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监听到血落于碗中的声音,转身将方盘又稳稳地托于轩辕烨座前。轩辕烨探首,见鲜血浮于水上,也站起身来,拿起银刀在手上用力一割,又是两滴血滴落下去。
血一入碗,左晚晚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揪着自己的衣服。云淑见状,轻轻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别紧张。
轩辕烨见那两滴血落入碗中与先前那滴先是一撞,又荡了开去,就在轩辕烨几乎绝望之际,三点红色又慢慢飘聚在一处,互相依附着终于缓缓融于一团。
轩辕烨提得紧紧的心终于落下,不由自主的便闭了眼睛,长长的舒了口气。他向前一步,走到皓面前,一把将他搂进了怀里,用力拍拍他的后背,眼角竟已淌出泪来,颤着声音道:“皇儿,原来你真的活着啊。”
“父皇……”轩辕皓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自古以来,天子传位于皇子,立嫡不立庶,立长不立幼。既然太子还活着,去留问题无需再议,太子仍旧回太子府。”轩辕烨笑道。
“谢父皇。”轩辕皓跪地谢恩。
蕙贵妃听到轩辕烨这么说,从珠帘后激动地站了起来,被德妃一把拉住。
左晚晚暗自松了一口气,回头看云淑,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原来臣相早就事先安排好了,害她白白担心一场。
韩子儒虽然心有不服,但百官都支持轩辕烨还轩辕皓太子之位,他一个人反对也于事无补,只得站出来,说:“恭喜皇上,找到了太子殿下。”
“韩将军,这还得感谢你,如若不是你,我也不会失踪啊。”轩辕皓走到韩子儒面前,冷冷地说道。
“太子殿下,末将不明白您的话。”韩子儒佯装不知。
“好了,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今日太子归来,朕龙心大悦,大宴群臣,为太子接风。”轩辕烨对满朝文武大声说道。
“谢皇上恩典。”百官齐呼,韩子儒退到一边。
“娘娘,我们走吧,让他们父子团聚。”云淑拉着左晚晚的手,从珠帘后悄悄退去了。
“我们也走吧。”德妃冷冷地说。
蕙贵妃心里不服气,可是滴血认亲的事实摆在眼前,轩辕烨的血的确与轩辕皓的融合在一起了。
天空零星地飘起了雪花,此时的左晚晚小腹已微微隆起,云淑挽着她的胳膊,慢慢往清兰殿走去。
“娘娘刚才很紧张,是不是担心太子不是皇上亲生的?”云淑淡淡一笑,轻声说道。
“没有啊,我只是坐着有些累了。”左晚晚搪塞道。
“你也不要胡思乱想,太子只能是皇上亲生的,不论是不是,验出来的结果都一样。”云淑冷笑道。
果然是他们动了手脚,难怪云淑处变不惊。现在皓一定很开心吧,太子府的门坎估计会被那些送贺礼的人踏平了。
“姐姐,我到了,姐姐若不嫌弃,进去喝杯热茶。”左晚晚邀请道。
“不了,我还有别的事要处理,我得提醒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对你和对太子都好。”云淑说完转身离开了,左晚晚愣在原地,细细想着她话里的意思。
“姐姐,姐姐,我看见先生了,那我怎么办,宫里这个还是太子吗?”小枫见左晚晚站在清兰殿门前,也不进去,便走了上来。
左晚晚看着小枫,轻轻抚摸他的头,说:“姐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姐姐的心好乱,好乱。”
“你有什么好乱的,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蕙贵妃突然出现在左晚晚面前,冷冷地瞪着她。
“臣妾见过贵妃娘娘,给贵妃娘娘请安。”左晚晚微微行礼道。
“不敢当,你想跟太子重修旧好,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本宫这就让皇上废除墨国父死可娶父之妾,兄死可娶嫂子的习俗,你这辈子也休想跟太子在一起,哼。”蕙贵妃一甩衣袖,负气离去。
“姐姐,那个女人长的真丑,还那么凶,皇上太没品味了。”小枫低声说道。
“小枫,住嘴。”左晚晚轻喝,这话要是给蕙贵妃听到还得了。
回到清兰殿,左晚晚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小枫呆呆地坐在桌边等她发话。
好半天,左晚晚才想起小枫来,问:“你不是二皇子的陪读吗?你跑到这里来干嘛,就算他不是太子了,你照样是他的陪读,快去,帮姐姐盯着点儿德妃。”
“知道了,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出宫啊。”小枫无奈地问道。
“这辈子怕是没机会出去了,如若你不喜欢待在宫里,姐姐送你去太子府,让太子给你安排吧。”左晚晚叹气道。
“我不想离开姐姐,我想跟姐姐在一起,我要走了,你在宫里,一个亲人都没有了,我不放心,我留下来保护你。”小枫说道。
左晚晚看着小枫,欣慰地笑了,一个八岁的小男孩,居然这么有心,留下来保护她,怎能不感动。
“皇上,皇上……”蕙贵妃人没到声音就到了。
“蕙儿,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轩辕烨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以前的她静如处子,现在的她烦燥成这样了。
可是轩辕烨却忽视了蕙贵妃的经历,痛失爱子,左晚晚还用她的孩子炖汤给她喝。经常深更半夜被婴儿的哭声惊忧,再加上毁容,她已经是意志力非常强的人了,换别人早疯了。
“皇上,那碗水肯定有问题,再验一次。”蕙贵妃道。
“蕙儿,不要再闹了,如果说朕与如玉皇后之前有什么误会,但是她的确是为了救朕而死。你们说太子不朕亲生的,滴血认亲,文武百官都在场,大家都看见的。你什么都别说了,朕什么话都不想听,你也回去歇着吧。”轩辕烨不耐烦地说道。
“臣妾还有一个办法,可以逼他们就范,皇上不答应臣妾就不走了。”蕙贵妃见苦口婆心劝不动轩辕烨,只得耍赖了。
“好吧,你说说看。”轩辕烨道。
“皇上,墨国有个习俗得改改,就是父死可娶父之妾,兄死可娶嫂。父亲的妾虽不是生母亲,但论辈份也是长辈,与情与理不合。另外,自古以来都说,长兄为父,长嫂母,兄死,怎可娶嫂,那不是娶母亲吗?臣妾请皇上废除这个习俗,丧夫之妇可随意改嫁。”蕙贵妃道。
“蕙儿说的极是,这个恶俗的确得废除,只是这个习俗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轩辕烨问。
“皇上,请恕臣妾说句大不敬的话,静妃与太子日夜盼着能团圆。皇上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一旦皇上驾崩,难保太子不会以墨国这个习俗将静妃娶了。”蕙贵妃道。
“大胆,他敢。”轩辕烨勃然大怒,这一点他的确没有想到。蕙贵妃倒是提醒了他,他终于知道,为何他的父皇驾崩之时,会要求后宫所有嫔妃陪葬。
“皇上请息怒,臣妾该死。”蕙贵妃见轩辕烨气成那样,忙上前安抚他。
“蕙儿,朕知道了,这个习俗朕马上下令废除,而且朕会提前留下遗召,让静妃陪葬。”轩辕烨道。
“臣妾无意惹怒皇上,皇上能听进臣妾之言,臣妾万分高兴。”蕙贵妃轻声说道。
“知道了,你早点回去歇着吧。”轩辕烨再也没有心力跟蕙贵妃去说什么。
“臣妾告退。”
蕙贵妃并没有直接回蕙兰殿,而是去找德妃,此时的德妃与二皇子轩辕羽已经搬进了恋玉宫,与蕙贵妃的蕙兰殿很近。
恋玉宫什么时候焕然一新,没有人知道,就连德妃什么时候搬进了恋玉宫也没有人知道。但是从德妃搬进恋玉宫开始,就意味着,另一位皇后就要诞生了。
蕙贵妃来到恋玉宫门,让杏儿进去看看德妃在不在。
“你家主子在吗?”杏儿到恋玉宫门前,朝着看门的小太监问。
“在,不过主子有话,今天谁也不见。”小太监看了一眼门外不远处的蕙贵妃说道。
“论级别,我家主子是贵妃,她应该出来迎接贵妃娘娘才是,竟然避而不见。”杏儿仗势地说道。
“杏儿,不得无礼,回宫。”蕙贵妃大声喝斥道。
“奴婢遵命。”杏儿乖乖地跟在蕙贵妃身后,回宫了。
小太监见蕙贵妃与杏儿走了,便走进去禀报,“娘娘,蕙贵妃已经走了。”
“嗯,以后谁来,都是那句话,除了皇上,本宫谁也不见,皇后娘娘来了也不见,贵妃了不起吗?”德妃冷笑道。
“奴才明白。”
“退下吧,本宫累了,歇会儿。”
“奴才告退。”
轩辕烨思前想后,考虑了很久,觉得蕙贵妃说的有道理,应该废除恶习俗,于是立即下了一道废除令。
傍晚的时候,轩辕烨来到恋玉宫,不由自主地就走到了恋玉宫门前,轻轻叩门,小太监一见是轩辕烨,脸上一喜,连忙请安:“奴才给皇上请安。”
另一个小太监已经跑进去禀报了,德妃连忙整理妆容,出来接驾。
“臣妾参见皇上。”德妃微微福了福身子。
“德儿,快起来。”轩辕烨走上前,轻轻揽过德妃的肩,德妃愣了一下,他们多久没有这般亲呢了。
轩辕烨与德妃一起走进了恋玉宫正殿,这是自如玉皇后去世以后,他第一次走进恋玉宫正殿。之前,他只在门前转转,走进去,也只是在门前的园子里转转,并没有走进去。
“给皇上泡苦茶吧,让皇上忆苦思甜。”德妃淡淡一笑,也只有她敢跟轩辕烨说这样的玩笑话。
轩辕烨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说:“好,喝苦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