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的幽静日子没有过多久,就迎来了新的麻烦。
纵使慈微太后跟陆寅都喜欢她,但顾念于前朝施压,而顾清又实在太小不能承恩,在这种情况下,各家有女的朝中大臣,又起了一些新的心思。
自顾清在宫中过了十四岁生辰,这种施加而来的压力,就连陆寅这个皇帝,也不得不做出了妥协。
选嫔妃此事不若选皇后来之重大,各家先往慈微太后这里递画像,慈微太后过目后,便会由身边女官去考校相貌是否真实,以及简单的考验一下心性。
这一日慈微正要审阅各家送来的画像,忽而思及顾清,虽说她对顾清的心性还算了解,但却也怕她存了些奢望,而对此看不开。
作为皇后,皇帝身边的女人,首先需得是皇后,再者才是女人。顾清,不能看不开。
这样一思虑,便硬了硬心,叫贴身的郑嬷嬷去长乐宫带顾清一起过来为陆寅选妃。
顾清当时手头上正在处理宫务,乍一听闻此事,只是露出了微微讶异的表情,却瞧不出来有什么不开心,随后净了手,便带着侍女青瑶随郑嬷嬷一起回了慈喜宫。
慈微见顾清来了,便招手亲昵的唤她小名:“阮阮,过来母后这。”
顾清乖巧的笑笑,坐在慈微太后身边,极其自然的捧过她的胳膊,力道极好的为她去乏。
慈微仔细端详着她的脸:“你已知晓了母后为何叫你来此。”
顾清面色不变:“这是早晚的事,难为母后顾念着我这个小的,还特意叫郑嬷嬷来接我,那就是惦记着我,所以我又哪里会生不乐意呢。”
慈微太后一愣,近些日子陆寅总是有意无意的在她面前提到顾清,她总以为他们是蜜里调油的状态,只是顾清的反应,实在过于冷淡,就像是在说与自己不相干的事情。
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冷心冷情,确实会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后,不止如此,帝王之道也是如此。
顾清却仿佛知道慈微的想法:“母后不就是盼着我不要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如今我这样做,母后反而又忧虑了。”
“你说的也是。”
慈微面上愁容散去,转而一笑。观慈微面容,能够看出早年必定也是极美的,只是这些年毕竟上了年岁,如今已四十之数。
纵使保养颇好,却仍是生了些许老态。只是美人老矣,亦是美人,而今慈微眉目间带着慈和温柔,一笑就能让人心神安定下来。顾清是这般觉得的。
顾清随手打开了一副画卷,映入眼前凑巧是位明眸善睐的大美人。
不同于顾清圆幼黝黑的鹿眼,画上美人生的一双狐狸眼,笑起来有如月牙生辉。
看画上印章,为其作画的画师乃当世大家;再一看美人的名字,叶言。
当朝左相叶子都的幼女。
顾清挑了挑眉,看向慈微太后。
慈微太后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却问她:“阮阮怎么看?”
“人确实生的极为好看,早年顾清在闺阁也有所耳闻,叶相家的女儿都是好教养的。”
顾清这话说的极为隐晦,内里却藏着别的意思。
慈微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点了点头。
叶言的确不是个入宫的好人选,若是进宫,必定坐上贵妃之位,而叶相,早年确实有才华,只是,如今,怕也是恃宠而骄了。
若是一朝生下皇子,难保不会生出什么嫡庶的争纷。
顾清的话头却倏而一转:“但不选也是不行的,不过,右相大人家似乎有两个女儿,据说出落的不错。”
慈微点了点头,的确,若是避而不选,会引起变动,堵不如疏。
顾清见慈微没有说话,便知道她是认同自己的话。
于是便将叶言的画像放入旁边待选的篓子中。接着便先寻出了右相女儿的画像,一并放了进去。
接着往下看,也有见到些旁的大臣的女儿。顾清挑了三四个家世不低也不高的少女,便不再翻动。
顾清一连翻看了两个时辰,而这么长时间,慈微太后也早已累了,很早前就躺在一旁的软塌上小憩了。顾清这便动作一停,郑嬷嬷就唤起了慈微。
“母后,我拢共挑了六位闺阁出来,挑选的原因我有附纸夹在画纸里,至于为何先挑六位出来,是觉得不宜一下子选进宫太多,并不是因为自己,而是考虑到世家的心态,以及皇上的精力。”
顾清弯腰行礼,将想法娓娓道来。
慈微点了点头:“无妨,哀家今日让你来选妃,就是让你心里有个数,都是自己选出来的心里头好掌控,过会哀家看过,就让人给阿寅过目。”
顾清点了点头:“那儿臣便先回去了,新研究的吃味方子,还劳烦郑嬷嬷保留。”
郑嬷嬷忙道:“顾娘娘折煞老奴也。”说罢接过顾清手里的方子。
待顾清走后,慈微便让郑嬷嬷拿过六幅画卷,里边果然夹着拢共六张印花黄纸,工工整整,条理分明的写了自己的见解。
慈微看过之后笑了,指着给郑嬷嬷说:“这孩子是个懂事理的,选她做皇后,是对了。就按这六个吧。”
对于选妃,顾清和慈微太后是满意了。
但是几天后得到消息的陆寅却不大开心,这就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