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
不知过了多久,我醒了过来。
醒过来的一瞬间,又是一堆信息涌入我的神念。这次是关于在我沉睡期间这颗星球的发展状况。
“嗯……我睡了一万年?”
眼前依然是那颗如蓝宝石般晶莹的星球,不同的是上面已出现了银白轻纱般的云层与黄绿斑驳的陆地,真的好美,我在心里感叹。
随后我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新外形――由于没有眼睛这种器官,我用神念扫了一下自己。
金色的双腿,金色的身体,金色的手臂,以及没有五官的金色的面孔……
妥妥的一个小金人。
我表示很满意。忽然,脑海中蹦出一个词语:“奥斯卡……”
“这是我的名字吗?是前世留下来的记忆?”
我握了握拳,感受着自己新外形的奇妙。“原来我叫奥斯卡么。”
神念重新回到面前的星球。
在我沉睡的时候,三块大陆上都已出现了小型的原始部落。各种生灵虽然开了灵智,但并没有开启文明,仅仅只是由于血缘关系聚集成族,甚至有些生灵还过着独居生活。
“这样不行啊……什么时候才能进化出文明来……嗯……我得想个办法……”我静静地立在太空中,抬起一只金光闪闪的手,放在下巴上。
“唉呵,有了!”我打了个响指,一股神念随着我这个动作扩散开来,很快席卷了全球。
大先大陆草原上。
一群人类蹲在地上,撕扯着一头鹿的尸体。忽然,其中一个人类抬起头,仿佛感应到了什么。这时,一道金色的光柱笼罩了他。
“吱吱呜呜呜……”他大叫起来,手舞足蹈,周围的人类也吓了一大跳。“你,为火种之神。”神谕忽然响起,光柱渐渐消失。
被选为火种之神的人类一愣,然后若有所思。半晌,他一挥手,地面上忽地燃起了火。
“哦嗷呜!吱嘎呜!”四周的人类大叫着,跪倒在地,有的跳起原始的舞蹈,表示崇拜。火种之神笑了,发出刺眼的光亮:“我,火种之神!”
漆黑的深海中。
一群人鱼四散奔逃着,在它们身后,一只巨大的长的像鲨鱼的生物正在追赶它们。这时,一道光柱笼罩了它们当中的一条。
“啊啊啊啊~”被笼罩的那条人鱼扭来扭去,发出奇怪的声音。神谕响起:“你,为海洋之神。”
巨大的鱼一口吞掉了它,正欲追逐其它的人鱼,忽然从中间被撕裂了开来。巨鱼的尸体被卷入一个巨大的水漩涡中,分崩离析,而在漩涡中央,一条人鱼静静地立在那里。“我,海洋之神!”
二狗大陆上……
茂密的森林中,各种树木竞相生长,争夺着阳光和雨水。但有一些大树显得格外突兀。
因为它们会动。
只见这群树精聚在一起,鬼畜地摇动,不时发出嘎吱声,似乎在互相交流。这时,一道光柱笼罩了其中的一棵树精。
神谕响起:“你,为智慧之神。”
那棵树精剧烈地摇动起来。过了好半天,它才安静下来,喃喃道:“我,智慧之神。”
…………
各种各样的神出现在了世界各地。我满意地点点头:“嗯,这就愉快了,以后就传神谕让我创造的神来管理世界,然后让凡种信仰它们,接着让它们争夺信仰干架,带动凡种干架,这样战争、兼并、同化……棒呆啊!”
我为自己的这个创意十分满意。
接着,我传下神谕:“创世神说,吾创造众神,执掌诸神之权柄。”
“凡神明,需有信仰,长时间没有获取信仰的神明,其神名会被遗忘,其神格会被篡夺,其存在会被抹去。”
“信仰越强,神明越强。”
“不可直接聆听神,不可直视神,不可直呼神名,不可亵渎神。神不可参与凡种的战争。”
我想了想,应该没有什么要补充的了。
又是一股困意袭来。
“呃……造神……原来这么……耗神念的么……”我很快又睡了过去。
…………
星光草原位于大先大陆的北温带,气候适宜,四季如春,降水丰沛,这里肥美的牧草养育了第一个强大的人类民族——古贺葵族。
古贺葵族原本是一个小部落,后来因为信仰不同,分裂为好几个部落,结果几个部落之间不断联合、战争、吞并,同时得到神明帮助,竟然发展得每一个都比原来没有分裂的时候还要大。
现在,只剩下了六个大部落,其余的部落都已经被吞并。
它们分别是:
北方靠近雪原一带,信仰“北风之神”九黍的北风部落;
东北部靠近雪山一带,信仰“天空之神”莎丝泰克的天空部落;
东方位于落星大河沿岸,实力最强,信仰“力量与狩猎之神”亚历桑德罗的狂猎部落;
东南部沿海一带,信仰“海洋之神”虞朗和“渔业之神”诺塔的海边部落;
南部位于死火山脚下,土壤肥力高,信仰“丰饶之神”丹妮拉的火山部落;
西部靠近山地,岩石广布,环境恶劣,信仰“瘟疫之神”溟巫和“太阳之神”沃尔特的太阳部落。
此刻,太阳欲落未落。以火红晚霞为背景的火山,岩石同样显鲜艳的红色,看起来就像整座山都燃烧起来了一样。
火山部落内。
大祭祀约书亚跪在祭坛上,面朝火山,闭着眼睛,一手抚胸,另一只手用食指和中指点着额头,虔诚地微动着嘴唇,似乎在与火山对话。
祭坛由红柳的枝条、泥土混合落星大河的河水、以及火山岩搭建而成。
红柳是火山边的一种植物,因为里面铁元素及各种金属元素含量较高,呈现铁红色。在火山部落的神话中,“丰饶之神”丹妮拉看到凡人挨饿受苦,感到于心不忍,于是砍下了自己的手臂。她手臂的骨骼化作了火山,皮肉化作了肥美的土壤,筋络化作了植物,鲜血则染红了一切。
实际上这座火山最早爆发的时候,是整片大陆最大的一座,喷发起来天地都为之战栗,但熄灭了之后周围的火山喷发物凝固后因为富含无机盐和养料,成为了丰饶的土壤。
火山部落的人坚持认为是丹妮拉给予他们丰饶土壤的,丹妮拉也很无奈,但丰饶之神是创世神钦定的,创世神他老人家都没反对,丹妮拉也就厚着脸皮承认了。
火山部落大祭祀约书亚保持着祈祷的姿势,虔诚地喃喃道:
“鲜红土壤的主人,丰收的给予者,火山的庇护之灵。
您卑微的仆人赞美您的慷慨,万分感激您为我们带来丰收。
在您的庇护下,火山部落今年的新生儿比往年更多,更加健壮,这也意味着更大的食物压力。而地里已经十周没有下雨了(也就是六十天,上一章有提到,这里就不赘述了),即使是耐旱的矮稻也枯蔫了。
您忠诚的子民祈求您的启示,是否应该从其他部落掠夺食物来维持生存。如果准许,能否祈求您些微的帮助。
沾染着神之血的红柳与土石,请将愚民的愿望传递给火山宫殿中的伟大主人,我愿奉上主人想要的一切。”
约书亚祈祷完毕,恭敬地俯下身子,虔诚地亲吻了几下地面。
不知何时,她身后多出来一个人,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那人身高两米多,穿着兽皮,赤裸在外面的肌肉晒成了古铜色,厚实而不夸张,一看就经过千锤百炼,蕴含着强大的力量。他的皮肤上涂着红棕绿的颜料,毛发稀少,默默无言。
约书亚仿佛没有感觉到身后有人一样,依旧伏在地上,过了一会才站起来,凝视着火山,良久才转过身看向那个男人,微微颔首问好:
“首领。”
首领的面部用红棕颜料画了许多奇异的花纹,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表情严肃道:“又有两位同胞回归了土壤。”
火山部落认为他们都是从土壤中来,也应该回到土壤中去,因此死去的族人都是直接掩埋,再由祭祀进行安灵。
约书亚面部表情不变,眼睛中笼上了一丝悲哀,没有多说什么,淡然道:“带我去。”
首领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约书亚轻叹了一声,用一手抚胸,另一只手食指和中指轻轻点了两下额头,跟了上去。
…………
火山内部。
早已平息的岩浆湖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湖边是一根根巨大而粗壮的石柱,雕满了花纹。仔细看去,这些花纹仿佛一幅幅壁画,在讲述着某个故事。
在岩浆的微光下,火山内部显得不那么阴暗。借着微光,赫然看见这里面居然是座宫殿。
没错,“丰饶之神”丹妮拉在火山里面修了个宫殿。
在这样极端恶劣的温度和剧毒的硫磺烟气下,只有经过创世神神念灌注的神明才能存活,凡种是无论如何也进不来的。进来也永远出不去了。
因此,住在这里的丹妮拉非常放心,完全不怕人设崩塌。在火山部落的神话里,火山是由她的手臂化成的,但实际上火山是创世神随手弄出来的,她只是接管了一些权柄,能有限地操纵火山。因此,她真正的神位应该是“火山之神”。
看名字就知道,火山之神比丰饶之神档次要低不少,但这不影响丹妮拉收信仰,因为信仰不分辨神,是可以随意收取和抢夺的。
此时,丹妮拉懒洋洋地泡在岩浆湖中,仿佛这是水温合适的温泉一样。“啊~好舒服啊~”
作为火山之神,岩浆泡澡是基本操作。丹妮拉垂下几缕红色的长发,温和的声线带着点慵懒,表情满足,脸上甚至泛着红晕,雪白的肌肤藏在岩浆下,惬意不已。
“嗯?凡人又有什么事……”丹妮拉微微睁开眼,稍微支起身子,“掠夺食物啊……啧,你们有那么好的土壤,不好好种地,居然想抢其他部落。”
“不过,我是不是该趁这个机会也抢一波信仰?嗯……要是打不过就尴尬了,信仰会被反抢……”丹妮拉忽然有点蠢蠢欲动,但又有点担忧,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值不值得冒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