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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花子叔

听闻韩林大清早跑来,询问自己灵根之说,花子苗有些诧异的看着韩林,满脸郁闷的询问道:“你小子,抽了哪门子风啊,双眼通红,一夜没睡?以前,我说起来这些,你不都是敷衍搪塞,不屑一顾的么。这会儿咋又变得这么上心啦?老头子我偏不说,先睡觉,先睡觉,休息好了再闲谈,急啥子。”

韩林无奈,这老头,脾气上来,十头牛都拗不过他。只好在他隔壁的木榻之上眯了一会儿。不知不觉,日上中天了,腹中如雷鸣,花子苗嘿嘿醒来,连声叫道:“舒坦啊舒坦,真舒坦。”韩林嬉皮笑脸的凑过去,插话道:“花子叔,你昨天干啥去了,我来找你。他们说你出去了。”花子苗大模大样的说道:“自然是有正事儿,先吃饭,先吃饭,回来再说。”

两人去伙房,随意将就了一顿。因花子苗不受待见,韩林也跟着吃了顿残羹剩饭,花子苗浑不在意,依旧一副神仙逍遥的姿态,哼着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歌儿,腔调怪异而悠扬,悠哉悠哉的迈着四方步,散起步来。可把韩林急坏了。

却说这花子苗,他不姓花,而是姓花子,这是一个乌由国小游牧民族的姓氏,十分少见,韩林以前叫他花大叔,没少被他嘲笑。韩林知道他脾气,等他嘚瑟够了,才叹息一声,满怀感伤的跟韩林诉说了一段往事,也顺便解说了灵根之说,以及韩林最关心的仙人的故事。

花子苗是孤儿,从小被他师傅养大,他师傅就是一名练气士,修为很低的那种,无门无派,修真界管这种练气士,唤作散修。修真界,就是修仙者们的世界,这些人万中无一,而只有有灵根之人,才能吸纳灵气入体,成为他们中的一员。花子苗的师傅修为低微,无病无灾活到八十多岁就死了,临死前感叹,仙路艰难,花子苗没有灵根无法传其衣钵,只传授了他一本炼制符箓的小册子。

两人天南地北的胡侃,多半时候是韩林听花子苗在吹嘘,花子苗大半生跟着师傅流浪,见闻的确不是韩林这个小青年可比的,一个说的兴奋,一个听的开心,不知不觉,一下午功夫过去了。天色渐黑,韩林本想回去,却不料被花子苗拉住,神秘兮兮的拿出不少草根草叶烂石块破木头什么的。

硬拉着韩林折腾了半宿,把草根枯藤研磨成粉,又倒入一些粘糊糊的液体,搅拌了半天,兴高采烈的拿出一沓黄表纸,用毛笔蘸了,比划着写些歪歪扭扭的鬼画符,不知道是方法不对,还是材料不对,亦或者符书是假的。总之,不得要领,折腾了一夜,一张符箓也没有灵验的,气得老头吹胡子瞪眼。

天色大亮,韩林打着哈欠,回去睡着,摆出之前修炼的那姿势,阳光照射在身上,很快暖洋洋的陷入了那玄妙的境界。日暮西垂,韩林从那种玄之又玄,妙不可言的境界之中醒了过来。心中有些奇怪,自己似乎没有经过密卷中所言的引气入体的阶段,体内直接就有一股温热的暖流,韩林自然而然的想到了那怪蛇和那灵果。心中猜测,极有可能是那怪蛇的蛇珠亦或者灵果,使得自己有了这股热流。

不想啦,总之是好事,还是去花子叔那看看吧。想着,便起身去了花子苗处,看他又是忙忙活活,折腾了一宿,还是一张也没有灵验的,韩林已经兴趣缺缺了,不想打击他信念,他如痴如狂的样子,让韩林想到了吴奇兴,这仙道真的让人如此痴迷么?

接下来又是数月的功夫,韩林白日里练功,夜晚偶尔跑去找花子叔制符,看他苦劳无功,日益憔悴的样子,有心劝他,却不知如何开口。这一天,韩林结束了日常修炼,照例去找花子苗聊天,一进院子,就听到一阵破锣般的咳嗽声,韩林心中一紧,快步进门,看到花子苗形容憔悴,苍老了许多。

这帮人真是岂有此理!见他病的如此厉害,竟然没人理会,韩林一阵气愤,连忙照顾他休息,给他带饭,买药,煎药,喂药。他叹息道:“我一辈子孤苦,要是能有个这样的儿子多好啊。”韩林听他语气萧索,心中担忧,没好气道:“我也是孤儿,被我爹捡到养大,可他老人家也死于非命,你还是别有我这么个儿子的好。我命犯天煞孤星。”

花子苗笑骂道:“你这臭小子……咳咳咳,咳咳咳,”一阵没说完,便是剧烈的咳嗽,仿佛肺都要咳出来了,他趁韩林回头端碗,悄悄把咳满血迹的手巾藏了起来。韩林心里忽然有些难受,假装没看到。依旧谈谈笑笑,陪他度过最后一段时光。

韩林的积蓄很快花光了,不得不厚着脸皮,去找账房支用了一些。在人家冷嘲热讽中,韩林买了药回来。一进门,竟然看到花子苗面色红润的站在桌子旁,含笑的看向远方。

见到这一幕,韩林心里咯噔一下,忽然间说不出的难受。

韩林看着整理的干干净净的床铺,说不出话来,花子苗回过头来,意态平静的看着韩林,打趣道:“别哭丧着脸,这人一生啊,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赤条条的来,赤条条的走。只是可恨临死前,没能把师傅的符咒之术再现世间,心里觉得挺对不起师傅的。你小子是个乖娃,花子叔也没啥好东西给你,桌子上的小布包里就是我全部家当了。我要是去了,你胡乱找个席子一卷,随便找个地方一埋,就行了。”

韩林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花子苗看着韩林,犹豫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最终什么都没说,摆了摆手,示意韩林离开。“走吧,我想最后一程,一个人待一待,静一静,回忆一下,我这一辈子。”韩林默默的蹲在门外。

花子叔无声无息的死了,韩林不知道他最后一段时光,在想些什么,想来总归有些遗憾的,如果自己有可能,一定要替他完成遗憾。韩林听到屋子里发出‘碰楞’一声,心道不好,急忙冲了进去。看到花子叔安心的坐在椅子上去了。手中的紫砂茶壶,跌落在地上,碎片摔满一地。看着那有些留恋的目光,韩林莫名的想到了死去的父亲。两个同样对自己很好的老人,一个寿元耗尽,带着满腔不舍病逝。一个惨遭横祸,死于血光之灾。

他们都有遗憾吧。凡人的生命如此脆弱,还有那些被自己所杀之人,以及那些被他们所杀之人,皆是如此。韩林心中忽然升起一个念头,怪不得吴奇兴等人,那么痴迷仙道,只有踏上仙路,才能追寻长生。而自己手中掌握了这样的机缘,岂能不珍惜!当下,韩林心头一片通透,仿佛拂去了遮掩住心尖的尘沙,求仙问道之心遽然坚毅。

葬礼草草的举行了,除了韩林外,只寥寥的来了三五个人,敬了一碗酒,上了一炷香。便都走了。韩林去领了具棺木,敛了尸体,葬在了埋葬父亲骨灰的地方。两位老人比邻而居,想来也不会太寂寞。

随后的日子,韩林便一心修道,彻底与世隔绝。

几日后的清晨,韩林打量着手中这本黄扑扑、古旧破败的小册子,满心感叹,这就是花子叔留给自己的那本他师傅传给他的《低阶符箓咒诀》,全书只有十来页,都是用这种稀奇古怪的黄符纸写成,上面歪歪扭扭的画着一些纹路,每页的背面,则写满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记载本页所绘的符箓功效,威能,以及炼制方法。韩林看了一遍都是些低价符咒,估计花子叔的师傅修为也不高。原本以为花子叔说他师傅修为低微是谦虚之言,如今看来,真不是谦虚之言啊。

翻开泛黄的黄表纸封皮,内里分别画着几道符咒,其中有:清心咒、定魂符、镇尸咒、破煞符、巨力符等,在低阶符箓里效果算是还不错,但真比起仙法道术,就不入流了。

例如清心符,可以平心静气,调和精神,让你达到最佳状态,对于参悟道法,入定冥想,都有很好的作用。定魂符,则用于安定心神,对于被阴气冲撞了的人,效果不凡。再比如明目符,可以让人看到一些看不到的事儿,类似于练气士的法术‘天眼术’,但是天眼术只能是修士施加给自己所用,明目符可以给其他人贴上,而且可以与其他明目真视类术法效果叠加。也就是说,你可以一边施展天眼术,一边给自己贴一张明目符,效果更佳。

符箓的制作,需要不同的材料,同时制符师还必须精通相应的符咒术法。例如明目符需要老黄牛的眼泪、明光草的汁液等等。清心符需要宁神花的花粉和佛心檀香晒干后研磨成的粉末,以三比一的比例搅拌均匀,然后用清晨的花露调和成蕴含灵力灵墨,趁机施法制符,如果灵墨干了,那就灵力全失,即便再用灵露调和也没用了。所以一次不要弄太多,省的浪费。毕竟材料收集不易。

而定魂符则用紫檀花的花茎挤出的汁液直接制符。镇尸咒则用荧光草,九叶莲制符,破煞符用破煞石研磨成的粉末直接涂在符纸上制符。最复杂的是巨力符,需要三种材料。分别是牛舌兰、盘根草、黄石粉。巨力符用了之后,感觉力大无穷,双臂有千斤之力,可惜持续时间不长。战斗的时候用起来不错。倒是最后一页记载了一道金光咒,威力不错。但是制作起来,颇为麻烦,需要找寻大德高僧虔诚供奉的佛器来汲取其中蕴含的佛力。

这些最低级的符纸,威力一般,妙用却不少。炼制方法简单易学,材料也颇为好找。之前,花子叔老是神秘兮兮的不知所踪,就是去收集这些东西,七七八八,存了不少,但是品相都不怎么好。也都留给了韩林,看来他心里还是很希望韩林能制符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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