱼。可小海的话确实问到了她的心里。
“没谁啊,昨天你跟那个青蛇出去玩,你们两个是不是……”小海一脸认真,没有丝毫隐瞒的样子。
江远在跟小海相处的这两个月里渐渐发现这个孩子的特别,冷静,干脆,天赋异禀,最重要的,心智特别成熟。他能毫不手软的杀倭寇,甚至是面不改色的面对、踢飞人头——倭寇也是人啊,江远自问没有这样的心里素质。江远自己都没有想到的问题被他一语道破,与他交谈的时候感觉对面坐的是个同龄人。
这个孩子的才能江远是知道的,与他同时学武的小鱼半个月学会了五行拳中的金字拳,已是难得的良才;他不仅学会了全部的五行拳,步法身形也已有模有样,二人人只差两岁,心智只差更是天差地别,小鱼有女孩子的细腻早熟,尽量去照顾别人的感受,而小海已经像成年人一样思考。也正因为如此,江远才愿意教两个孩子武功,以这样的才能若是走上歪门邪道,不仅可惜,而且恐怕会是大祸。只不过此时的江远还有信心引导他走上正途。
江远想着,笑而不语。他知道,青蛇肯定希望他能留下来。可关于未来的事,江远还未想过要安定在什么地方。
“今日我来教你一部吐纳之法。吐纳灵气贯通筋脉是万般内功的基础,要想内功好,先得基础扎实,好好练吧。”江远为了脱身,不得不交出一点干货。可这些话听在青蛇耳中,又何尝不是一种答案?
小海也听懂了,自然不会再去追问。小鱼活泼可爱,这与江远救她只隔了两个月,她便完全从失去亲人的悲痛中走出来,这也多亏了青蛇像姐姐一样的照顾她,就连睡觉两人都睡在一起。青蛇大概也是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吧。
“瞿帮主?你来了?”江远匆匆从演武场出来,惊讶的发现瞿韩青来了。
瞿韩青犹豫了一下,道:“两件事。第一件:十余个江湖门派推荐少林为首,要上终南山去找重阳宫要个说法……”
“什么?!这关他们什么事!少林怎么会插手这样的事?”江远失声惊叫。这事因他而起,若是重阳宫最后因此有什么闪失……
“这件事应该是有幕后黑手在推波助澜。你也不必太过担心,重阳宫在武林中素有威望,堪称天下第一大帮,想动它,没那么简单。不过这中间,我想应该有朝廷的身影。”瞿韩青道。
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这是当权者不愿意看到的两件事。朝廷借机削弱江湖力量这个理由说得过去,可为什么少林要站出来挑头?他们不是和尚吗?
“《武典》中记载了不止一派的功法,这些功法有很多因为当年那些人的死去而失传。所以各派都打着迎回先辈祖学的名义,重阳宫也总不能恃强凌弱吧?”
“第二件事呢?”
“傅恒大侠到处在找你,你要不要先去跟他报个平安?”
江远想了想,道:“此事既然因我而起,我一定要去,即便真的死在那里,我……”江远说不下去了,就算真的会死,他也绝不皱一下眉头,可想起自己的身世都还没搞清楚,江远还是期待能活着。
“那倒也不必,你去了也……”
“瞿帮主,若我不能回来,我的两名弟子就拜托你了,请你讲他们送到我师伯府上,他一定会喜欢他们的。”江远去意已决,瞿韩青知道再劝也没有用,点了点头道:“听闻武林各派已聚集在嵩山,这几日就会出发去重阳宫,你既然要去,抓紧时间吧。”
事态紧急,江远来不及跟青蛇打招呼,骑上马匆匆往江陵而去。
“师伯!师兄!”江远赶了一天的路,终于到了江陵傅府,进门便高呼着傅恒和两位师兄。
“师弟?你终于回来了!这些日子没有你的消息,我们都担心死了!”伯良快步跑来,拉着江远进了门,高喊道:“师父!子良你们快来,师弟他回来了!”
傅恒从内堂跑出来,拉着江远的手:“幸好你没事啊!都担心死我们了,他俩天天出去打听你的消息,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我们都以为你已经……孩子,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这半年来你怎么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傅恒秉性纯良,这半年早已把江远当成了自己的孩子,舐犊情深恨不得提剑冲出去杀光对江远不利的人:“你快跟我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被扯进这么大的麻烦里?“
事到如今整个江湖都已经沸沸扬扬,江远也就不再隐瞒,将这些事原原本本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众人。
“你打算去重阳宫?!太危险了!”仲林吓了一跳,高呼道。
“不行,重阳宫此时已经乱成一锅粥,那各大门派更是各怀鬼胎,你此时去根本就是添乱嘛!”伯良也不同意。
“伯良说的对,你此时若去,逼上重阳宫的各大门派就有了证人,重阳宫的处境会更加不妙。你就待在我傅府中,我看谁敢来找死!”傅恒道。
“师伯,师兄。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可这样的大祸确实是我闯下的,那就该我去收拾,哪怕就是收拾不了,至少我坦坦荡荡。可若我今日做了缩头乌龟,那就是我这辈子的心魔。”江远道:“我知道此事九死一生,可是求你们不要阻止我!”
一番话说的师徒三人愣住了,行走江湖就该光明磊落坦坦荡荡,这一点上至少江远没错,可若是江远真的死了,对错又有什么意义呢?
傅恒愣了半晌,苦笑道:“你若要去,那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