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耳过来。”雨霖铃嘴唇贴到温韵汝耳旁,悄声说道,“进山前,阮大哥和我交代了,温华门派来的弟子中染有妖气,但因为是他们弟子平日都在一起修炼,很难直接揪出是谁身上染有妖气。所以我特意逼走了周奇益,一来麻痹真正的细作,二来周奇益在暗中行事,我们也多了一道保障。”
温韵汝疑惑道:“那你先前不是说他身为苏洛人氏居然不认识你,作为武夫还手脚并用地爬树?这总不会是你先前安排好的吧。”
温韵汝这么一想,身上鸡皮疙瘩掉一地,神色里带着鄙夷看向雨霖铃,说道:“别跟我说你在出城前就推演到了这些。”
“你不信?”
“你不配。”
雨霖铃双腿蹲得发麻,正要坐在地上伸直腿缓缓,又想起来自己这裙子禁不起自己折腾,只好扶着膝盖站起身,说道:“一出城,我就知道他不可能是妖兽细作了。”
温韵汝抬头看着那古井无波的眸子,歪头猜测道:“作为细作,苏洛郡内各色出众人才都是要了解的。其中,就数雨国公最为有名,而你作为国公长女,再加上苏洛五美之一,细作不可能认不出你,更不会初次见面就招惹你。”
“还有呢。”雨霖铃松了口气,腿总算不麻了。
“嗯?还有?”温韵汝柳眉微蹙,红唇将启未启,想到的猜测没到嘴边就被自己否决了,苦思冥想不得雨霖铃‘还有呢’三字后的解释。
雨霖铃莞尔,不着痕迹地收回了刚伸出去的手,心里默念几遍‘不能捏’后,解释道:“青儿把此人的来历传达给我了。从他哇哇落地出生,到死皮赖脸地求青衣道士让他出来历练,事无巨细。”
温韵汝愣了一下,感情自己刚刚纯属瞎想?没来由一阵烦躁,咬牙切齿道:“那我刚刚说的那些呢?”
雨霖铃耸了耸肩:“你刚刚的那些推测?哦,那说的头头是道,都可以和我那丫鬟相提并论了。”
“雨门板你!”
雨霖铃眉头一挑,神色肃然地望向天空,若有其事地捋须说道:“日偏西三尺两寸,阴云北移五卯七分。禀报天下兵马大元帅,卑职估计再有两个时辰,便会有一场透雨资西北而来。”
“行了行了,没那本事就别学那些道士。走吧,顺着溪流往上走。”温韵汝见那惫赖样,心里也没了纠葛的念头,摆摆手,起身走向正在集结的众人。
雨霖铃捏了把冷汗,拔起先前周奇益插在地上的剑,然后老老实实跟在温韵汝身后,走到队伍中间。
因为周奇益被驱逐出队伍,温韵汝不得不重新安排队形。十位温华门弟子在前开路,其余温华门弟子守在队伍两侧。雨霖铃修为最高,带着一众将军府护卫居中,可以随时支援。余下的人是温孝廉培养多年的心腹甲士,伪装成护卫打扮,和温韵汝坐镇队伍后方。
若是雨霖铃上阵法一课时有好好听讲,就会察觉到后方队伍中,每五个人的站位刚好构成一个小阵,八个小阵看似毫无规律地来回移动变化,却将温韵汝围在中心。
温韵汝在雨霖铃碰了一鼻子灰,正满肚子的火,又看这四十个护卫时不时地变换位置,更是烦躁,冷声喝住众人,没好气地走到队伍最前方。
很快就有二十名护卫默默越过中队,站到温韵汝身后,而原本的十人见状纷纷撤到两翼。雨霖铃颇为无语,考虑到自己能第一时间出手护住温韵汝,就任由他们来回变换队形。
异象突发。
数道破空声传来,未等雨霖铃出手,温韵汝身后的二十个护卫瞬息组成圆阵,将她护在其中。却不料这袭击尽然不是冲着温韵汝去的,队伍最右侧的温华门弟子纷纷中招,此时才有人喊道:“敌袭!”
殿后的二十人撕开衣袍,拆下胸甲,扣在腕甲上,赫然是一块盾牌立在身前,右手握刀,从位于中队的护卫之间穿插而过,距离圆阵五步远,分散开来,警戒四周。
温华门弟子并无携带甲胄,只能扶着受伤的师兄弟,穿过中队的护卫,与左队合并。受伤的坐在一处,有专人为其治疗,其余弟子很是默契地背朝内,剑尖对外,组成门派所授的青莲阵。
中队的将军府护卫没见过自家护卫如此准备,也隐约猜到了那伙人和自己并不一样,于是自发围成一圈,没有向温韵汝那边靠拢。看似是两方形成犄角之势,实际上双方的刀刃朝向可没有避开对方。
雨霖铃看着三方人马各怀鬼胎,心里咯噔一下,感情就自己是孤家寡人啊?雨霖铃倒提着剑,向温华门弟子走去,微微欠身,从两个面嫩的弟子之间走入青莲阵中,还不忘称赞道:“好阵法!”
阵中有一个被袭击的弟子捂着腹部,煞白着脸,站起身来,冷眼看着雨霖铃踱步走来,说道:“雨大小姐有何指教?”
雨霖铃摆摆手:“我也不废话,我想看看你的伤口,如果不方便的话,希望你能告诉我是什么暗器伤的你们。”
那人思量再三,重新坐到地上,喊道:“收阵!”持剑弟子向中间靠拢,一前一后隔开站位,形成里层剑尖向上,外层剑尖朝下。
确保外边看不到里面的时候,那人才吐出憋在胸中的一口血,压抑着轻咳两声后,将伤口展露出来,苦笑道:“让大小姐见笑了。还好我扭腰避开要害,不让那一击必然穿透我的腹部。”
“没有暗器留下来?”雨霖铃仔细检查着伤口,不是擦伤,而是被利刃划破皮肉的割伤。
那人摇摇头,低声道:“没有发现暗器。虽然刚刚一片慌乱,但大小姐可以看看那石子地,除了被我们踩出来的痕迹外,找不到任何暗器的影子。若说是石子,很难想象是何等指力才能把石子激射出箭矢的威力。简直诡异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