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夜子洛眸光一黯，凝眸望着念奴娇，似在探索着什么，沉思着什么。
“当然，除非王妃一世隐居深山，否则以王妃的性格……”
下文不必明言，在场的人都已知晓。
念奴娇，高傲如她，若是承受世人辱骂，南陵王妃……
再一次的侮辱，她，的确不想受！
她可以改名换字，她甚至可以女扮男装，可是这个污点，会永远都存在心底，成了她的芥蒂。
他，的确能捉住人的弱点而言。
“好，我跟你回去。”
公子瑾并未开口说话，他只是想保护她，一直静静站在她身后。
念奴娇放下吃了一半的鱼肉，对念玉墨绽出内心底最柔软的笑意，笑靥如花，妩媚诱人。“今天我很开心，谢谢你！”
念玉墨心底一暖，够了！什么都不需要了！死了也值了！
“今日你让我体会到，这二十几年，没白过……”
他一身青衣，面容如玉，长身而已，俊美温柔。
“走吧……”念奴娇站起身，正想走到夜子洛身边，他却一个闪身，不知对念玉墨做了什么，应是暗器，只见念玉墨颈间一抹殷红，随即倒地。
最后一眼，落在念奴娇身上。那个笑容，一如在宫中温和对她一样。
念奴娇一怔，不可思议的看着夜子洛。
公子瑾刚才正想拦住，但是他也料不到夜子洛会杀了他，出手不及！
“为什么？”念奴娇迷茫，她是真的失去了思考能力。
“他对我的皇位有威胁。”夜子洛直言，淡淡的，冷冷的。
“我说了他对皇位没野心！”念奴娇轻吼！
“娇儿……”公子瑾上前，扶住念奴娇的肩膀，似在告诉她，她还有他，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在身边。
夜子洛眉梢冷凝，望着念奴娇，“你忽略了宫中的太皇太后，只要她尚存一人能继承她的皇位，那只老狐狸都会想方设法不让我顺利登基。”
“我本来就是篡位，如今登基是顺了民心，但朝中反我者大有人在，只要太后教唆，他们必反。”
“我可以压制住他们，但我惜才，我宁愿他们顺我，为我所用。”
他娓娓道来，理由充足，理所当然。
念奴娇淡淡的失魂，一直望着倒地的念玉墨。
他的笑，他的目光……
“他对你来说，很重要？”夜子洛轻蹙剑眉。
念奴娇轻摇摇头，“他不重要，可是他对我很好。”
夜子洛一顿，念奴娇目光犀利看了眼夜子洛，“你对我，都是利用。而他，一直帮我。这份好，随不及瑾，这份心也比你赢得许多！”
夜子洛双眉压得很低，“跟本王回去吧……”
“休想！”念奴娇定定道。
“你……”
“除非你让他死而复生。”念奴娇一脸坚定。
“人死不能复生，本王无能为力。”夜子洛别过头。
“那我也无能为力，我不能回去！”说完，转身望了眼公子瑾，他会意，飞身离开。
夜子洛眸色更深沉了，“他死了，就值得你这么痛恨本王？”
“呵呵，王爷说笑了，念奴娇不敢。”
她缓步走向念玉墨。
这个男人，她的堂哥哥，却对她那么好。她蹲下身，白皙又长茧的手按在他光滑饱满的额头，顺着抚下去，让他瞑目。
“公子瑾是去……”
“不错，去带青锁。”
夜子洛咬牙，念奴娇冷笑道，“王爷，你用青锁威胁我一次，我还会让你威胁我第二次吗？”
他抿唇。
“王爷，这样留住一个人，只会让她更想逃。而且，我帮你铺了一小段路，剩下的天下，还等你收服。”
“你的确是帝王之才，但，你活该是孤家寡人！”
“你！”夜子洛咬牙切齿，心中点燃了因她这句话的怒火，“如今公子瑾也不在，你不怕本王？”
“王爷，别让我恨你。”
她的目光，一直落在念玉墨身上。
“恨，起码你能记住本王！”他轻步上前，慢悠悠的，似在为什么做准备。
念奴娇闭上双眼，“王爷，你爱我吗？”
他身形一僵，挺直了背，脚步也顿住。根本没有想到她会这么问！
“千方百计留我在你身边，是爱上我了吗？”
询问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他一身黑衣，高挺伟岸，挺拔修长，俊美的五官，如墨黑眸，浅浅的阳光覆在他的脸上，更显俊美。
“不……是。”他冷哼，“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不然，王爷为什么要我记住你？”念奴娇挑眉。
说他爱上她的征兆，她可以说出许多。
但她，并不期待他的爱，也不接受。
“有人记住，也是好事。”他别过头，面无表情说道。
这个理由，很蹩脚，引人发笑。
念奴娇勾唇，掠上一抹没有丝毫意味的笑，“王爷，记住你的人，有许多。若是登基后国家治理得好，万事敬仰，每个人都知道凤溪王朝的南陵王爷与将来的千古一帝，记住你的人实在会有太多太多，何必需要我的记住呢？”
“你……”
“王爷，他日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王爷绝不会再记住念奴娇，忘了曾经的南陵王妃，于王爷来说会更好。”
“王爷杀了对我那么好的人，念奴娇实在不敢高攀王爷的爱，就此别过。”
“他日若是再相聚，我们也形同陌路。”
说完，她开始堆积干柴。
念玉墨的尸体在这，总不是办法。
看这抹忙碌的倩影，面无表情。
难道，他真的得不到她的爱吗……
“若是本王承认爱你，你会留下吗？”
他的语气，很低，很柔，很软。
念奴娇一顿，转眼望向夜子洛。似是不可置信，在确定什么。
“夜子洛……”她困惑的唤着他。
“嗯？”
她轻叹一声，站直了身体，闭上双眼，睁开墨绿色的双眸后，轻叹一声，“王爷，太晚了！”
“不晚！”他总感觉，有什么东西，不见了。
很重要的东西，忽然从心里，被强行抽了出来……
“真的晚了。王爷何不一开始就敞开心扉？或许……一切会不同。”
“真的……晚了……吗？”夜子洛无力的问着。
“王爷，这样的你令人不习惯。”念奴娇低下身捡起一块干柴。
“那本王应该是怎样的？”夜子洛挑眉。
“初见王爷，便感到一股身残志不残的坚毅，再来是王爷的睿智，精心布局的一切……散发着王者之风，霸气，睿智。”
她只是说出自己心里的感觉。
这类似于夸奖的话，夜子洛听得心里却一沉，“可是，很疏远，你对我很防备，是不是？”
“是。从王爷一开始对我的警告就是。”
对她在感情上受过重伤的女人来说，真诚才是唯一打开心里的窗的途径。青锁亦然。而他，从一开始就选择了错误的方式。
算计，让他们彼此错过。
夜子洛轻叹一声，“我来帮你吧。”他转眼望了眼倒在地上的念玉墨，“本王不想杀人，但为了复仇，我必须杀。”
他有他的无奈。
眼看着父母在自己眼前被杀，高高在上的太后还赶尽杀绝。若不是他被逼到悬崖边，若不是他假意跳崖，此刻他早已命丧黄泉。
谁能懂得，小小年纪的他，忍受着所有不堪，爬着回到王府，费尽一切的让人医治好自己的腿，煞费苦心的假装残疾瞒过太后。
骂名，鄙夷，轻蔑，他受尽一切！
又怎么可能为了儿女情长，忘了血海深仇。
若是一切时间重来，他依旧会坚持报仇，只是，不会利用念奴娇。
“我懂。”她默许了夜子洛为念玉墨堆积柴火，焚烧尸体。
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
短短两个字，却彻底浸入夜子洛的心间。
我懂……
这两个字多么简单，却是他一直期盼，而无人能懂得的。
望着念奴娇的侧脸，她长得美丽，天下比她美的大有人在。她说得对，将来他的后宫，数不尽的美女趋之若鹜，可是，念奴娇身上的特别却让他迷恋。
她的鼻梁高挺，亦如她的性格般，高傲。她好像对什么都是淡淡的，一旦有什么放在心上了，却不惜以性命交换。
这是她的特别。
要么，干脆冷漠以对，要么，倾尽性命真心相对。
这妖娆的雾气，魅惑的墨绿眼眸不过是她的保护色。
真不知有谁，能让她卸下这层伪装，哪个男人，能那么有福气让她真心以对啊。
“喂，我说那个什么王爷，你看够了没有？她是你要看就看的吗？”
听见这充满挑衅的语气，夜子洛回过神来，不悦的蹙眉，抬眸看去，却是一阵惊艳。
一袭红衣如血，黑色的长发披散着，如群魔乱舞，妖娆的脸庞，写满狠厉。这双魅惑的墨绿色眼眸，与念奴娇如出一辙。
这个男人，他是谁？
宫得意一笑，带着讥讽，“什么破王爷，怎么？怕了？”
“怕？怕什么？”夜子洛声色冰冷。
怕？哼，笑话，这是什么含义？他没有过怕这个词。
他宁死，也毫不畏惧！
“不怕？”宫眯了眯双眼，闪身正想一掌攻击夜子洛，夜子洛也蓄势待发。
却被一个慵懒的声音打断，“哟，好热闹，我来得是时候嘛！”
众人转眼看向溪边的石上，千暮雪一袭白衣胜雪，不染一丝污垢，带着盈盈笑意，撑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
二人突然停手，哪有他们打得死去活来，却还有人悠闲的看戏的道理？
夜子洛困惑，又是他？他又是谁？这个风华绝代的男子，他见过，在军营，他常来看念奴娇。复杂的眼神射向念奴娇，好像在洞悉着什么，她倒是真吸引人啊！这么多超凡脱俗的人都为她而来……
念奴娇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她不去理会他们，只知道自己的柴火捡好了，可以让念玉墨安心的走了。
“雪，你有火石吗？”她看向千暮雪。
千暮雪轻蹙双眉，泫泫欲泣，“我会伤心的，小娇儿，第一句话竟是问我有没有火石？”
念奴娇落下一脸黑线，爆无语啊！
他却只觉得乐在其中，噗哧一笑，“好了不逗你了，不就是烧个尸体嘛，不用那么复杂！”
突然，他闪身来到念奴娇身边。
好快的身手！夜子洛暗忖。
只见他挥一挥雪白的衣袖，灰色的粉末洒在念玉墨的尸体上，不一会儿，这尸体渐渐透明了，干柴上，没有点燃，却见灰色的骨灰。
千暮雪果然不一样！
早知道就不白费那么多力气了……
她感激的望了眼千暮雪，他却得意地凑上前，姿势暧昧的揽过念奴娇的腰，“小娇儿，单纯这样致谢可不够！”
“那你还要什么？”
“嗯……”千暮雪含着青葱玉指，“以身相许吧？”
“不准……”
两个狠厉的声音同时响起，夜子洛与宫对视一眼，带着仇视，目光又落到念奴娇与千暮雪身上。
寒冷，从四面八方卷席而来。
念奴娇无语，他们那么着急做什么？又不是他们以身相许！
千暮雪却不满的撅撅嘴，捏捏念奴娇的鼻尖，“小娇儿，你真是好样的，还给我找那么多对手啊！”
习惯了他暧昧的动作，念奴娇只是一动不动的承受着，这是她的最大限度了。
不过……对手是什么意思啊？
“千暮雪，你少管人家的闲事！”
开口的，是宫。语气极其嚣张霸道，他一脸狠厉，好像自己的珍物受到了亵渎。
是的，珍物，他的妨儿……
“喂喂喂，你别搞错好不好？她可不是你的花月妨！”千暮雪半玩笑半认真说道。他将念奴娇护在身后，含笑看着宫。
这个似是不经意的动作，却触动了她一根心弦。
她是高傲的，她宁愿自己倾尽一切保护自己，也不要生活在他人的庇护下。
可是，这个动作，却让她感到，那么的……
温暖！
花月妨，这个名字，是宫的禁忌，他从心底里认为，只有他才配叫这个名字！
“住口，你有什么资格提我的妨儿？”怒吼脱口而出，暴风雨欲来的架势，令人不寒而栗。
什么跟什么……夜子洛出于深深的困惑。
念奴娇终于懂了，他把她当成花月妨了！
她张了张口，千暮雪却开始滔滔不绝的说道，愤愤不平，“你看清楚好不好？你的妨儿要是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