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这儿不是为了你说的准备为安县宣传给孩子们拍宣传片吧?你到底为什么来的?这里好像没有什么惊天大秘密等你发掘。”刘沫坐在山顶的石头上,看着那个蓝眸。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一刻,刘沫真的觉得那深邃的眼睛如此熟悉,仿佛是一个认识多年的老朋友。她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李振宇看着这傻丫头,想逗逗她,却不想将藏在心底的话全盘托出地说起来,说:“我承认,我的确来这里主要目的是找人的。可我没找到,但我听说她过的很好。”
刘沫看着他失落的样子有些心软地说:“你来找谁?我可以帮你问问,也许能找到也说不定。”
刘沫不会告诉他,她曾经有那么一份期待,希望会有人找到这个小县城,找到她。可又不希望,有人来找她。她期待的是那个永无再见的他,那个伤她体无完肤的他,可现在,她不期待。因为没有期待,没有期望,便不会觉得不安与失落。人生如此,何不淡然淡之……
李振宇想告诉她,自己不远万里回国,第一件事便是到安县看一看他当年救的她怎么样了。可现在,他看着她,逆着光,耀眼夺目。暖风中,桃花雨里,她是最独特的存在。可她不认得他,这是事实,一个他最初就知道的事实。
“不必了,我知道她过得好就好。更何况,我在这里也见过她。这样就够了。”李振宇慵懒地躺在大石头上,想借机靠的离刘沫近些,她却像发现了一样,起身,离开。他缩回手,挠挠头,将手当枕头藏在头下。
晚霞最后温暖着安县的每一个角落。
夕阳要落了,这么美的温柔,她却没有半分心思想着这美景。她必须离开这里,必须在日落之前回到家,像以前一样把自己帮在床上,她觉得只有这样,才不会发生其他变故。她认为只有这样,才是保护她自己。可,她什么都改变不了。。
刘沫见他没有丝毫要回去的意思,便开始给自己找借口离开。不可以再等下去。来不及了!
刘沫问:“我饿了,你要回去吃饭吗?”
这个借口,是不是只有吃货才想得到?可能,只有吃货才能想得出的借口。丫头,你确定你是认真的?
“时间还早,干嘛要回去?更何况,你上山这一路上,两袋辣条,两个苹果,两个火龙果,两个面包,两袋薯片,一袋爆米花,一袋果冻,两瓶矿泉水,你真的确定你吃完这些后,是在告诉我,你又饿了?可能,我之前叫你老太太的确是不礼貌了,你跟老太太没有什么关系,你现在的状态倒是跟饭桶挺像的!”李振宇眼里只有余晖,根本顾不上急得快要上房的刘沫。
他更没意识到,自己将发现一个天大的秘密。
刘沫必须要回去,天正在变暗。
“你真不走?那你记得下山的路吧?”
“怎么了?”
“你如果不跟我回去,那我先回去了,一会儿道馆见。”
“诶,我说,你这老太太怎么这么奇怪你?你真当自己是饭桶啊?”
李振宇头也不回的说着,却没有回应。“喂,跟你说话呢,怎么不吱声了?”
李振宇说了半天,他觉得好像山顶的风有些凉了,怎么回事?那丫头人呢?
起身,果然,人早就到没影了。好,尴,尬,啊……
李振宇赶紧喊已经跑到半山腰的刘沫:“喂!等我一下,你怎么这么不讲义气啊,自己真走啊!”
天,一瞬间,暗了下来……
头炸裂般疼着,每次都是这样。她无法阻止,也不知道如何结束。只能被动接受,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
……啊……
渐渐睁开紧闭的双眼,环视着陌生的一切。现在又是哪里?没有被绳索束缚的感觉,和之前不同,这不是刘沫的房间。
“真是有趣。刘沫那小丫头不躲在家里,把自己捆起来,怎么跑到这荒山野岭玩?也好,这凡尘俗世好久不见了。”左手兰花指盘旋着伸入天际。食指指尖一滴凝珠炸裂,一瞬间,白光冲天,时间凝结在这白光之中。
凝结,周围的一切全部静止,固定在那瞬间。她,万事万物只有她一人,行动自如,穿梭在这时间凝结的走廊中,她想摆弄玩具一般,把弄这一切。
就这样一步一步,悠哉悠哉,缓慢地上升,悬在空中……
银瞳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不带任何感情,手轻轻触碰那悬在半空中的桃花,破碎……有些略有遗憾地自言自语着,“都春天了,这么快又是初春了。到底是醒了多久?这凡尘的时间还真是脆弱。”
瞬移,回到刘沫的房间。明明说是想看看这周遭万物,可她却始终没有迈出一步。可能因为这里,是她唯一熟悉的地方,亦是她唯一能算得上联系的,而她熟悉的恐怕也只剩,这精卫遗族吧?
她双手轻轻拖起那枚蛋,嘴角却略显苦涩。当初孩童幼年,抱着卵状的他不尽岁月,而如今,他又是这般模样。他一直都是这般,只在奈何桥旁,见过这个黑翼的忠仆。可终究凡尘俗世里,他依旧是这羽化模样。
五千多年,早已不是沧海桑田,那一缕孽缘早灰飞烟灭,现在,要去哪?要到哪?要回到哪里?她没有方向。似乎只剩留恋吧,流连忘返这人世间……
“海魂乌凤,是我,你听得到吧?”手轻轻一拂,看到里面却仍是混沌。“你当真羽化?那何时你才愿魂归重生?”
“是谁?出来吧,我没心情收拾杂碎。”她用仅有的温柔,将那枚蛋放回原处。
一个响指。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小白小黑叩首求饶着。
“我有那么老吗?”她问。
“菩萨饶命,先祖饶命诸神饶命……”
“呦,你们两个是从哪混进来的?现在冥界管的这么松懈,竟不知我是何人?不过,你们小鬼这称呼还挺多。”她玩笑着,可这些话却把早已没了三魂七魄的黑白无常吓的差点儿灰飞烟灭。
“求您指点,小的今天刚领了差事,就被那冥人私逃。”说完两个小东西就嚎啕大哭起来,吵的她有些心烦。
“孽障,再哭,便不是冥府治罪,而是我将你们法灭,即刻。”银瞳向下一扫,空中即刻悬起一团烈焰,紫色的烈焰。看着那异样的紫焰,两个小东西立马闭嘴,再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敢委屈地抹了抹要留下来的泪水,不为别的,就怕那紫焰焚了自己。
“很好,不哭了,就一五一十地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看在我今天心情好的情份上,我可能会帮你们找找那冤魂。”
小黑小白刚从冥府出来,好巧不巧,第一次到凡尘抓妄生之人回冥界轮回,这样的任务。一般的老无常,都觉得是烫手山芋,不愿理睬,可这两个憨货却以为捡到宝贝般,置身凡尘。
可他们,初生牛犊之人怎知紫焰,更哪见过这么大阵仗,团团坐,抱成团。哪还知道要说些什么,现在只剩别再被这烈火焚身这一个念想了。
银瞳收了烈火,坐在椅子上,摆弄着手里的银环手镯,看着两个无常甚是有趣地说:“我,姓云,字十三,号残月,记得幼时在凡尘,还起过一个雨飔的诨号。你们同玄冥境界一般,唤我一声十三就行。其他的乱缀能省则省吧。”
“您就是残月冥后……十三……”小黑小白嘴巴长的好大,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传说中逃婚冥界,私下凡尘的冥后十三……
银瞳十三摆弄着自己手中的银环,凤羽绕翎,隐隐闪着白色的光芒,如有灵性一般,颇具精神。“把冥后两个字去掉,我从未嫁给你们传说中的冥王,我不是冥后,只是十三。”
小黑小白捣蒜般扣头诉苦着说:“十三大人,您救救小的吧。小的们将那冥人弄丢了,无法交差。这天亮,小的如果不带人回去,遇到光也是要灰飞烟灭的。”
十三嘲讽这着他们实际也在嘲讽自己道:“天亮?都是天亮。也好,反正闲来无事,就当解闷儿子了。”
只有十三自己知道,现在的样子,只是意识的觉醒,自己目前只能借助新月存在在这世间,凡尘的一切,她都掌握不了。这个身体不属于她,躯体真正的主人是那个女孩,那个叫刘沫的女孩。只等到花信之期,刘沫魂归冥界,这身子才又那一丝机会,给自己长存世间。
奇怪,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要留恋人世?
但,她内心有那么一丝的信念,让她想留在世间,她肯定,他也在。那个冤家一定也在这凡尘某个角落,等着她决绝夙愿。可每每如此妄想,心里却也有几分苦涩,有几分甘甜。
小黑小白自然欣喜,连忙叩首感恩戴德。二人将这冥人私逃之事说个仔细,如此如此,这般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