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嗯,没关系,习夫人不舒服就别吃了。”念奴娇瞥一眼她身后的婢女,她也识趣地把桂花糕端走。
可恶,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习倩心中暗骂着。又突然注意到念奴娇身后王爷正在对岸,嘴角立即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哼,我的王妃姐姐,你先别得意!
“姐姐,这池中的金鱼好漂亮呢!”习倩指着湖中那自由自在游泳的金鱼,橘色的鱼鳞在阳光下闪着金光。来去自如,似与游者相乐。
“是啊,连金鱼都如此自在。”念奴娇凝目而望着在清澈的湖水中穿梭的金鱼。湖并不宽,念奴娇没有注意到隔岸的夜子洛,他却清晰的听见她的感叹。
她就那么想离开王府吗?他有束缚到她了吗?他凝望着那一身淡蓝色罗裙的念奴娇,似是要把她看得透彻,看穿她心中所想,看清她为何感叹。
“呀,我的手绢!”习倩那一条桃红色的手绢竟掉到了湖中,飘在湖面上。习倩作势要去捡,却还拉了拉念奴娇的衣袖,念奴娇没反应过来这突然的一拉,眼看两人都要掉入湖中,青锁眼疾手快地拉住念奴娇的手她才能站稳,习倩明明有机会可以拉着她的衣袖站住身,不知为何她却往湖中倒去!
“砰……”一个湖水激起的声音,一个桃红色的身影掉入水中,激起无数湖水向上喷起。
夜子洛眯了眯眼,身后的家丁一愣:“王爷,王妃推习夫人下水了……”
“那还不救人?”家丁听见王爷吩咐了,跃入水中救起习倩。习倩在水中挣扎着,见有一个人跳下水来救她,拼了命的想往他那边过去,双手越拍打着水面,越有往下沉的迹象。
念奴娇这才注意到隔岸的夜子洛。
这回,是她大意了。
“公主,这……”青锁懊恼的看着这一幕,看来习夫人是存心要嫁祸公主推她下水了,可偏偏王爷那个角度看到的就是公主推她下水的动作!
见公主面无表情的看着家丁救起习夫人,青锁可着急了!“公主,我们该怎么办啊?”
“我们无法辩解,既然她是有意嫁祸于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担心也无用,看看她救上水情况怎样吧。”
公主就是公主!
好像发生什么事都不会着急不会担心一样。
习倩救上来时居然吓得脸色苍白,晕了过去。上了岸咳了几声,水也咳出来不少。
家丁在那傻站着,夜子洛轻一蹙眉:“站着做什么?还不抱夫人回房,请大夫来看?”家丁见王爷命令了,也不怕冒犯了她,才抱起她往房中走去。
“王爷倒是忍心呢,习夫人怎么说也怀有王爷的骨肉,王爷就这样让别人去照顾?”青锁一听就傻了,王爷天生得了软骨奇症,在轮椅上坐着呢,还怎么去救习夫人?
“本王心有余而力不足。”夜子洛缓缓道,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倒是王妃,为何推夫人下水啊?”
“我没有。”
“哦?”夜子洛一挑眉:“这可是本王亲眼看到的。”
“王爷信则信,不信,妾身也无能为力。”念奴娇一副逆来顺受的表情,似在挑战他。她挑起了他的怒火:“最好是她没什么事,否则,哼!”夜子洛冷冷说着。
念奴娇这倒糊涂了,他有那么关心习夫人吗?不就是推她下水,他明明双腿无疾,却不救她?难道……
习倩房中一股胭脂味很浓,还有那刺鼻的花粉味。难怪她平时总是打扮得花枝招展。只是真是不懂,这样一个无才无德的庸脂俗粉,夜子洛为何就独宠她三年?
“咳……咳……”大夫为她拍着后背,她才把喝进去的湖水咳出来。
倒真是难为她为了嫁祸念奴娇受这种苦了!
刚刚睁开双眼,眼里布满血丝,见王妃和王爷都站在她的床前,她立即就哭了起来。不得不佩服她的演绎天分,才一醒来就双眼布满眼泪。泪眼汪汪的看着夜子洛。
“王爷……”她的声音倒真是闻者心酸,似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嗯?怎么?”夜子洛一挑眉。
“姐姐,妹妹平时尊敬姐姐如亲生姐姐一般,为何姐姐要害妹妹啊?”她装得一脸无辜,那委屈的眼泪还夺眶而出,的确是楚楚可怜,我见犹怜。
“是我不好。”习倩眼里闪过一抹得意,虽然没有想到她会承认,但这也好,如她所愿!“是我不该看你要去捡手绢还没有救你。”念奴娇缓缓说着。
习倩听后一顿!随即抬眸看着念奴娇,好个狡猾的王妃!“姐姐……”
“夫人你可要好好修养才是,有什么需要我这个王妃帮忙的,就尽管说!”念奴娇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得,她又吃亏了!“姐姐……”习倩正想说什么,念奴娇却转过头对正熬药的大夫说:“林大夫,夫人腹中胎儿安好?”
林大夫听后竟是一愣!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大夫,你可要如实说啊。”夜子洛缓缓的说着,面无表情,语气也听不出什么感情。却让林大夫开始流冷汗。双眉一蹙,似在心中掂量着该怎么回答。
王爷的心,难测啊!习夫人明明没有怀孕,为何都问起腹中胎儿的情况?王爷明知是这样,又为何不告诉习夫人?他又该怎么说?
“嗯……大夫?”念奴娇追问一句。就连青锁都看出了其中似有哪里不对劲,只可惜她说不上来。
“回王爷,夫人她……流产了!”
“什么……”习倩听后脸色煞白,捂着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这回眼里的眼泪,应该是真的了吧?她狂摇着头:“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你在说谎!不可能!”这个孩子,是她全部的希望,怎么说没就没了?
林大夫小心翼翼的看一眼王爷,王爷对他点点头,好像同意了他这么说,他又继续说下去,语气带着叹惋:“夫人,您还是好好照顾身体吧!”
“不可能啊……”习倩失魂落魄的说着,坐在床上,就好象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双目无神的喃喃自语。
一个女人,失去自己的骨肉,其痛,难言!
青锁也有些可怜这样的习夫人了,念奴娇却轻蹙柳眉。不对劲!这中间有哪里不对……既是流产,为何不见习倩流血?她有想起刚才林大夫那为难的眼神……难道?不可能吧……她望了一眼夜子洛,他一身锦衣,简洁又奢华,端坐于轮椅之上,面无表情。
“习夫人,这孩子的流产,我也有错。你还是养好身体的好,孩子的事,来日方长!”
习倩却好像听不到,就这样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王妃先走吧。”夜子洛缓缓开口。念奴娇望一眼夜子洛,他依旧面无表情。
这个王爷,看着她的时候总有一抹高深莫测的戏谑……
“好。”她最后再看一眼习倩,那个傻女人,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正想走出房间,夜子洛缓缓说:“还有……罚王妃禁足六月,不得踏出王府半步。就当是,见习夫人落水不救的惩罚。”
虽然依旧被罚,但还好没那么严重,青锁总算放心了。
“公主,还是你聪明!”青锁翘起大拇指,骄傲的看着公主,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念奴娇没有说话,径直的走着,思绪开始凌乱。习倩没有孩子,为何要说她有?南陵王到底想要做什么?
“公主,我们以后再也不能出王府了……”青锁有些难过,毕竟以后半年都要在王府中过日子了。
“傻青锁,我们出去了,就你公主我现在的名声,还不被人扔菜叶子?”念奴娇双唇掠上讥诮。
青锁感觉自己说错话了,有些心疼的看着公主。她却沉默不语,似在思考什么,解开什么谜团……
“公主,这些日子过得真好!”
清晨,阳光透过纸窗射入屋内,淡淡的阳光披散在念奴娇的脸上,如同镀上了一层金黄色的薄纱,更显妖娆,梦幻。
“是啊。”念奴娇唇角略带笑意,青锁一双巧手正为她挽着黑色的秀发。
“公主,青锁今日为公主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如何?”
“你这丫头,是说我平日里不漂亮了?”念奴娇打趣道。
青锁忙摇摇头:“不是不是,我家公主要是不漂亮,就没有人长得好看了。”青锁说时一脸骄傲:“比那个习夫人更是胜了好多倍。”青锁轻轻用一条淡蓝色的丝带束好,就已经简单的挽好了。
“你这丫头!”念奴娇莞尔,与青锁在一起,很开心。
“不过……”青锁将手指抵在唇边:“那习夫人倒是很会利用机会呢,居然霸着王爷不放了!”说时,青锁有些愤愤不平。
“这样也好,我们很安静。”
“可是公主都嫁过来三个月了还没与王爷圆房呢!”青锁急得轻蹬蹬脚。
念奴娇打趣道:“你这小丫头,就盼着我与王爷圆房?”
青锁双颊飘上两朵浮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这倒不是,只是怕委屈了公主……”
“我倒不觉得委屈。”念奴娇说着,拿起本书就看了起来。青锁知道公主平日里看书不喜欢有人打扰,也就坐到一旁刺绣。过了一会,才突然想到:“对了!公主!”
“嗯……”
“我听说夜蒙夜将军被收了兵符,之后全家都被杀了呢,连老母亲与小妹妹都不放过!”
夜蒙?她倒是听说过,是夜子洛唯一的亲人,好像是表哥,算是他的得力助手。这回离奇被灭门……“青锁,你何事变得如此爱管闲事了?”念奴娇一抬柳眉。
青锁摇摇头:“那倒不是,只是这件事轰动京城。听说王爷回来都很生气呢!”
“哦。”念奴娇不知为何又不想继续看书,“青锁,在房中闷得慌,我出去走走。”
青锁一听,急忙把针线放到一旁,站起身理了理罗裙:“青锁陪公主去吧?”
“不用了,你在房中就好。”念奴娇浅笑一下,开门到园中散步。
正是酷暑,静渊湖中葱绿的荷叶,托出朵朵芙蓉,一枝枝荷花亭亭玉立,像娇羞的少女,满脸绯红,微微含笑。
无意间漫步来到夜子洛的书房,正想往回走,却听见一个浑厚的老者的声音:“王爷,您欲成大事,还需一位贵人相助!”
念奴娇停住脚,突然有了听下去的欲望。
“哦?哪位贵人?”夜子洛漫不经心的问着。
隔着纸窗,阳光照进窗子,影子覆在窗上,隐约看得出与夜子洛在一起的男人戴着一顶帽子。她不由得联想到古代一些算命的江湖术士。
“王妃!”令人震惊!念奴娇一顿,是她?
“怎么会是她呢?”夜子洛饶有兴趣的问着。
“我算过王妃的生辰八字,出世本应夭折,却奇迹般活了下来。原因只有一个,王妃体内的魂魄,不是这个朝代的人!”
“是嘛?”
“不仅如此!得王妃者,得天下!”说着,这个中年人浑厚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
天哪!
尽管她来自与凤溪王朝像个一千年的现代,这个江湖术士说的话仍让她感到震惊!她实在想不到,她生性淡漠,少与人说话,更别说谈心,而这个中年人,却知道她的来历!甚至,推算出这么一句不可思议的话……得王妃者得天下!
“王妃在门外听得想必十分不舒服吧?不如进房来呢?”
想不到夜子洛武功高深莫测,她步履轻盈,发出的声音微乎其微,夜子洛却不仅知道有人在门外,还知道是她。
她也不避讳,推开门走了进去。果然,站在夜子洛身边的男人一身道服,颇有些仙风道骨,黑发黑须,浓的遮盖住了脸,浓眉下只让人看见一双有着十分敏锐的洞悉力的小眼睛。
“哦?王爷有贵客?”念奴娇凝视着她。
“我的王妃,看着别的男人多过看本王,本王会吃醋的。”夜子洛眼里带着一抹戏谑的笑意,语气暧昧。只可惜,他的面无表情始终让人感到寒冷。
错,他的不喜怒于行色本就让人感到寒冷!
“这位就是王妃?”这位道长的语气颇有惊为天人之感。
“道长,您又有何见教?”念奴娇的声音十分慵懒,有些打趣,又有些要挟的味道。一个女人,表情淡漠,语气却如此,道长的双眸开始有些赞叹。
“这位道长算的每一卦都很准,你怎么如此无礼?”夜子洛一抬眉。
“是吗?那道长也太会开玩笑了,什么得王妃者得天下,小女子不过是深宫长大的丫头,最后认祖归宗,有幸嫁入王府,身世简单,却被道长说得天花乱坠,小女子不敢当那。”
道长却突然拍拍手,大笑道:“有意思!王妃,您果然非同常人!”
貌似越抹越黑了……
“王爷。”道长恭敬的抱拳向夜子洛:“王妃听了老道之话不悦,老道也不必多言,但王爷,有一件事老道必须明说……王妃与天下,美人与江山,只可取其一,不可同得!”
夜子洛双眸竟闪过震惊!神色复杂的看着道长,似在慢慢咀嚼这话中的含义。“还请道长……”
话还没说完,道长却摆摆手,抚了抚长到脖子的胡须说:“天机不可泄露!老道今日说得太多了,还请王爷莫要为难。”
夜子洛只能点点头,“王妃与天下,美人与江山,只可取其一,不可同得”,不知为何,这句话竟敲响了他心中的警钟。
江山与美人,他不是应当选择江山的么?为什么,这一刻,他却有些难以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