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埃略特站在城堡的顶部,这里养着一笼鸽子,他借助这些信鸽同遥远的王都保持着联系,他所效忠的埃梅斯家族并没有完全覆灭,至少还有斯维尔在。还有王都的一些忠诚的反抗教廷的志士在,他们隐藏在王都内的大街小巷中,暗中收集着教会和贵族的情报,源源不断地送往这个偏僻的小镇。
从鸽子脚上取下一张纸条仔细阅读完毕后,埃略特眺望着北方的地平线,脸上担忧之色尽显。
他好像能听到急促的马蹄声从北方传来,还有风声,还有铜剑撞击在审判骑士铠甲上的金铁相交声,这对于他来说,对于自己尚未成长起来的领主来说,是一阵阵催命的声响。
清晨,山庄内的鸟鸣声开始响起,小镇中络绎不绝的鸡叫声也陆续传来,女仆长艾丽姆在此时敲响了朝露的门。
对于朝露来说,艾丽姆像一位可靠的大姐姐,她并没有因为自己是一位魔女而害怕自己,或者伤害自己,而是细心地照顾自己。
朝露已经起床,正坐在床边聆听着窗外传来的鸟鸣,敲门声将她从发呆中惊醒,连忙起身开了门。她本以为艾丽姆会把自己带到主人面前,不,应该得先处理掉自己的眼睛,贵族都害怕这个,自己也做好了准备,不会害怕,但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一堂礼仪课程。
今天,卡尔文斯骑士没有跟来,换成了老管家埃略特,门口是琳格,束手而立,和自己一样穿着一身女仆装。
在老管家的示意下,女仆长教导朝露贵族礼,这是女子见到贵族时须行的礼节。
......
领主的办公室很宽敞,两侧是两排长木柜,里边摆放着相当多的书籍,不过这并不是斯维尔的书,而是前任领主留下来的,主要是一些打发时间的小说,还有一些教廷相关的书籍,比如教导人们分辨一个人是不是魔女。
看这些书并不能让人博学,斯维尔兴奋地查看所有的书,但是却又失望而归,他想找到一些有关技术方面的书籍,然而却一本都没有。
埃略特让朝露和琳格在门外等候,他先进去见斯维尔。
“斯维尔大人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看小说啦?要是无聊的话,屋外正好有一位魔女供你消遣。”
埃略特恭敬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不过这位老管家平日里就是这个脾气,斯维尔并不介意。
“哪有,只是对上一任领主的爱好感兴趣而已,和我说一说镇子的情况吧,挑重要的来说。”
“这是您到了这里三个月来,第一次问起政务哈哈。”埃略特笑着咳嗽了一声,开始了自己的汇报。
这是一个繁荣的小镇,每年向外出口大量的玻璃制品,整个小镇都围绕着这件事运转,小镇有三万多人,两万男性,一万女性,其中大部分是奴隶或者贱民,他们从事着最累的工作,领着微不足道的报酬。
两万名男性中,约有1.5万人是18岁到35岁之间的青壮年,这是小镇的宝贵财产,这些人担负起了采矿,运输,打捞纯碱等体力活,没有他们,就没有税收。
听埃略特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斯维尔有点疲乏,很多专业的东西直接就让他略过。
斯维尔觉得听汇报是个折磨人的事情,正如同开会一样。埃略特是个做事很细心的人,嘴上功夫也了得,汇报全面、简明扼要,但是自己架不住各方面的政务多,脑子实在转不过来。
“斯维尔大人,有个坏消息传来。”
“怎么了,埃略特。”
“教廷的审判骑士来了,现在就驻扎在我们的北边的香银城,他们刚宣判一位非贵族领主和魔鬼有勾结,并将他推到广场上处死,部分领民试图反抗但是遭遇了疯狂的屠杀,数千人因此丧命,尸体被堆在河边,估计再过不久,他们的血液便会随着河流汇入灰石英镇的盐湖。“
斯维尔眉头紧皱,问道:
“王都内,非贵族势力被剿灭了吗?”
“虽说没有完全倒下,但是已经日落西山了,教廷现在正在逐步清理非贵族势力,铁骑已经踏上了我们所在的这块土地。贵族们并没有保住这个临时盟友,大人,我想,贵族的落日也快要来了。”
“你的意思是说,下一步,就轮到我们了吗?”
“虽说不想承认,但确实是这样,埃梅斯家族垮台后,只剩下西境的温克尔家族,不过单靠他们抵挡不住教庭的进攻,今后或许是教廷的天下。”
斯维尔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自己才刚享受贵族的生活没两天,小命就受到了威胁,于是一边在脑海中翻阅着教廷相关的记忆,一边问道:
“这伙审判骑士有多少人?”
“两百名审判骑士,外加一千名教廷士兵,一支标准的教廷军,装备精良。更糟糕的是,这支军队的骑士长是王都内大名鼎鼎的德雷卡骑士长,他心思缜密,是教廷年轻一代骑士长的佼佼者,我在王都时,有幸同他打过交道,是个非常难缠的人。”
斯维尔苦笑不已,见此埃略特安慰道:
“斯维尔大人,虽说情况确实不妙,不过现在发愁还太早,贵族的势力在雾银国扎得太深,教廷想彻底掌控国家只能将贵族们各个击破,现在他们正全力对付温克尔家族,应该还不会对我们动手,北边香银城刚死的领主,并没有贵族背景。贵族们大都胆小懦弱,而且很敏感,只想继续自己奢侈的生活,教廷害怕的是贵族阶级联合起来,这会让局势变得扑朔迷离,我在王都同贵族打了十多年的交道,他们的想法我很清楚。”
“但愿如此吧,派士兵时刻留意着香银城的动向,不然我们连逃命的时间都没有。”
不再想令人头疼的事情,埃略特将琳格和朝露叫进来,卡尔文斯也来了,他要陪同着魔女去见他效忠的领主。
两人穿着简练的女仆装站在斯维尔面前,很认真地行了一个贵族礼。两人气质截然不同,琳格要活泼一些,朝露则是很安静,眼睛里看不到太多情绪。
有美女相伴总是能让人感到舒心,尤其是朝露,有一种独特的吸引人的气质,还有漂亮的脸蛋,蓝灰色的晶莹头发,年纪也才16岁。
打量眼前美丽耀眼的朝露,斯维尔不禁想到或许这位魔女真和魔鬼做了交易?出卖了自己的灵魂换来的诱惑人的美貌?
“之后服侍我的工作安排就交给琳格吧,工钱和其它女仆一样,是时候让艾丽姆多休息一下了。若是琳格工作做得好,可以让她父亲偶尔来看望她。”
望向琳格的眼神,斯维尔从中看出了一种害怕的情绪,问道:
“你会写字吗?”
琳格抬起头来,答道:
“会一些,斯维尔大人。”
在这个世界上,识字率低得可怜,女性会识字的人,大多都是贵族的小姐,还有就是有钱的商人或者平民之女了。
闻言,斯维尔转头望向埃略特,笑道:
“埃略特,你缺不缺人手干活,这里有位会写字的人。”
埃略特以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斯维尔,回道:
“女人会拖我的后腿,大人,您还是自个儿留着玩吧。”
斯维尔摇摇头,叹气道:
“你和卡尔文斯一样固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