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冷……阴天么
我睁开眼睛,昨晚的窗帘我又拉开了一些,一睁眼就看见窗外有些暗淡的天空。
或许曾经从没有注意到过,镰仓的街道间是这样的祥和平静,进处的栋栋小屋确是给了我懒洋洋的温馨感,而远方的大楼总有一种突兀感,这种宁静中的繁华气息,好似又让人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今天好像起得挺早,而且意外的清醒,我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就算窗户紧闭,我也感觉似乎有凉风吹进屋子里,穿上衣物的我随手就关闭了闹钟,看着比昨天整整早起了一个小时,我心里不至于喜悦,但有一种莫名的充实感,以至于我居然莫名的在洗漱时多看了几眼镜子。
从卫生间出来后,我往辻花杏子的房间往了一眼,看见死死紧闭的房门,我心里莫名的有一种古怪的感觉,不过也对……毕竟昨天晚上“虐待”了我这么久,睡得也很晚,现在没起床很正常。
我背上书包正要出门,突然想到什么,又折返回到了卧室,踩在椅子上把书桌顶上的一本书取了下来。
今天果然没有忘记《挪威的森林》我对我目前的状态非常满意,总有种今天会有不同凡响的事情发生的感觉,不对!这是什么中二少年的想法!
“早上好……哥哥……”辻花杏子揉着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真是让我感觉到了一丝庆幸。
“早上好,你……今天起的挺早啊,要不要现在去洗漱?”
我不想她等会又提出照相的要求,我对此已经懒得拒绝了,所以我打算趁她好像还没睡醒的时候赶快找机会开溜。
“哥哥……照相!”
听到前两个字的时候我还充满了期待,直到后两个字突兀的传来,我才发现是我太嚣张了,居然还在奢望她对我说“赦免”之类的话。
“ダメ(不行)”
说罢,我立刻就淡淡的背上书包跨门而出,每次出门总会觉得莫名的潇洒。
喂!其实超紧张的,主要是辻花杏子才睡醒的时候是很迷糊的状态,这个时候很多话都是下意识的,所以我随意敷衍一下她就快点走。这简直是“面对妹妹清晨骚扰”的标准答案式应对方法,我这种方法全是经验积累,实用性极高,实在不行就跑,没有打理过自己的女孩子是绝不会轻易出门的。
对了,我意识到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如果刚才妹妹向我提出了和昨天一样的拍照要求的话,那么今天我毫无阻碍的就习惯性的拒绝掉了,甚至我自己都一时间没有注意到这件事,这样说的话,貌似昨天那种奇怪的有求必应已经不会再出现了么……想到这儿,我倒是觉得今天确实已经算得上是“不同寻常”了。
似乎不用找田中洋了,我突然舒服了许多,毕竟对于素未谋面的人求助这种事,我确实不太能干的出来。
天空昏暗,街上人影稀疏,我发现时间很早,我可以选择坐江之电到藤沢,然后转JR湘南新宿线到新宿,这一趟大约需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而且电车什么时候来也是一个不确定的问题,所以平时的我是不会选择“冒险”坐电车的,但今天早上不同了。
我可以告诉自己就当节省路费,顺便走路锻炼身体之类的,好吧,锻炼身体可不是我的作风,不过出租车整整贵出将近一千多日元的价格实在是让我肉疼无比,我总觉得早上是不该花太多钱的,毕竟才起床,整个人晕乎乎的,总感觉有上当受骗的感觉。
不过令人期待的是,这个点的电车应该是相当冷清的,冷清的车厢中会有别样的舒适感。不过这种期待可不会立刻兑现给我,我现在离电车站还有相当一段距离,看来不得不锻炼一下身体了,换作平日里早起或许我还会思考到底走一段路和两千日元哪一个更值得,不对!如果这样想还真是两千日元值得。
我总觉今天似乎特别奇怪,我的症状缓解,烦恼也差不多尽数解决,可心里总是高兴不起来。我自认绝不讨厌阴天,甚至还认为阴天的时候人会更冷静,所以一定不是天气问题。
至于“调查部”,我认为可以根据具体安排来找机会“混水摸鱼”;辩论赛我可以选择保持沉默,全程零存在感;可越是这样以为我就越觉得古怪,那么……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我还是一路低着头往电车站走,我总觉得今早的风很幽凉,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这条路我走过几次,谈不上熟悉,但是感觉天色暗些过后,让人感觉特别陌生。
我不喜欢抬头,就这样一直往前走,虽然头脑清醒,却感觉整个世界都是朦胧的,人们总说大脑和精神是一体的,我可现在却感觉大脑异常清醒,一切烦恼都好像没有,却又感觉精神无比疲惫,甚至突然有一种此刻的一切都毫无意义的感觉,从现实的角度来看,明明形式都是一切乐观的,可我居然莫名的觉得失落么?
我有些受不了了,我破天荒的用劲抬起头,感觉好困难,一抬头就感觉之前吹在额头上的风全部刮在脸上,让我浑身发颤。
或许这就是阴天的早晨吧,天空上那团遮天蔽日般的云团给我一种极大的压抑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开始在四周寻找是否有其他人,或许我需要一种奇特的感同身受,那种和别人处在同一片天空下的感觉,或许会让我好受一些。
果然还是没人么……唉,毕竟这世上有这么多人,总感觉自己被世界遗忘了呢……
不对!一定差了点什么,冷静一点!仔细想想……为什么会感觉压抑,我感觉自身有一种倾诉欲望,可总感觉差一个契机把它推出来,一想到这儿,我就更难受了,果然症状消失都是错觉么,如果上次是有求必应,那么这次又会是什么?
可现在,貌似已经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了,我发现我的感情开始无法控制,我的心跳剧烈跳动起来,我感觉胸口生疼,强烈的欲望一丝也没有减弱。
我发现我的身体对车站方向有着几乎疯狂的偏执。
车站么……我的双脚已经开始因为我的压制而颤抖,真该死啊……明明根本不是我的作风,欲望却这么强么,我保证,跑去车站绝不是我想做的事情,但关键是现在竟然无法抑制这种渴望,这种仿佛强加于我的感情让我一时间极度的不知所措。
我强行站定着,我不相信我的灵魂指挥不了我的身体,如果因为这不知什么时候莫名出现的症状,就让我的灵魂失去了控制权,那么我活着岂不是丧失了极大一部分的意义?所以,我绝不会……
因为被莫名的感情支配着,我的内心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愤怒,或许人在某些时候就是一种追求痛觉和酣畅的生物,我的逆反心理被不断激发,我身体的欲望越强,我保持不动的意志就越坚定……
不对!怎么会……
久久站立的我居然感觉到了一种名为“悲怆”的情绪,这是软硬兼施么,可为什么这样的情绪这样真实,我受不了这种伤心到胸口都开始闷疼的心情,我在一下刻做出了一个决定……
一个明明那么重要,我却毫不犹豫做出的决定。
放松全身吧……如果是的话……
除了悲伤,一无所有么,放松全身后的我居然没有如我所料的狂奔不止,而是“如我所愿”的纹丝不动,作为“纹丝不动”的报答,我的居然感觉我快要哭出来了。
其实这就是我的决定,如果放松全身后我狂奔不止,说明这根本不是属于我的感情,连我的身体和感情都无法控制的我,还有什么活着的意义呢,假如那样的话,我绝不会让我的“身体”得逞,绝不会如它所愿的奔向车站。
可是结果恰恰相反,甚至我的躯体似乎因为我的放松行为而失望不已,这真的是我的感情么,这种无法抑制的悲伤……
不过很快我就明白了,这种快要让我呕泄的悲痛都不算感情的话,那还有什么算是感情?
我不想再慢一步了!
“啊!”
急需发泄我的实在是忍不住大吼了一声,随后向着天顶上云团的方向狂奔而去……
跑起来的一刻,我感觉胸口因为悲伤导致的剧痛开始缓解,但是因为胸口的疼痛,我每次呼吸都感觉非常困难,可尽管如此,我的身体似乎充斥着难以言喻的渴望,以至于我的速度惊人的快,甚至一时间内无法感到疲惫,逆风狂奔的我被风刮得有些睁不开眼,平时几乎没有跑过步的我此刻居然没有一丝随风狂奔的畅快。
那是一种期待,一种急切,一种每过一秒,每跑一米,渐渐流逝,又渐渐接近的不想错过。我不在乎那是什么,我相信我的身体,相信我的意志。
我保证这是第一次,明明还没到买票的地方却事先想好了买票流程,以此确保不会耽误一丝多余的时间,可是就算这样,站定买票的我仍感觉焦急万分,好像站定就是我在这世上最大的错误一样。
买过票的我急忙转身狂奔,可一抬头居然就看到了江之电已经快要进站了!我有一瞬间真的有一种绝望的感觉,我深深的明白,这个距离不论怎么跑,都是来不及的啊,可我立刻告诉我自己,绝不能停下,一切还有希望。
我几乎是连蹦带跳冲上楼梯的,这样一来只剩下最后一段直线路程了,我都已经努力至此了,决不能功亏一篑!
我再次尝试不顾一切的加速,我感觉腿部已经开始颤抖,此刻我已经不能停下了,我不知道何等的身体负荷被我的驱体承受着,可我明白,一旦停下来,可能短时间内都站不起来了。
看着就在眼前渐渐接近的江之电,我已经只能凭靠感觉来推测门口的位置了,我现在眼睛都已经开始因为供血不足而模糊起来。
可我最不愿意接受的事情还是出现了:我感觉江之电的车门开始缓缓关闭了,一般这种时候绝不会有人再上车了,这是和安全问题有关的,可我不甘就这样……
别走……
还差一步了!
来得及!
我突然脚底一滑,一下子就感觉失去了重心,我开始本能的稳定身体,可一脱力的我根本一下子就像是要瘫倒的“烂泥”,“砰”的一下子就半跪在了地上。
似乎痛觉都麻木了么……我的上半身瘫倒在左腿上,左腿也是充满了绵软感。我感觉眼前开始模糊,什么都看不清,头部感觉有一股股热流,似乎现在我在渐渐失去意识,不,应该是头部供血没来得及么?这种感觉太糟糕了,感受着自己身体的崩溃,明明已经足够难受了,可是居然努力至此,都还是没有追上那班江之电么……
担忧,悲伤,不甘,懊悔!尤其是懊悔!这种懊悔愤怒还要可怕,就像烈焰在心里燃烧一样的灼人,假如……我我少犹豫了那么一秒,或许,结局会不一样么……
其实这对我来说根本不是一个问句了,我明明坚决的相信结局会不同,之所以还会这样向自己发问,不过是还在尝试自我安慰罢了。
为什么会犹豫这是否是我的感情呢,明明此刻我真实的悲伤已经彻底覆盖了其他的情绪,包括那份渴望,已经随着刚才的江之电远去了么。
这是为了莫名其妙的事情而悲痛烦躁么,虽然这样想着,我的心里还是难受到不行,我五次三番的跳出一些念头想要安慰自己,可我发现根本做不到。
我失望了呢,我意识到我久久的发呆,突然感觉到一种紧迫,或许……要迟到了么。
哈哈哈哈哈哈,我在内心嘲笑着,我不在意了,心情不好,什么都不想做,我倚靠着站牌久久的闭着眼,不知过了多久……
唔……人已经开始多起来了么,还是烦躁。
我讨厌人群,他们打破了我的寂静,就算此刻我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干劲,我也还是想正常的混入人群,权当不存在就行了。
我缓缓的尝试起身,才一发力,就感觉腿部疼痛欲裂,一下子就差点又蹲下去,不过么,疼痛是可以适应的,第一次起不来是因为你对自己的疼痛没有预料和概念,如果有了第一次的疼痛,那么顶着它站起来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靠着站牌……也这么困难么,我感觉这次对身体的损伤真不是一般的大,估计要好几天才能恢复了吧……
“别靠着站牌,少年,这个站牌很不已经很老旧了,不结实。”
我看着眼前这位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不禁尴尬一笑。
“抱歉,我很快就走。”
我不想让别人看见我不正常的样子,所以我强顶着疼痛打算开始行走,只要腿部发力,就不会因为疼痛而本能弯曲……
可才走一步,我发现腿部根本已经无法继续发力了,我一下子就再次半跪了下去。
“大丈夫ですか?少年(没事吧,少年)”
“大丈夫です(没事)”
“靴のひもを結ぶ(系鞋带罢了。)”
看着终于离去的男人,我也是略微松了口气。
自从错过了那班江之电以后,我的心里总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不不不!不对……
我是受到我的意志和身体的指引而飞快来到电车站,并没明确表示是否追求的就是那班江之电,至于那种错过电车后的失落感,根本就不是身体和意志的本能反应。
这是我!因为如此努力都还没能赶上电车的那份失落!
所以,是否可以说一切还有希望,只要我还在这个电车站!
我开始渐渐平静,我想让那股急切再度出现,虽然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可是我愿意相信那种感情,因为………
或许有些难以启齿吧,因为那样强烈的感情……
让我觉得我还活着,有价值,有追求……挺无厘头的,毫无根据。
等等!这种感觉果然还在么……我开始四处张望,果然么,果然么,好像是想寻找什么东西。我甚至一下站起了身来,我相信这一切……相信我的渴望。
我开始四处走动,在每一个候车处寻找……
没有……
二台也没有么……
一定……
这……
第一感觉居然是幸运的感觉,然后一切知觉好像都失去了,好似这一切,都像假的一样,是否是现在在梦中,还没有醒过来?
不,不会的……
那是一头乌黑浓厚的长发,乍一看感觉是很随意的披着,但细细看总能看出来这一定是精心打理过的,明明看着发丝有一种妩媚柔软的感觉,可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觉得有一种不可侵犯的高雅感。
她就坐在我前面,虽然只能看见头发,我却按耐不住想要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