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雯雯之前每每做恶梦,梦见当初北倾源被朱正兴关在笼子里,朱正兴强迫余雯雯去看北倾源是如何折磨致死。
那烧红的铁钎子第一下压在北倾源的脸上,一张娇嫩的脸上冒得烟,还有一股如同烤肉的味道。
余雯雯至今还记得,北倾源那张血肉模糊的脸看着她,在笼子里求饶:“余姐姐,倾源真的没有害你的孩子。”
“余姐姐!救救我,只能你来救我了。我不想死。”
“余姐姐,你怎么就不信我呢?”
余雯雯心想:就是因为信你,才让须背这个黑锅呀!
她现在终于也落下和北倾源一样的下场,在这个潮湿的牢房里,旁边都是野兽和一些半死不活之人,她的舌头还被狱将拔了。
外面天已大亮,地牢里依旧黑麻麻一片。南菏最先进入地牢,他一身白衣,与满身是血的她形成鲜明对比。余雯雯心想南菏以前穿白衣是因为他是乐师,得保持一尘不染,如今穿白衣,应该是给他的未婚妻北欢黎披麻戴孝吧!
说回来,这个北家还是她余雯雯的杰作呢!有一个世家陪葬,好像也不错。
南菏摆好琴,说道“皇上让我来给你弹首曲子,洗净你的魂魄。”
余雯雯一脸不屑:呵,洗净魂魄?我的魂魄能有多脏?能有皇上的脏吗?
南菏一边弹琴一边说道:“皇上封锁了消息,你的侍女想向钱瑾报信被拦下来,待会真想见见钱瑾看见你这样的嘴脸。”
江皋接着进来,心中喜悦已渗在面部:他见余雯雯被关进地牢,又知待会钱瑾要来,心中的小算盘早已打好。
余雯雯一死,江皋送的美人若欣就有希望受宠。
朱正兴和钱瑾最后进来,没有看见阿桃(皇帝侍卫)跟着,可能安排了其他事情。
钱瑾见了地牢里的余雯雯,面部表情果然十分精彩。
“南大人,你说,这个毒妇害得你未婚妻家破人亡,你要怎么处置她呢?”江皋笑问,他早就看钱瑾不爽了,如今能折磨他的女人,自是再爽不过。
南菏压住琴弦,抬眼看见看着钱瑾缓缓说道:“听说锦衣卫有一刑名曰弹琵琶,南某从未见过,不知今日能否一见?”
不仅江皋愣住,钱瑾也愣了,他们都没想到一向不爱说话的乐师南菏,一开口便是狠话。
“南大人,你确定?你可知这‘弹琵琶’何等残忍?”钱瑾宁可一杯毒酒赐死余雯雯,也不想让她受此折磨。
南菏看了钱瑾一眼,说:“就因南某不知,所以想见识一番。钱大人若害怕,南某可用琵琶弹奏一曲《战歌》为钱大人助兴。”
南菏把“助兴”二字咬得很重,余雯雯不能说话只能拼命摇头,仿佛眼前出现北倾源当时在此地的情形。
“好!”朱正兴拍手称快,“来人,给南大人拿琵琶来!听琵琶看‘弹琵琶’,朕还是第一次见呢!”
地室里,南菏演奏的琵琶声掩盖不了余雯雯喊不出的声音。
四柱香是一个时辰,南菏看着宫人已经换了九柱香了,他说:“皇上,你该回去用膳了,这里我看着就行。”
“行,那你盯着,可别让她死了。”朱正兴说,带着江皋和钱瑾离开。
钱瑾看着余雯雯,无奈离开。
狱将还在用尖刀“弹”着“琵琶”,余雯雯痛昏过去,又被人用盐水浇醒。
南菏走近说:“痛吧!你说会有谁心疼你呢?”
余雯雯只能一直瞪着他,南菏不管不问继续抚琴,余雯雯也继续受着折磨。
南菏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久,朱正兴也没有回来,只听见狱将说:“南大人,她死了。”
“死了?那就扔去乱葬岗吧!”南菏说,他起身拿过狱将手中的尖刀,往余雯雯身上又扎了几刀,把刀扔在地上说,“去吧!”
狱将震惊,没想到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乐师南菏,下手居然这么狠。钱大人出地牢时特别叮嘱给余雯雯留下一条活路,他们给留了,可是有人把活路给断了。
南菏也不顾手上身上脏了,拿出帕子随便擦了几下,抱着琴走了。
他抱着琴,手上沾满了余雯雯的血,也印在他的琴上,身上也尽是地笼中的恶臭味。他突然想笑,都说皇上朱正兴残暴,但他只折磨人生不如死,从来没有亲手杀死一个人;而世人都说他南家身为乐祖世家,世世代代都清清白白,谁人又知他南菏杀余雯雯时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
不过南菏这一生,也就杀了这一个人,如果没有这个人,北欢黎将是他的妻子,而不是现在看着她和别的男人互唤郎君娘子。
南菏出地牢时看见一个没有耳朵的女子绑在架子上,一时觉得眼熟,但想不起在哪见过。
他问地牢门口的狱将,狱将说那没耳朵的女人是公主府的桃精。公主府的桃精?往日里,公主府门前数蚂蚁的侍女浮现在他眼前。
他又回到地牢里,仔细看了那被挂着女子,果然是公主府的侍女阿桃。
南菏走近说:“阿桃姑娘,是我,我是庐州南家南菏,那名琴师。”
阿桃(公主侍女)眼里都是恐惧,躲避着南菏的眼神,听他说是庐州南家,看了一眼身上有血的南菏,又看了一眼他的琴,哭着说道:“南少爷,你的琴脏了。”
南菏把琴放在一边,问:“你,你这是怎么了?你的耳朵……”
“我不知道。”阿桃(公主侍女)哭着,虽然耳朵被割,但还是能听见声音,只是有点模糊。
“我会救你出去的。”
“不用了,南公子,我没了耳朵也分辩不了声音,外面的人会把我当成异类。”阿桃(公主侍女)说,“公子若见着一位和我一样没耳朵的桃精,是名男子,比阿桃要高。你见他之后,帮我跟他说,阿桃希望他来世也能成为桃花。”
“好好好,我若见了他,一定把话带到。”
“公子,阿桃有一不情之请。”
“请说。”
“公子能不能杀了阿桃,阿桃好累。”
“这……”
“公子能让阿桃就此解放,是一件善事。”
“可你……”
阿桃(公主侍女)笑道:“明日用刑,公子觉得我能撑过今晚还有救是吗?”
“什么刑?”
“不知道,我已经饿了两天。这地牢中每日都有人被用刑,谁都不知道自己用的什么刑。”
“你是怎么被关到这里?”
“刺杀钱瑾,未遂。”阿桃(公主侍女)道,“阿桃不怕死,但怕生不如死。求公子给个痛快。”
南菏从刑台上拿了把匕首,此刻不同于对余雯雯的干脆,他迟迟下不了手。
“公子,别让阿桃感觉到痛苦。”
南菏心一狠,将匕首插入阿桃的腹部,不敢拔出来。
阿桃(公主侍女)笑道:“多谢公子成全。”
南菏失魂落魄地走出地牢,问狱将那割耳的桃精用的是什么刑。
狱将说那是前朝测罚与测立融为一体,也就是将犯人饿三日,三日后,将犯人站在仅能容纳两脚的圆木上,若犯人从圆木上掉下来,先抽二十鞭,再打三十大板,之后又让犯人站回圆木上,如此反复,直到犯人招供,又或者死亡。
南菏又问狱将是否知道一名没有耳朵的男子桃精。
狱将说没有耳朵的桃精就等于废物,要不就是跑了,要不就是被关在猪圈里与猪同吃同住。南菏去宫中的猪圈找过,并没有无耳朵的人,也不知道阿桃(公主侍女)说的那人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