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作为那拉提部落的祭祀,阿伊曼拉看着塔恩从一个哇哇坠地的孩童成长为整个部落的族长,见证了塔恩在担任族长的三十余年的时间里,在军师的默许和支持下,通过一系列的手段——无论是见得光还是见不得光的,只要能够提升部落的实力,塔恩就敢用。在塔恩的率领下,那拉提部落日渐强大,部落里的族人喜笑颜开,憧憬着幸福的生活。只有少数和阿伊曼拉一样的人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需要付出代价。这些年来,军师之所以对这一切视而不见,必定有其用意。“我们真的要攻打烽火二十四台?”
“猪养肥了就要杀,羊养肥了就该宰,”年过半百的塔恩腰间围着只有族长才有资格穿戴的白虎围腰,顶着一头金黄的头发,茂密的胡须遮住了他的面庞,咄咄逼人的目光透露着他的内心的不甘和无奈,“祭祀大人,你我都明白,军师这些年大力扶植那拉提部落,就是为了今天!”
“这样的代价未免太大了吧?”阿伊曼拉仍旧没有放弃,试图劝说塔恩回心转意,“这可是拿整个部落的人在冒险啊!且不说我们能不能攻克二十四台,就算我们攻克了二十四台,也未必能够守住!四万儿郎的性命……”
“没得选!从魔语支持我坐上那拉提族长的位置那一天起,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塔恩拔起一把枯黄的野草,望着半黄的草原,“在河谷,没有人敢违抗军师的命令。”
“可是,”阿伊曼拉小心翼翼地朝着四周看了看,草原上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我听说,军师受了重伤,怕是……”
“不该说的不要说!”塔恩恶狠狠地瞪了阿伊曼拉一样,硬生生逼迫对方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几千年来,关于军师身受重伤的消息传出了无数个版本,可是你看看,到了最后,所有的消息都是谎言。依我看,哪怕是整个河谷的部落都灭绝了,怕是军师也会无恙。”
“这一次不一样,”阿伊曼拉避开塔恩的目光,“我们已经快三个月没有收到军师的信了。”这一次,塔恩没有开口,像是在等待阿伊曼拉说完心里的话。“按照惯例,军师每两个月就会手书一封。我偷偷向别的部落打听过,他们也非常疑惑,不明白血池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要做什么?”塔恩扔掉手中的枯草,瞪着祭祀,“你想做什么?”
“我手里有几个没有名字不会说话的好儿郎,”阿伊曼拉心一横,事到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我想派他们去血池看看……”
“会出事的!部落培养一个好儿郎不容易!”
“出了事也查不到我们头上,”阿伊曼拉走到塔恩的面前,目光决绝,“部落会记得那些没有名字的好儿郎的!”
塔恩没有说话,站起身,望向血池的方向,“听闻血池里有一具冰棺,可保人千年不腐,不知道是真是假?”
“让好儿郎们看看就知道了。”读懂了塔恩心思的阿伊曼拉退回到一旁,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如果军师真的受了重伤,兴许可以趁这个机会,吞并河谷所有的部落,甚至可以除掉……阿伊曼拉打了一个寒颤,为自己生出的想法感到害怕。军师那种恐怖的存在,就算是受了重伤,怕也不是那么容易除掉的吧?
“想什么呢?”塔恩右手搭在阿伊曼拉的肩膀上,用力的拍打了两下,“该回去了!”
“我去看看那些好儿郎,做些准备。”
“万事小心!一切为了那拉提!”
“一切为了那拉提!”
走出草场,向着东南方向骑马前行,在那拉提高岭的位置沿着山道走进断落谷地,顺着大面积的斜坡滑下,进入山泉密布,走进溪流纵横的那拉提草原深处,从丹霞瀑布钻入,顺着溶洞里的光线一直走,用不了多久,便到了一处名为望天洞的地方。看见阿伊曼拉的出现,原本在那里打打闹闹的腰批兽皮的七个年轻蛮人静默站立,聆听阿伊曼拉的教诲。
“你们今晚出发,”阿伊曼拉一边说这话,一边用手比划着,“按照我们之前制定的计划,去血池,将这块龟骨,”阿伊曼拉取下脖子上面的那一块龟骨递给为首的那名蛮人,“交给血池的守卫,剩下的事情就看天意了。”
七个年轻的蛮人冲着阿伊曼拉点点头,右手握拳捶打着自己的心口,发出啊啊啊的声音。
“一切为了那拉提!”阿伊曼拉做出和那些人相同的动作,抿着嘴唇,七十多岁的老人眼里流露出深深的不舍,如果不是事关重大,他断然不可能让这些视同子女的族人去冒险,“要小心啊!”
若是马不停蹄日夜兼程,从位于河谷西北方位的那拉提草原赶到血池需要十三天的时间,七名腰披兽皮的光头蛮族青年并没有选择河谷大道,而是在错综复杂的山岭之间来回穿梭,避开可能存在的眼线,等到他们赶到血池的时候,是在二十三天后的一个深夜。朦胧的月亮像是长了一层毛,在薄薄的云层之间若隐若现。七名青年互相对视了一番,为首的那名蛮族青年掏出那块龟骨,面露傲气,昂首挺胸地朝着洞穴的入口走了过去。在望天洞操练了数十年,不论是学识还是经验,他永远是七个人当中最出色的那一个。滋生了多年的傲气在走出望天洞那一刻彻底释放,他甚至幻想完成了祭祀交代的任务之后,回到那拉提部落必定会受到英雄一般的礼遇。
“干什么!”
随着一阵地动山摇的巨吼,一只高约十尺的白色巨猿从洞穴的上方跳了下来,看情形显然是一只修行多年的大妖。白猿向前一步,盯着光头青年,举起芭蕉扇大小的巨掌,狠狠地拍了下去。
“啪嗒!”
就像是一只熟透的西瓜被拍碎,走出去的高傲青年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巨掌拍成了血肉模糊的残渣,白猿再次向前走了一步,盯着黑暗处的六个人,再次吼了一句。
“干什么!”
吼声落地,白猿一脚踩在那堆残渣之上,微微弯腰,看样子要冲过去进行一番屠杀。或许是感受到脚底有些异样,白猿抬起脚,看着在月色映照下被血水染红的龟骨,捡起来,朝上面吐了几口唾液,用力地擦拭了一番,对着月色,眯着眼睛,仔细瞅了瞅。
“真是比三劫那头秃驴还蠢的家伙!”白猿骂了几句脏话,将那具面目全非的尸首捡起,扔到一旁,“问你话你又不说,又不舍得把龟骨给我看,不拍你拍谁啊!”白猿冲着黑暗里的几个人招了招手,像是在自言自语,“真是怪了,最近怎么总有人拿着龟骨求见军师啊,”白猿消失在洞穴上方的山崖处,“当年军师究竟送出去多少块龟骨啊?这龟骨又不能吃,又不能玩,为什么当年军师不送些大肉出去呢?真是烦死了,烦死了!你们快进快出!”
白猿的声音消失,六名侥幸活下来的蛮族青年对视了一番,走进了洞穴之中。在他们走进洞穴没多久,一只面色痛苦的花白狸猫走了过来,冲着洞穴上方轻轻叫了一声,白色巨猿将手里的龟骨放在一旁,低下头瞥了一眼,看清楚狸猫的模样之后,又坐了回去。
宽敞的洞穴四周插着明晃晃的火把,耀眼的火把将昏暗的洞穴映照得如同白昼一样,从洞穴深处飘来阵阵血腥。六名蛮族青年打着手势,缓缓前行。虽说为首的老大莫名其妙被巨猿拍成了肉渣,可是祭祀交代的事情还是要去做。行进的过程中,偶尔会遇见一些蛮人和魔,不过大家都是行色匆匆,根本不理会彼此。走了大约三炷香的时间,一座类似殿堂的地方出现在六人的眼前,殿堂的左侧是一座巨大的血池,咕噜咕噜涌起红色的血水,各式各样的人浸泡在血池之中,被拇指粗细的铁索捆绑在旁边的巨石之上。六人捏着鼻子,下意识地挥了挥手,继续朝着洞穴的深处走去,谁也没有察觉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多了一只花白的狸猫。
过了血池,宽敞的洞穴变成了羊肠小道,原本插在四周的火把被绿油油的烛火取代,丝丝凉意从洞穴周遭的缝隙里钻出来,交织在一起,落在地上,化成片片白霜。遇到的人越来越少,走到最后,只听闻他们自己的脚步。不知道走了过久,前面的羊肠小道断裂,形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走在最前面的青年小心翼翼的探出身子瞅了下去,走在最后的那名青年发现了跟在身边的狸猫,胖乎乎的狸猫让他倍感亲切,蹲下身,将狸猫抱在了怀里。
借着镶嵌在坑洞崖壁上方闪着光芒的五彩石,隐约可以看见在坑洞的下方矗立着三座倒立的、近乎一模一样的七层塔楼,一座晶莹透亮的冰棺卡在三座塔楼之间,冰棺里躺着一个男人人,涌起的冰雾遮挡着男人的脸颊,只看见摆放在胸前的双手捏着一只半红半黑的花朵,隐约可见上面的点点血迹。
“那就是军师吗?”又一个蛮族青年走过来看着坑洞下方的冰棺,比划着手势,呀呀叫了两声。
“不知道。”第一个蛮族青年摇了摇头,望向身后,比划了一番,“你们知道魔语军师长什么样吗?”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摇了摇头。
“他死了吗?”
第二个蛮族青年从洞穴上扒出一块石头,在众人还没有回答之前,便将石头狠狠地砸向冰棺,石头落在冰棺上,发出一声巨响。巨大的声音传入断路的另一头,一个高瘦的身影打了一个呵欠,拖着脚步从里面走了出来。
“还说这个地方清净的连死人都不会出现,这才几天啊,就来了四五拨人了,”高瘦的身影驼着背,撇着嘴,将散在脸上的长发拢到身后,他的左手握着一根被砍断的旗杆,旗杆的顶端绑着一把有着七八个缺口的镰刀。“这些人怕是都来看看你死了没有吧?”高瘦的身影弓着背抬头看向那拉提的六名勇士,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也该走了,彼岸花给你带来了,老鬼给你的东西也带来了。再呆下去,我的行踪就该暴露了。”干笑了几声,高瘦的身影坐在地上,“魔踪无迹的名声可不能毁在你这个破洞里啊!当初你可是说了,要让我看彼岸花的神奇……”
“花开彼岸,生死颠倒。”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架在三座倒立的塔楼间的冰棺缓缓的浮起,阴寒的气息将冰棺团团裹住,周遭的气温陡然下降,仿若到了最冷的寒冬。冰棺落在魔踪的身边,棺盖升起,手握彼岸花的男人从里面爬了出来,转身,瞪向六名那拉提部落的勇士!
我的天啊!那究竟是怎样的一张脸啊!
不!那根本就不脸!
毫无血色的面颊上布满着几十个虫洞,乳白色的蛆虫从里面进进出出,看上去格外恶心恐怖。魔踪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只见三座塔楼迸发出红白蓝三道耀眼的光芒。男人向前一步,飘在空中,融入光芒之间。一团火焰从男人的身上腾起,整个人在瞬间燃烧,片刻之间便化作一具黑色的骷髅。
“这就是你要看的神奇!”
骷髅裂开嘴,看向魔踪,将手中的彼岸花塞进嘴里,刹那间,三道耀眼的光芒变成红白蓝三道冷光,在冷光的映照下,骷髅身上的血肉和肌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住地生长。
“三七塔为阵,彼岸花为引,重铸身躯,”魔踪赞许的点了点头,“不愧是魔语,手段果然了得!”
不知道过了多久,冷光消失,重铸身躯的男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名赶考的书生,脸上的蛆虫连同那些虫洞全都不见了。又一次抬头,书生冷冷地看着对面的六名蛮族勇士。
“你们也是来刺探情报的吧?”
话语刚落,六道冷光映照在六个人的身上,转眼间便将他们烧成了焦炭。花白的狸猫发出一声惊叫,生死刹那间跳着躲开,惊恐地看着书生。
“就凭这些废物,也想来血池探听秘密。”中年书生背过手,看着那只狸猫,“一只入魔的狸猫,有点意思。”
花白的狸猫叫了两声,心里生出巨大的惊恐。它曾被军师所救,虽未曾见过军师的真面目,但敢肯定军师绝对不会忘了自己。可是眼前这个书生模样的人,好像压根就不认识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军师失忆了?
“都是魔道中人,”魔踪拉住中年书生,“跟一只狸猫较什么劲!”
……
“我反对,”开口说话的是守城军的将领慕岩,他的身材矮小,却显得孔武有力,不离身的铜锤被他放在案几的一旁。“先不论那拉提部落攻打烽火二十四台的消息是否属实,以我们目前的实力,守住阴山就是万幸了,贸然出击,若是遭遇不测,怕是会伤亡惨重。”
“蛮族一直在壮大自己的实力,而反观七国,投入在阴山的兵力永远只有这么多,”坐在慕岩下首的是一位年轻的将领,器宇轩昂,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与警惕,哪怕是在将军的帐营中议事,他也没有卸下自己的铠甲,手握长弓,像是随时准备出征。作为龙破的首领,来自大燕的李广以一手无人能出其左右的落霞十一箭深得将军的赏识。“阴山三十三座烽火台,易攻难守的除了二十四台,还有七台和十六台,按照蛮族的习惯,历年的寒冬都是蛰伏的日子,很少选择出击。”
“李广,继续说。”将军看着李广赞赏地点了点头。
“属下以为,这一次那拉提部落很可能是佯攻二十四台,魔语军师真正的目标是在七台或者十六台。”
“老夫觉得魔语真正的目标是在九台!”开口说话的小个子老头撇着嘴,露出满嘴的黑牙。听到他开口,帐营里的人都屏息凝神,飞渡的飞少爷往日里很少开口,一开口便有石破天惊之意。“蛮人没脑子,魔语可有脑子,”飞少爷从案几后面跳出来,走到沙盘面前,“烽火九台地势险峻,依山城而建,看似坚不可摧,实则却有一个巨大的隐患。”
“那里的守城军最少……”慕岩开口说了一句。
“错!”飞少爷摆了摆手,环顾四周,“我们一直在抵御蛮族,却忽视了一个问题,”飞少爷捋着自己的胡须,“在蛮人的历史中,他们才是世间的主人,只不过被突然崛起的天下人赶到了阴山以北。”
“这和第九台有什么关系?”
“老夫近日翻看古籍,偶得一条线索,”飞少爷垫着脚步,洋洋自得,仿若踏青而归的公子哥,“第九台山城里城民的先祖是从河谷迁进来的,直到现在依然是阴山之中为数不多能和蛮族通商的地方。”
“阿飞,”将军突然开口,面露阴寒,“你可要对自己说的话负责!”
“将军,”飞少爷脸上的玩世不恭消散,单膝跪地,“阿飞只是说出查到的线索,不排除山城里的山民会有异心……”
“老家伙,这都多少年了,要是那些山民有异心的话怕是早就叛了。”李广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将军,属下认为蛮族的目标还是在七台或者十六台。”
“你怎么看?”
将军望向坐在下首不远处的肥胖的中年人,自打进入帐营之后,胖子的嘴里就没有闲着,听到将军问起话来,胖子打了一个饱嗝,伸出手将嘴里的一块果皮扯出来扔在地上,挺着像是有八个月身孕的肚子站了起来,一不小心将身前案几上那把连将军也拔不出来的大剑碰到了地上。
“啥子怎么看啊,来了就打呗,洛小胖别的本事没有,杀几个人倒是不在话下!”
“蠢货,一天到晚就知道打打杀杀,”将军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一句,“我看你这个将魂的将领也不想做了!”
“多谢将军成全!”洛小胖哈哈大笑,扔掉手中的水果,跪伏在地。
“别闹了,谈正事呢。别惹将军生气。”郝酒走过去,伸出手捅了捅跪在地上的洛小胖,后者咧着嘴,站了起来,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缩着脑袋望着将军。
“小渡呢?”扫视了一圈,没有看见自己要找的人,将军微微诧异,“她去哪了?”
“那个疯婆子昨晚跑去找刘青算账了,”飞少爷满脸的无奈,“不知道从刘青那里敲来了什么宝贝,回去以后给自己整了两坛子烈焰,怕是到现在都没醒呢!”
“胡闹!”
“将军,”站在将军身后的一名梳着短发的少女缓缓开口,无人知道这个少女的来历,只知道少女名叫影筱,十多年前随郝酒来到阴山,被将军收作义女。“影筱认为,我们既要盯住九台的山民,也要在另外三台布下重兵……”
“没有那么多人手,”葬青衣打断了影筱的话,“我们必须要确定魔语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魔语不可能泄露真正的目的……”
“执行命令的人多少会知道一些,”葬青衣看向将军,“潜入那拉提部落,多少能探听到魔语的一些计划。这才是目前急需做的事情。”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将军微微闭眼,“请刘青入营!”话音刚落,将军像是想起了什么,站起身,“你们接着谈,我去找刘青!”
此时的刘青并不知道帐营里发生的事情,他蹲坐在军营之外不远的泥坑之中,面若桃花,笑得无比灿烂。泥坑里大约有五六百人在里面胡乱地撕打着,不时有湮灭的军士走进去,将昏死的人抬出来。
“你们想入湮灭,我呀,真的是太高兴了,”刘青转过头看着站在身后的四人,冲着司怕招了招手,“小侏儒你挺厉害啊,光用鼻子就能嗅出魔的气息,厉害,厉害!”
“大人,”司怕怯生生地走过去,望着血腥的泥坑,后退了一步,“司怕就是运气好……”
“你的这个能力,将来深入河谷,可是能派上大用场的,来来来,走进一点,让我瞧瞧。”
司怕走到了刘青的身前,“多谢将军赏识……”
“去泥坑里说谢谢吧!”
刘青猛地站起来,抓住司怕,将他狠狠地推了下去。矮小的侏儒发出一声惨叫,就像个皮球一样朝着泥坑滚了过去。
“你干什么!”
周生跳了出来,还没等他拔出断刀,便被刘青掐住脖子用力一推,紧跟着司怕滚了下去。
“你们两个,是自己跳下去,还是我动手?”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湮灭不养废物,若是过不了这些考验,你们就没有资格加入湮灭!”刘青冷冷的看着玉生烟,“更何况我是一个很小气的人,因为你们的鲁莽,让我损失了一株来之不易的亡灵草,这笔账我会慢慢跟你们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