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谢深又因为一些个人原因无法参加谢暄的生日,但大家也早已习惯了他飘忽不定的行踪,所以这场生日宴会的开场是由许久不露面的谢老太太出面主持的。
老太太拄着黄花梨雕龙的拐杖,站在台上,精神矍铄的望着台下的各怀心思的人们,开口说到:“非常感谢大家来参加小暄的生日宴。”
谢老太太一上台,就捕获了所有人的目光,在这个微妙的时期,谢家老太太亲自来主持谢暄的生日,甚至还用上了这雕龙的拐杖,这就让人很是意外了。
这黄花梨做的雕龙拐杖,造型看上去非常的古朴,龙头雕刻的栩栩如生,口中还含着一颗完美无瑕的红玉龙珠,据说是谢家自祖辈就传下来的宝贝,只有谢家真正的掌权人才能够拥有,而且这龙拐还有另一层意思,那就是清邪佞、镇家宅。
底下不少了解内情的人表情开始变得严肃,今天这场生日宴,怕不仅仅只是庆生那样简单。
谢家这是要有大事发生。
今日在场的人们非富即贵,都是云城排的上名号的人物,在这场上人人皆知,谢家主宅人丁零落,谢深更是鲜少着家毫不作为,就连自己儿子的生日也推脱有事,旁系仗着谢家名声背地里做了不少腌臜事,大肆揽财,手段低劣,惹得云城许多人对其反感至极,其中最为过分的就是谢老爷子的堂弟谢远道。
但偏偏他们仗的是谢家的势,打狗还得看主人,许多被压榨了的苦主也只能打落牙齿合血吞。
在谢老爷子去世的这一年里谢远道更是毫无顾忌,行事越发没有分寸。
就之前争城东那块新区的开发权,谢远道和那招标的私下收受,提前就得了标底不说,还下绊子给那些参与竞标的公司,不给他让路的就没有一个好过的,这活最后是被他们抢了去,但你既然拿到开发权了,总得做做好吧?结果工程一塌糊涂不说,还闹出了人命,最后受害者只草草收了十几万的赔偿,诉苦无门。
诸如此类的事情,这些年来不胜枚举。
这般作为,谁敢相信本家不知情?
也是自从那一事后,原本还对谢家本家抱有希望的人们也渐渐失去了信心,而且这半年,一直有一波人在云城收集谢家旁系这些年来的收受的证据,早已不是秘密,怕是早已惹了上头的注意。
上头若是出手,那谢家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虽说谢家旁系做事恶劣与主宅并无关联,但这些产业那可都是明明白白写的是谢深的名字,这真一桩桩一件件的查,怕是得狠狠脱层皮。
这等百年世族自神坛跌落的戏码一向都是人们喜闻乐见的,当初有多敬重,现在就有多唾弃,愿意配合提供证据的人比比皆是,一时之间谢家垂垂的流言便在云城生了根,发了芽。
本来大家都等着看,谢家倾覆的那一日。
但今天见着谢家老太太请出了这龙拐,那……
台下众人神色各异,但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决定作壁上观,只要祸不及己,那便万事大吉。
老太太站在台上,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完全不像外界传的那般因失了至爱而日薄桑榆,只见她杵了杵手中的龙拐,发出“笃笃”两声,面目慈祥的开口说到:“在生日宴开始之前,我这个小老太太,要擅自做主,请大家看一场戏了。”
她拍了拍手,徐伯从台下托着一个由紫檀木雕成的盒子走了上来,台下不少新贵开始窃窃私语,并不知道老太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倒是在场不少老人的面色变得格外严肃了起来。
尤其是以谢远道为中心的谢家旁系,脸色变得极差,他们自然认得徐伯手上的盒子里放着什么东西。
这死老太婆,好好生日拿这玩意做什么?
谢老太太杵着龙拐,面上依然是八风不动的微笑,却在一瞬之间将场下的反应尽收眼底。
“谢老太太这是何意啊?”在场一位身着褂子的白发老头盘着手中的两枚狮子头,神色淡然的问到。
谢老太太微微一笑。
“在此,我要先给诸位道个歉。”谢老太太欠身,“这阵子的事情,想必大家早已听说了,荣城去世后,我作为长辈没能管教好兄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今天便是特意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一位童颜鹤发的老头神情不明的开口:“如何交代?”
“自然…是请家法了。”
这话一出,台下一片哗然,那些个神情严肃的老人也明白了为何谢老太太会特意邀请他们来参加孙子的生日,原来是要肃清家门以正视听。
“蒋芸慧!”谢远道一听这话,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他怒目圆睁,大声喝到“谢家还轮不到你一个外姓娘们在这放肆!”
都到了这份上他哪还能不明白?今天谢暄这场生日宴摆明了就是蒋芸慧这个臭娘们给他下的套,就差没指名道姓的说要收拾他了。
这些日子风声紧,他的不少事情都被抖漏出去,本就依旧让他焦头烂额了,原本打算去国外避避风投,却被告知谢暄生日在即,有要事需要宣布,希望家中长辈能够到场。
好嘛,结果现在一看,他这是被骗了,什么要事宣布,就是为了给他难堪!谢远道越想越气,一时之间羞愤难当,心火上涌,一张老脸涨了个通红。
谢老太太被指名道姓的骂也不恼,只是笑着看向他,开口沉稳但有力的说:“轮不到我,难道就轮得到你了吗?”
谢远道的脸一黑,他倒是想,但他现在哪里敢表现出来呢,只能恨恨的剜上一眼。
“是,是轮不到我,但谢家的家法,也不是一个外姓的能使的起的,若是要行家法,那也必然得是直系来掌,谢荣城不在了,你总得把谢深请出来吧?”谢远道目露凶色,仗着主宅无人言辞上颇为放肆,直呼了谢老爷子的大名,末了还挑衅似的说到:“怎么?难道你想让小暄来行家法?他那小胳膊小腿的,怕是连你那龙拐都举不动吧?”
“哼,牙尖嘴利,谢远道,我看你是死到临头还嘴硬。”
谢远道一听,嗤笑出声,死到临头?现在谢家的实业都被他握在手上,他撂挑子不干了谁死到临头还不知道呢。
“行了吧蒋芸慧,作秀给谁看呢?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不好好养老,一个生日宴整这出幺蛾子,你要是叫不出谢深,就别浪费我们时间,没人想看你逞威风。”
谢老太太在台上面不改色的与谢远道对视,一时间气氛凝滞,所有宾客都在此刻屏息不语,生怕这两尊大佛斗法伤及无辜。
“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