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许是妾身看错了吧。”
说完此话,媚儿姨娘又默默退了回去,谁也没有看到,她低下头,嘴角露出了一抹奸计得逞的的笑容来。
“媚儿妹妹确实没有看错,昨日夜里,本夫人见兰儿妹妹这些日子愁眉不展,担心是出了什么事情来,才前去兰儿妹妹的院子一聚。”庄夫人一副坦坦荡荡的模样,“殿下,老爷,你们若是怀疑我,那我也无话可说。”
这般泰然自若的姿态倒是获得陆清浅的赞赏。她并不怀疑庄夫人,相反,她怀疑的是方才的媚儿姨娘。
在所有人都惊恐万分的情况下,她依然能够保持冷静,站出来为他们提供线索,这一点倒是与常人有些不同。
不过,这也仅仅只是怀疑罢了。
丞相府乱成一团,有的人说是庄夫人杀了兰姨娘,有的人为庄夫人鸣不平,也有的说是阿坤杀了兰姨娘。
媚儿姨娘静静地站在原处,不知是否错觉,她总感觉有人在盯着她,可每当她认真寻找的时候,那股感觉又消失了。
祠堂如同菜市场一般嘈杂,吵的丞相一个头两个大。抬手按了按太阳穴,他吼道：“都给我住嘴！”
霎时间,全场鸦雀无声。
北冥渊让丞相将所有人都带回大厅去,以免打扰了陆清浅做进一步的验尸。
同时他还命令星垂去搜查姨娘们的房间。
对于北冥渊和星垂,丞相还是相当信任的,故而他并没有跟着一同去搜查,只和众人一起待在大厅等待结果。
眼见他面沉如水,随时都有爆发的迹象,几个姨娘们寒蝉若禁,生怕在这时惹恼了他。不然的话,很有可能这辈子都别想再得宠幸了。
“主子……”
日头逐渐落下,天边只剩有点点余晖,为了方便搜查,北冥渊特意命人点上了蜡烛。
“找到了？”
星垂点点头,伸出右手,手里边拿着的是一小包的药粉。
除了星垂外,并无一人搜查到相关物品。
北冥渊目光沉了沉,命所有人停止搜查,留守在原地。
*
“这些粉末,的确就是进入到兰姨娘体内的粉末。”
陆清浅将北冥渊搜查找到的粉末与兰姨娘体内取出来死前吃下的饭菜残羹做对比,结果却是一致的。
如此结果,对所有人而言,乃是意料之中的。
“殿下,敢问这粉末是在何处找到的？”白梵舟率先提了出来,他不只是想证明庄夫人的清白,也想将那害人的凶手绳之於法。
然,北冥渊的回答确实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此物,乃是在夫人的房中找到的。”
换言之,从目前的证据上看,庄夫人就是那个杀害兰姨娘的凶手！
这一认知,几乎摧毁了白梵舟所有的信念。他的母亲会是杀人凶手？
不,绝对不可能！
当然,白梵舟也丝毫不怀疑陆清浅和北冥渊的话,只是若东西真是在庄夫人房中找到的话,要么就是有人栽赃嫁祸,要么就是凶手就是庄夫人。
无论那种,与现在的他而言,都是暂时无法查明的真相。
陆清浅神情有些凄切：“另外,还有一个令人惋惜的消息,兰姨娘这儿,是一尸两命。”
关于这一点,她也是才刚发现不久。因此,她的心情虽然比不得阿坤那般悲痛,但也好不到哪儿去。
可怜的孩子还没真正来到这个世界上,就已经被人擅自剥夺了生存的权利,最终只能随着母亲一同死去。
何等无辜！何等凄凉！
随着陆清浅此话落下,空气仿佛都凝结了,众人震惊得几乎忘记了呼吸,看向庄夫人的眼神里,是避之不及的惊恐。
“夫人,我没想到平日里你看着和蔼可亲,背地里却做出这等恶毒的事情！”媚儿姨娘率先指责着,“你害死兰儿妹妹还不够,竟然连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放过！你简直毫无人性！”
“我没有……”沉默了许久的庄夫人终于张开了口,只是这一句话配上她那凌人的气势倒是没有多少说服力,反而更像是强行狡辩。
若不是陆清浅告知,即便是丞相也要被蒙在鼓里,他那尚未出世的孩子,竟然就这般没了……
他身形踉跄了几下,惊得众人伸手想要搀扶,他却连连后退,最后跌坐在椅子上。
“兰儿……孩子……我的孩子……”
“夫人,算是妾身看错你了。”
指责声此起彼伏,好似一波又一波的海浪,一下又一下地往庄夫人的身上涌来,直到要将她彻底吞没才肯罢休,
白梵舟将庄夫人护在身后,用着牵强的话语反驳着：“事情未到最后一步,又如何能够下定论？”
“大少爷,我们知道你难以接受,毕竟您是夫人的亲儿子,可……事实就摆在眼前,你要如何推翻这个事实？”
面对质问,白梵舟难得哑口无言。
陆清浅看着白梵舟母子二人被吞没在各种落井下石的声音里,心里也压抑得厉害。
但她不能为他说话,否则,只会让他们的处境更加难堪罢了。
北冥渊察觉到她的意图,心里划过一丝不悦。
陆清浅看着看着,只觉得眼前忽然一黑,她抬起头,对上北冥渊那双寡淡的眸子,眉头皱了皱。
“若是不想看,就别看了。”
男人平缓的嗓音在耳边回响,陆清浅摇了摇头,她哪是不想看,只是一时没能从方才的惊骇,悲哀的一幕中缓过神来罢了。
她忍不住低头去看自己的手,她的手很小,北冥渊一只手便能把她的两只手都包裹住。
“北冥渊,你知道吗。刚才我为兰姨娘验尸的时候,才看到她的肚子里有一个尚未成型的孩子。”陆清浅的心忍不住抽痛,在现代时,她时常听闻别人人流的消息八卦。
可听到的,远远没有亲眼看到的那般震撼。
她当时险些都忘记了要验尸,只想将那个可怜的孩子好好放在怀里抱一抱,可……她不能。
啪嗒……啪嗒……
泪水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她心疼地说不出话来,那可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啊,他都还没来得及看一看这个世间,就随着他母亲一同离开。
她一哭,北冥渊登时慌了,他手忙脚乱地想要为陆清浅擦拭眼泪,可奈何没有手帕,只能用他那生了茧子的手小心翼翼地如同对待瓷娃娃一般地擦着泪水。
饶是如此,也还是刮疼了陆清浅。
“他下辈子定能投胎到好人家,长命百岁,平安喜乐过完一生的。”
“嗯！”
陆清浅的自我缓和能力还是很强的,就在她情绪已经逐渐平缓的时候,那一直默默流泪的阿坤忽然爬到了丞相的脚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