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门前正盯着我的水原国志,我心里真是不爽到了极点,我又在他眼里看到了“这家伙今天又没救了啊”这样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
喂!这到底是什么眼神!无奈甚至还有些委屈的明明是我!我都在心里做出努力了!不过是还未付诸实践就被你捷足先登罢了!不得不说,当我“改变自我”的计划失败之后,我是有些“心如死灰”的,我现在动也不想动,就死死地瞪着他的眼睛。
不过当我意识到这是一个错误决定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他眼里的“关切”真是恶心得我快要蹦起来,我完全是下意识就把目光转向了墙角。
这种“关切”就像某些漂亮女孩身边总会跟着众多的“备用品”,总有一天会有一个“幸运儿”发现女孩好像遇到了什么麻烦,于是鼎力相助后便一副心疼关切的说一句:“大丈夫ですか(没事吧)”以求更近一步,这谄媚又关切爱慕的样子真是在他眼里提现得淋漓尽致!
不过话又说回来,事实上“幸运儿”永远不会知道,所谓女孩的麻烦,不过是对方故意为之罢了,只要有一个人为此效力尝到了“关切女神”的甜头,那么其他“替代品”们当然也会争先恐后的为女孩提供更大价值了。这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我讨厌他这副样子的原因之一。
不过水原国志似乎察觉到了我的不满,于是便指了指门外,向我递出一个询问的眼神,不得不说,他的眼睛真的很有灵性,乍一看就是再普通不过的黑色瞳孔,但若是细看总会感觉有一种莫名的眩晕感。
虽然我现在非常不愿搭理他,但是离开这间教室确实是正合我意的。
有些愤恼,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我居然学着他的样子回敬给了他一个我自认为很幽怨的眼神……
当我看见那忍俊不禁的表情时,我才意识到不妥,他的嘴角微微一挑,我总感觉听到了“死鱼眼”三个字,还感觉有数个面孔不清的人围着数落我……
好吧,其实我早就习惯了,只是不想继续习惯罢了。
新宿街头
我们乘的电车是不同的,他要返回池袋然后步行很久回家,我要一路转车最后乘坐江之电到镰仓,然后仍是要步行很远才回家。
徬晚的街道很安静,我很享受这份安宁,颇有些想要就地躺下的冲动,我默默看向与我并肩而行的国志,其实我有些诧异,诧异国志一路上的一言不发,这份诧异渐渐扰乱了我的安宁。
其实很多时候就是这样,明明自得其乐就好了,偏偏要去担忧一些或许根本不曾有过的事物,如果说好奇是人类的本质,或许有些时候,人们甘愿丢弃本质,却又发现根本做不到。
国志虽然看起来很沉稳冷漠,事实上却不是一个耐得住寂寞的人,我总觉得他的内心有很多忧伤。
每次谈心都飞快的吐露心声,有什么事情总会很准确的表达,我有竟有些嫉妒,可又不知道嫉妒的是什么。
对于国志的安静,我马上想到了一种可能:难道是是国志在迎合我?他明白此时此刻的我需要安宁,所以就连打趣我也仅仅是用眼神?不过事实上我却被他的迎合搞的胡思乱想至此。
“有一好一坏两个消息。”
国志突然开口,我的思绪一下子就被打乱。
“你知道我听了好消息就会害怕听到坏消息。”
“有老师要见你,具体时间和地点要明天上午才进行通知,我猜跟你这副乖僻样有关,估计是要你参加社团活动。”
我听到后不为所动,只是加快步伐,想要快一点走到电车站。
“我不关心老师为什么才第一天就知道要找我,比起这个,我更想听你所说的好消息。”
见我头也不回,国志也连忙赶了上来,甚至一路小跑,跑到了我的前面去。
“好消息你早就知道了,而且是很早很早就知道了。”
看着两人逐渐拉远的距离,我也渐渐小跑起来,跟上国志的步伐,我总感觉国志今晚特别附和我,我的安宁也好,急切也罢,似乎今晚都无所遁形了。
“刚才,我告诉你你明天会去见老师,这对你来说就是一件麻烦事,你就着急的想要快点回家睡觉,因为在麻烦解决前,你根本无法安宁下来,你宁可麻烦立刻降临,也不愿意承受麻烦来临之前给你施加的“无法安宁”的心理压力。”
“但其实,你就算着急,也不愿意跑起来,就算觉得痛苦万分,你也不肯全力挣扎,为什么呢?你有没有想过,你的麻木会不会加剧你的痛苦呢?”
“所以好消息就是,不论谁劝谁说,我都不可能参加社团活动,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灰色青春”信奉者。”
我打断了他,因为我知道接下来他就会劝我摒弃“灰色青春”的念头,其实这不是第一次了。
国志总希望我能投身“彩色的青春”他总不赞成我拒绝麻烦,他声张“解决麻烦”:不论有多少麻烦,只要全力抵抗就好了。
我对于他这样乐观的看法并不赞同,至于没有全力以赴而导致了麻烦降临前的忧虑,这一点或许我是赞同的,可我并不认为在麻烦来临之前的挣扎有何意义,更不知道这和“彩色的青春”有何关系。
不!当然有关系!“彩色的青春”就是一切麻烦的助长者!!!
思索间,我已大汗淋漓,果然还是好讨厌奔跑。
到车站后,我们两个都没有说话,我和国志从来没有因为这样的话题闹过矛盾,只不过是我已经打断了话题,国志也不好继续而已。
“好消息我既然知道,为什么你不会直接告诉我有一个坏消息呢?”
时间推移,我竟有些不舍和国志的分离,只好重新拾起话题。
“因为我想提醒你,死守你的“灰色青春”吧,你一定会发现,你对麻烦的厌恶会让你心力交瘁。”
还在示威么?我低下头,总想说些什么来反驳他,能不能反驳是一回事,说出来能让自己好受一些才是最重要的,直到我整顿组织了许久的语言,正要抬头的时候,就只听见了电车的发动声伴着国志的话。
“当然还有,也是希望你时刻记得你所坚信的“灰色青春”,不要因为怕麻烦来临前的折磨,而去做了自己不愿做的事。”
呵……金蝉脱壳么……
电车远去,我一直目送着国志离开。随后总是发呆,又提醒自己不要因为发呆而忘记上电车,总之,很矛盾。
江之电
我已经坐了许久的电车了,终于转上了江之电,我的小学和初中都在藤沢就读,都需要乘坐江之电回家,我几乎是坐江之电长大的,以至于看到其他的电车都能感到陌生。
我讨厌蒸汽火车,因为他每次出发时总会发出“呜呜”的声音,我不止一次这样想过,为什么出发时要如此“大张旗鼓”,假如你是赶火车的人,在你抵达车站之前火车就走了,若是你不知道还好,可它总会发出声音告诉你,它来了,它走了,这是对无能为力者最大的残忍……
所以对比之下,电车的“善解人意”就提现了出来,它走了也不会告诉你,你还痴痴的觉得只是它没有来罢了……
可能是即将要下车,欣赏风景的时间所剩不多导致,每次即将到站的时候,我都喜欢望窗外,我总觉得镰仓的夜晚能让我内心安宁,可今晚,我感到无法享受这份安宁。
国志说的没错,我宁可马上见到老师并大声告诉他“我绝不会参加社团!!!”也不愿意让这件事情一直吊着我,就像今天早上的闹钟一样,我宁可它立刻响起来,也不愿意他像个“定时炸弹”一样,因为它总会响起来,响起来总会让我烦躁,那为什么不干脆立刻发生呢?不要吊着我啊!!!
每次这种时候,我都会厌恶麻烦,干脆就根本不要让“闹钟恶魔”这种东西存在就好了,那就摒弃交际,摒弃交际就没有麻烦,没有麻烦就更不会有吊着我的“闹钟恶魔”,这就是完美的“灰色青春”,毫无矛盾!
至于老师成为“闹钟恶魔”这种事毕竟是少数,无法避免就尽快解决吧,可偏偏不行!这就是万恶的“闹钟恶魔”!!!
从镰仓站一路走到家门口的路上,我不断的埋怨着国志今晚就把“闹钟恶魔”丢在了我身上,我现在只想回去睡一觉。
我迷迷糊糊的走到门口,直到我钥匙插入的一瞬间,我立刻意识到了一个错误……
“糟糕了……”
马上就拔出了钥匙并躲在了楼道间。
我差点就忘了这个我妹妹这个难缠的家伙,虽然常理来讲,小孩子一般气不过半天,但我妹妹简直就是例外中的例外!
我现在都还记得两年前一不小心弄脏了她一件平时不怎么穿的裙子,本以为洗干净认个错就相安无事,结果一连三个星期下来,我没有一天穿去学校的衣服是没有“绿王八”的,从此我便再也不敢招惹她。
“咯吱”
我听到她开门的声音了,我现在在楼道间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她听见声音,说实话,我现在非常后悔因为想什么“闹钟恶魔”之类的事情而一不小心把钥匙插进去。
我现在只祈祷……
“哐”
完蛋了,虽然她只小我一岁,但发育得确实不怎么样,因为身高原因,一抬脚跨不出门槛,所以出门总会发出“哐”的一声,当我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我简直已经紧张到不行,我四处张望,试图寻找是否有就近的“掩体”。
好吧,我第一次嫌弃楼道间太过空旷,根本什么都没有啊。
算了,直接撒腿就跑吧,就算她会怀疑是我,我等到她睡着了再回家,大不了明天早点起床溜走。计划才敲定,我正要起身,我就感到了后方传来的凉意……
我几乎是被逼着回家的,我感觉自己才是弟弟,到家后她就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精致的小脸总容易让人浮想联翩,但是我此时根本坐立难安,她一句话也不说,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就是“家庭冷暴力”?还是哥哥被妹妹冷暴力,简直难以置信。
“爸爸妈妈都很忙,一年都回不了镰仓几次,你能不能早点回来,别天天半夜了像个贼一样插了钥匙就跑?”
我听到她这略带幽怨的语气,一时间总觉得自己有“负心汉”之嫌,不过,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难道不该是兴师问罪吗?
下一刻,我感觉到她手臂滑嫩的触感。
“你明明知道我喜欢照相,你还总是骗我,晚上为了逃避责任还故意回来这么晚,你怎么能这样呢?”
喂,我说我不是为了故意逃避责任只是多聊了会天,然后在车站等车因为发呆错过了几班电车你会信嘛?
话说她现在搂着我的手,我身为哥哥到没什么感觉,可我总是担心学校里会不会有男生欺负她。
我摸了摸她的头,发丝的触感真的很柔顺,总给我一种女孩子全身都是软的的感觉。
“以后不会了,只不过照相这个事要从长计议,不要着急,好嘛?”
我对于妹妹的懂事非常欣慰,她终于不像以前那样蛮不讲理了。
她许久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盯着我,我也一言不发。
只是心头莫名有了些安稳,我突然对于明天的事情不再焦虑,不就是见老师罢了,表达自己的态度就好,就像国志说的,不要因为害怕“闹钟恶魔”而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我现在认为我已经战胜了闹钟恶魔,麻烦毕竟还没有来临,那么只要努力一下,准备充分去迎接不就好了,看来对付“闹钟恶魔”国志的建议是并无问题的,至于“彩色的青春”,我仍是不予考虑的。
毕竟我可没有那么多精力去迎接无穷无尽的麻烦。
况且与人交际往往不是麻烦那么简单的事情,他们会中伤你,在你最不经意的时候,毕竟熟人才知道刀子往哪儿捅才更疼。
不觉间,辻花杏子已经睡着了,我把她抱回了房间,我无心观察她的睡容,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是么,不孤独就能感到安宁么?倒不如说,从根本上孤独和安宁就并不矛盾,我之前因为孤独而安宁,现在因为不孤独而安宁,这让我明白了,安宁的原因有很多,但最重要的一条,或许今天发生了改变,以前是不要遇到麻烦,现在是不要遇到太多麻烦。
可“彩色的青春”不就和众多的麻烦打上了等号嘛,国志真可笑,明明知道解决麻烦要全力以赴,却还要让我去寻找麻烦……
拉上窗帘,不过今天没有拉死,我认为可以提前接受一丝太阳先生的问候。
率先适应,是为了之后的安宁,这和解决必要的麻烦,是一个道理。
おやすみなさい(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