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纳多城,行政大楼。
这是一栋五层楼高的白色大理石建筑物,相比于城里其他地区的平房,这已经是非常气派的了。
在行政大楼的地下军火库中,储存着不计其数的武器装备和弹药,本来这些是要运往前线的,但由于维克托亚联邦犹如摧枯拉朽般击败了克洛桑亚王国的军队,这些辎重还没来得及使用,就被遗弃在了维纳多城。
离开港口时,我们商量了一下。
贝芙丽接任接任奈尔的舰长职务,留在了港口继续修理并指挥“维纳多”号巡洋舰,有必要时随时投入战斗。我和奈尔舰长则骑上马,飞奔前往行政大楼。
由于我穿越前练过一段时间骑术,虽然我的技术不怎么地,没法像哥萨克骑兵一样站在马上大喊着“乌拉”打仗,也不想艹哦不是放马的汉子一样威武雄壮,但骑马赶路还是勉强能做到的。
我们现在需要迫切了解有两件事:一是马格特先生——爱丽莎小姐的父亲所指挥的前线战事的情况,二是停泊在西港那些货船到底想在这个关键时期干什么。
我们曾经直接去西港问过情况,却被一群持枪的士兵使用各种理由粗暴地给拦住了。据奈尔判断,这些人并不是什么正规军,而是某人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雇佣军——军服和装备和克洛桑亚王国的都不一样,而且奈尔身为北塔里米亚省陆军的二把手,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些人。
我们瞬间意识到了出了大问题——北塔里米亚的统帅和主力部队都不在后方,而负责后方稳定的近卫军的领导——也就是爱丽莎小姐也失踪了三天,这就导致了整个大后方出现了群龙无首的状况,紧接着立马就被人钻了空子。
而这个钻空子的人,无论从财力还是威望上来看,有很大可能就是刚才的那个猥琐的贵族大叔——费米尔伯爵。
所以,我们才要前往总指挥部——行政大楼去搞清楚状况,然后伺机反制。
一路上,我算是了解这个世界城市的大体样子。
总的来说,维纳多城激起一种令我头晕目眩的混杂感受:恐怖与兴奋,威胁与祝福,还有敬畏与怜悯。
马车在鹅卵石路上发出的咔嗒声,人们讨论战况的叽喳声,城市的街道与这些喧闹声交相呼应。许多辆运送伤员的出租马车在这里那里地缓慢行驶,几百架手推车也在跑前跑后地向前线运送弹药和补给。轿子扭来扭去穿过窄小的街巷,把富有的乘客送达他们能安全做生意的地方,同时数千行人也正急匆匆地穿梭往来。
战时的城市是混乱无序的,许多区域里那纵横交织的狭窄街巷自维纳多城建立以来以来就没怎么改变过,给马拉的交通工具造成了越来越多的不便。和穿越前的城市一样,维纳多城也出现交通拥堵的情况。我们因为有近卫军开道,速度本身还挺快,但一起发生在一座桥上的交通堵塞一瞬间就困住了数百人——包括我和奈尔将军还有近卫军们,没办法,最终我们只能选择跳河游到了对岸。后来才得知,这场拥堵将近三个小时后才重新畅通。
终于,在奈尔将军的带领下,我们费了半个小时,终于赶到了行政大楼。
此时,这里已经被军事管制了。
行政大楼四周拉满了铁丝网,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临时建造的哨所,几百名近卫军们正在这里巡逻。
看到浑身湿漉漉的我们,几名近卫军先是愣了半晌,然后突然间叫了起来,一些人跑进大楼内去报告,另一些人立马打开了铁制的大门,把我和奈尔将军接了进来。
…………
“雷纳先生,您小心点啊。”
“请您不要太急……雷纳先生?”
…………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黑色长袍、须发皆白的老人跌跌撞撞地从楼里气喘吁吁地跑了出来。
我并不认识他(其实原来的爱丽莎小姐应该是认识的),所以没敢先打招呼,只是赶忙上前扶住了这位老先生。
“雷纳大法官,您……”奈尔将军刚想说什么,老人悲切又愤懑的声音就把他打断了。
“爱丽莎小姐,奈尔将军,你们……你们总算回来了啊!咳咳咳咳咳——”
“您老先别急,先冷静一下。”我拍了拍雷纳大法官的背,说道,“您慢慢说吧,我们听着呢。”
“慢不得,慢不得啊——爱丽莎小姐,您是有所不知呀,在马格特先生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费米尔……咳咳咳,费米尔那个混蛋!他真的是……真的是丧尽天良!目无王法啊!”
果然是他!我和奈尔将军对视了一眼,奈尔将军的脸色显得有些沉重。
“他干了什么?”奈尔将军沉声问道。
“唉,就在昨天晚上,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一队土匪,洗劫了维纳多城附近近半数的种植园,那些刚收下来还没来得及放入仓库的烟叶和甘蔗,全部被那伙儿暴徒给劫掠一空。
爱丽莎小姐当时不在,老朽平时只顾审理案卷,根本不清楚情况,近卫旅的副旅长克莱尔小姐找我商量了,然后我们就糊里糊涂地决定去调查一下。
克莱尔小姐带了五十个人,结果回来时只剩下了伤痕累累的十二个人,克莱尔小姐也被土匪抓去了。
他们还带回来了一个重要的情报——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土匪,而是费米尔伯爵的私军和花钱雇来的雇佣军。”
“那马格特……先生呢?前线有什么消息吗?”我问道。
雷纳大法官摇了摇头,花白的胡子一抖一抖的。“老朽不久前让人去给您父亲送信,想把这些的情况报告给他,可到现在还依然没有消息………
老朽本以为费米尔伯爵会就此收手,但谁诚想,他居然大白天地闯入市区,以国王的名义狐假虎威,搬走了整个金库里的黄金和白银,他还带着人炮击行政大楼,妄图劫掠军火库,幸好有近卫旅的主力在这里镇守,我们开火还击,打退了他们的进攻,军火库才免遭劫难。
老朽看不下去,就出来与他争论,可谁知道……咳咳咳咳……那个披着人皮的混蛋,竟说这是国王的命令,居然让他的手下将老朽乱棍打了出来,咳咳咳……
老朽没有调动军队的权力,也没有这方面的才干,根本无力去阻止他们……咳咳咳咳……一切,还要仰仗爱丽莎小姐和奈尔将军啊……我怕费米尔伯爵他们会对你们不利,因此才商量着让一队近卫旅的战士们到海边去接你们……不过谢天谢地,他并没有对你们做什么,说明他是知道轻重的……咳咳咳……你们,你们可要给维纳多城城辛勤劳动的人民,在前线浴血抗敌的战士们,和我们付出了无数代价在国王面前争取下来的《北塔里米亚省自由约法》讨一个公道啊!咳咳咳咳咳……”
“赌上我的荣誉,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我郑重的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咳咳咳咳……”雷纳大法官紧绷着的满是皱纹的脸,终于放松了下来。
我看了看旁边站着的近卫旅战士们。
“那个……要不……请你们先带雷纳大法官去休息吧……”我穿越前只是一名普通学生,并不怎么会命令别人,刚才之所以能很好地指挥那场海上撞击战,那是因为我只当我在指挥一艘军舰,而不是人。现在突然让我去命令活生生的人,我总感到什么地方不舒服。
“是!爱丽莎小姐。”近卫旅战士们服从的态度让我十分惊讶。
“你怎么了?说话都变得那么客气,真不像你啊。”奈尔将军打趣道。
“怎么?我以前也很不客气吗?”
“哦上帝啊!你还好意思说你客气,哈哈哈哈!”
原来,爱丽莎小姐的人设是这样的啊……刁蛮大小姐……嗯……差不多吧……不然也不会擅自逼迫那艘可怜的私掠船出海了。
“所以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奈尔将军。”我问道。
“哈哈哈哈!我亲爱的爱丽莎,你就别肘着了,以前咋叫我就咋叫我吧,你也不嫌累,哈哈哈哈!”奈尔将军的笑点还真奇怪,关键是我也不知道爱丽莎小姐以前是怎么叫你的啊。
我撇了撇嘴,没有理他。
奈尔将军也自知无趣,没再说什么。
“那时候……我们在海上听到的炮声不是来自前线,而是来自城里吗?真是够了,费米尔伯爵应该是想逃到其它国家谋个一官半职吧——如果回本土的话,他这种临阵脱逃的行为难逃一死。所以他才劫了种植园和金库,大概要拿这些当投名状?真不愧是最大的投降派啊。不,这家伙现在已经不是投降派,而是叛国了。”奈尔将军恶狠狠地道。
“所以,既然主谋是那个猥琐的废拉不堪伯爵,他现在人又在港口,我们去把他抓回来不就行了。”我说。
“哪儿有那么容易。”奈尔将军摆摆手,叹了口气,“近卫旅虽然战斗力强,但总共才七千人,而那帮雇佣军好说歹说都有一万多人了。就算能打过,费米尔那个混蛋也可以随时下令让那些货船离岸,一旦他跑了,我们的功劳不就白费了吗?”
“关键是,他似乎还有海军的支持。”我想起了停靠在西港的那支规模不小舰队和跟在费米尔伯爵身后的两位海军将领,“凭借我们……就算在陆地上打赢了他们,可依然无法阻止他们出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