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俊成呐，我……”郑允书不知所措地摸了摸风衣外套，然后面露难堪地说道；他怎么好开口说自己想离开一会，更无法说出他此刻想去找金羽希。
“放心吧，我会一直守在这里的。要是乔希醒了，我会call你。”金俊成做了个伸手打电话的动作，接着说道“当然，你要记得24小时开机……”
“谢谢你！”无需多言，郑允书重重地拍了两下金俊成的肩膀，这应该是男人之间的默契。然后，一转眼的工夫便消失在走廊尽头……
夜已经很深了，黑漆漆地夜空中只有少数的几颗星星在闪烁，但挂在半空中那轮明月却异常的圆，周围泛着银色的光圈，一层一层地甚是好看。郑允书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十点一刻；想着20分钟后就可以见到羽希，他竟然咧着嘴角笑了。
不知何时起，想着能够看到你，我就觉得好幸福……
也许是太过欣喜，郑允书竟忘了还有按门铃这回事，而是‘砰！砰！砰！’地连着敲了三下防盗门，然后心情忐忑地等着金羽希来开门。于是，短暂等待的一分钟里，他双手合十地虔诚祈祷起来，希冀着开门的瞬间，便能看到他心心念念的女神。
门吱呦一声打开了，但同时传出的还有一句声音略显苍老的疑问“谁呀？”不用多想，来开门的是奶奶，那羽希在哪里？“奶奶，是我，允书。”郑允书连忙伸手搀扶住步履蹒跚的奶奶，然后试探着问道“羽希，没回来吗？”
“羽希，没跟你在一起吗？”奶奶紧接而来的反问，无疑印证了他的揣测：原来，她真得没有回家；那么，她真得被自己伤到了。奶奶倒了一杯热水，简单询问了几句有关金乔希病情的话语，然后看到郑允书坐立不安的样子时，便说道“她应该回学校了……”
出租车行至西莫大街时，蓝字招牌的‘花郁有天’四个大字不期然跃入眼帘，郑允书连忙叫停了司机，然后一路小跑地走到店门前。花店的老板娘正要关门回家，但见到来人有些熟悉，而且神色焦虑，这才摆出已经下架的花卉。
他问她什么花的花语是‘对不起’；她回他‘对不起’是要亲口说出来的，不是一朵花就可以准确传递的；他说她要是不想见到我呢；她说那你就等，等她想见到你的时候；他说误会不解释的话，会不会愈演愈烈；她说是的，但爱情却会愈来愈深……
两人的谈话持续了不到十分钟，因为郑允书着急着去见金羽希，而花店老板娘则着急着回家睡美容觉；听说容颜易逝，尤其是女人的容颜。不过，走出花店的时候，郑允书的手里多了一束番红花，老板娘说那是十几分钟前刚从昆明空运过来的，而他依稀记得金羽希曾经在这种花前流连忘返很久……
闻着手边的番红花香，想着一会就可以见到羽希，郑允书顿时觉得心绪开阔了不少，就连走路都渐渐地轻盈起来。仰头看向悬挂半空的明月，他突然觉得好美好，美好到不忍独自欣赏；所以，他需要那个人，那个他好爱好爱的女人……
来到西莫大学软件学院的时候，塔楼的钟声刚‘哒！哒！哒！’的响过，那是午夜十一点全校所有教室和宿舍熄灯的讯号；于是，郑允书推门下车的时候，眼前便只剩下了头顶的那点微薄明月光……
“弱水三千，等到你的出现；坚信月圆，伴着你等明天……”铃声响起的时候，金羽希正躺在床上对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发呆。于是，那句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便是她此刻最最真实的写照。
“羽希啊，你手机在响。”也许是潜意识里觉得手机关机了，金羽希竟没觉出耳边的一阵阵响动有何异样。若不是对床上传来的一句提醒，她当真忘了刚才火急火燎地打电话叫林之心回宿舍的事情；习惯了生活里有郑允书的存在，又怎会真能做到避之不见？
“啊？哦……”手机屏幕上清晰显示着郑允书的名字，金羽希看着看着竟忘了接听，或者说，她本就不想接听吧；直到屏幕变黑，她才狠心长按着挂断键关机了。爱情不是一部手机，不会因为欠费便彻底无人问津，爱情债总是越累越高、越积越多的！
听到手机里传出那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郑允书好不容易舒展开来的眉角再次起了褶皱，但转念想到她或许正在卫生间里洗澡，所以才没听到手机铃声时，便又再次小心翼翼地按下了‘一号键’。
这一次，手机听筒里传出的一阵女声很残忍，残忍地还未等他开口解释，便已无处辩解。她关机了，她竟然关机了，她果真不想再原谅自己了，郑允书蹲坐在水泥阶梯上反复思索着，想想一路走来的曾经，想想最近发生的一起，想想看不见未来的明天。
那一刻，他突然觉得好累，泛着酸楚的后背再也无法伪装着挺直，双肩仿佛负担了千斤的包袱一样，只有颓然地把头埋进双膝之间，残喘在稀薄异常的寒风之中。那个听到爸妈车祸身亡的消息时，都吝啬一滴眼泪的男子哭了，无声哽咽在一个月圆天寒的夜晚……
翻身趴在床上，脑袋枕在手臂上，听着洗刷间哗啦啦的流水声，金羽希莫名地觉得亲切，一种很久违很熟悉的感觉；想着这或许是最后一次住在学校宿舍，她竟然有些不舍，不舍得这么快就分开，不舍得这么快就离开；只是，人生总是由不得自己去做主。
手指沿着暖暖的被褥向外伸展，一点又一点，直至触碰到昨晚随手丢弃在墙角的手机，好凉，金羽希不知觉地收了收指尖，但并没有抽回手来。指尖在金属质地的按键上来回摩挲，一下一下，直至手心里再也没有一丝温度可言，犹豫，但最终还是开机了。
金羽希突然想起林之心昨晚的一番话：她说你们这样子沉默不语，误会只会越来越深；她说无论你选择爱与不爱，都要有勇气去面对；她说不管结局怎样，你总该为自己努力一次……是呀，是不是真得该努力一次，是不是真得该争取一次；或许，下一秒就真得柳暗花明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