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薄暮,火红的夕阳带着最后的倔强终与初生月牙儿相会了,天气变得凉爽起来,只有那炙烤了一天的校场正散发着阵阵热腾腾的露汽。
校场后面是一排长长的石阶,拾阶而上的尽头是一座巨大的宫殿,只见宫殿大门全开,一行人正从殿门走出。
为首的是一个身穿素白罗裙的少女,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稚气未消的面容带着与年龄不符的老成,显然是强装出来。
身后跟着三个男子,最年轻的那个看起来二十七八的年纪,内衬白衣,外披黑色轻衫,身姿挺拔神情自然,无悲无喜,一看就是不爱说话之人!
其余二人年纪相仿,约莫四十出头,一人身穿白衣,圆脸细眼山羊胡,前行间略微落后半步让出另一男子。往前一看,此人身披大氅,国字脸一字眉,龙行虎步间仿佛他才是众人之首。
三男一女走下殿外长长的石阶,只见打从校场之上慢悠悠地过来一队人马,晚饭后尚留校场继续练功的门徒们纷纷让出一条道。
为首骑马的是一女子,一袭水蓝色轻铠加身,英姿飒爽,一手抓缰绳,一手握马鞭,眉宇间左盼右顾,来回打量着避开的门徒,似在示威,也似寻找着什么。
还未近身,身披大氅的中年便上前一步,抱拳微微施礼,乐呵呵地喊了一声:“夏大人辛苦,辛苦了!”
夏天冰回过头,跳下马来,冷若寒霜的面容忽地挤出一丝微笑:“西门大长老,下官冒昧前来,叨扰了!”说话间扫视了众人一圈。
“不叨扰叨扰,哈哈哈哈,你不还带着礼嘛!”
西门虎说完,只见夏天冰往自己方向巡视了一圈。
“今日怎未见老学究二长老!”
“喔,兄长偶得一本奇书,正研究得兴起!未能迎接,还望夏大人海涵。”
“没记错的话,你是四长老吧,二长老是你的兄长?”
“嗯,二长老白炫炀,四长老白淑溪,他二人一母同胞。”西门虎一听“奇书”,生怕四长老多言,连忙插话介绍道。不过夏天冰似乎的兴趣似乎并未在这,甚至连西门虎的介绍都没过多留意。
“咦!这是三长老罗言吧,咳,三长老还是一如既往的害羞啊!”
“这位是?”
“噢,这便是我们的新任门主,我大哥西门龙的独女,西门静。”
西门静乖巧地微施一礼:“夏大人好!”
“嗯,好好,哈哈哈,总算见着正主了,这些都是给你的。”夏天冰就为等这一出,礼物得名正言顺的送出去才有下文啊。
西门虎也明白过来了,不过也晚了,只得兵来将挡,水来土屯了。
厉声吩咐道:“来人,夏大人送的礼物,运到内门小姐的院里去!”
见礼物收了,夏天冰挑了挑眉,笑道:“怎么样,礼物送了,是不是该留我喝点茶吃点什么的啊?”
“夏大人玩笑了,筵席已在准备,殿内有茶点,咱们边聊边等!”西门虎说完,做了个请的手势,一行人簇拥着夏天冰就上了石阶。
——
青云淹没,星光渐起,斜月高挂!
此时禹门大殿之上大摆宴席,只见主位上空空如也,但在主位之下却是坐着一群人。
众人左右分开,左首位之上夏天冰,下面依次坐着两个心腹。
右首位之上西门静,依次往下便是大长老西门虎、三长老罗言、四长老白淑溪。
禹门城分内外,夏天冰虽一女子,可是代表着朝廷,算是外城之首。
西门虎虽为内城大长老,可毕竟是江湖人士,也不敢侵犯皇权尊严,这西门虎不敢,西门静就更不可能了。固主位空着,无人上座。
眼瞅菜已上齐,众人吃喝寒暄,觥筹交错。
酒过三巡,也许是不胜酒力,也可能是肺腑之言,西门虎突然抬酒一杯道:“夏大人,敬您一杯,您对禹门城所做的事,大家都看在眼里,谢谢您,以后禹门城还多多仰仗于您!”
夏天冰正盯着西门静愣神,思衬着这新门主够嫩啊,虽说是名正言顺,实力大概也就三四品吧,再观其言语甚少,但眼神不羁,这门主之位该是颇有内情啊!
正想着,忽听有人敬酒,转头一看,举酒道:“大长老严重,没有禹门的配合,下官唯恐难有成就!”
说罢杯弦碰朱唇,仰头一饮而尽!
豪饮下肚,夏天冰左右脸颊飘起一朵红晕,在禹门城呆得久了,也沾染了些许的江湖习气,她本就不善于拐弯抹角。
只见他重重放下酒杯,双手抱拳对西门静、西门虎众人重施一礼,掷地有声道:“今日来此还有另一事,不知可否为下官解惑。”
该来的还是来了,西门静是一头雾水,可西门虎大概知其所以的,身正不怕影子斜,豁出去了。
西门虎端杯起身,一脸的大义凛然:“夏大人可否再饮三杯,三杯过后,您只管问,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而不尽!”
旁边心腹正欲起身代酒,夏天冰一把摁住肩膀,借力起身:“也不是第一次与你喝酒了,往年禹门宴上,还有老门主过世,咱俩都喝过,你也知我酒量。但是,今日之事非同小可,我喝!”
言罢拾起餐案上的酒杯,自斟自饮,转眼三杯下肚,楞在当场。
缓了缓酒劲,夏天冰正色道:“直说了,门下可有一个叫彭禹生的白发少年!”
“没有,没有没有,真没有!”西门虎是乐着说的,乐坏了。本以为夏天冰是先礼后兵,为火神殿进内城横冲直撞乱搜一通当说客来的,这感情好,听这意思她都已经把火神殿那边压制住了,好言相问不就好多了,也不怕会撞见那个秘密。
“既然您都掏心窝子说了,那我也不怕告诉你了,今早听闻火神殿噩耗,唯恐殃及,早派人到处巡查此人了,没有消息,至少在我内城是绝无此人!”西门虎本就肺腑之言,加之酒过三巡情真意切之下说得是诚诚恳恳。
夏天冰观之言行,也就信了,转而再对西门静道:“门主,你看……”
早在夏天冰连饮三杯时她已开始全情投入地在想此事了,闻言下意识道:“没有!”说完才觉得这样回答略微不妥,定了定神适才起身娓娓道来。
“虽说我极少参与门徒修行,可那门徒名单是做不得假的,我这不是新任门主之位嘛,名单刚到我手上,此名单我也才看完,印象颇深,确实没有夏大人所说的彭禹生!”(PS:这不是BUG,会解释)
“名单可否一观!”夏天冰心想,席九云绝无可能说谎。
想着本就子虚乌有的事情,真金还怕火炼?西门虎正欲叫人拿来名单,就听西门静说话了。
“来人!”
话音刚落,打从殿外进来一人,游屹!
见人进殿,西门静吩咐道:“刚才说的话大致都听明白了吧!”
“嗯,明白!”
“那就去吧,名单在我的枕头下边!”
“门主稍等,夏大人稍等!”
游屹说完正欲离去,一个声音将他叫住了。
夏天冰道:“等等,你听说过一个叫彭禹生的白发少年么?”
“回禀夏大人,没有!”
言罢出殿去了。
夏天冰此刻更加疑惑了,只寄希望于那本名单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