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为伏地魔视角)
五
当我再次睁开眼,弄清楚眼前的状况时,我真真是欣喜若狂———我,伏地魔,竟然带着所有的记忆,在死后穿越回了童年!
我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
我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按照上一世的记忆,重新收集制作魂器的材料。
这一次,我要将他们藏得更稳妥,没有人能在长生之路上阻止我,没有人。
———————————————
我第一个拿到手的是挂坠盒。
这是我那懦弱的母亲留给我的,除了斯莱特林血统外,唯一有价值的东西。
我摩挲着挂坠盒的外壳,熟悉的手感让我几乎要落下泪来。
我要确保我不会再留下任何证据。我还是会把挂坠盒藏在同一个地方,只是这一次,我会留到最后一刻,确保不留下任何活口。我不会再使用有变数的家养小精灵。我要找一个好操作的替死鬼。
因为年纪尚小,我的魔力暂时还不够强,因此,在多数时候,带着一个挂坠盒,其实并不方便行事。
于是,外出办事时,我偶尔会把它留在屋内的一个小盒子里。我笃定肮脏的麻瓜不会有勇气偷盗我的东西。
毕竟,我已经给过他们足够的教训。
至少我是这样以为的。
——————————————
但是——我显然低估了麻瓜们的愚蠢,尤其是女人。
———————————————
我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在地上打滚的女人。
她送了我一个盒子作为生日礼物,我也以回礼为借口把她骗到了山洞来。
她不是喜欢我么?
既然如此,就挑她为我的魂器献祭好了,刚刚好。
一切都刚刚好。
如果不是我的挂坠盒丢了的话。
它明明就在我的那个小盒子里,它怎么就不见了?!
一定是这个女人偷走了它!
一定是她!
该死!
真该死!
我的计划就这样被打乱。没有了挂坠盒,我将她带去山洞就失去了意义。
我甚至不能杀了她泄愤,因为我还需要从她口中问出挂坠盒的下落。
你问我为什么不使用摄神取念?
因为彼时的我,魔力还没有高到无魔杖时可以摄神取念的地步。光是控制山洞中的毒液就已经耗费了我很大精力了。
我本来以为我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可我没想到,当我准备带昏迷的她离开的时候,我察觉到了邓布利多的靠近。
该死,他怎么突然提前来了。
为了保命,我不得已逃跑了。
当然,也放弃了在此地藏匿魂器的想法。
后来,邓布利多跟以前一样,来到了我的房间。
这一次,我隐藏的很好,尽力伪装出乖巧的样子,企图躲过邓布利多的怀疑。
这老东西终究是不好对付。
六
无论如何,从大体意义上,我还是进入了霍格沃茨,分进了斯莱特林。
一切都按照我上一世的轨迹平稳的前进着。
除了那个挂坠盒。
邓布利多来到那个山洞后,那个女孩不见了。
再见时,竟然是在霍格沃茨。
好消息是,她不记得我了。
坏消息是,她也不记得挂坠盒了。
不愧是赫奇帕奇出来的废物。
终归不能和高尚的斯莱特林相比。
只是她的眼光倒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重新相遇,她竟然又爱上了我。
我心里因此而有了新的计划。
我要亲近她,让她回忆起挂坠盒。然后完成我年少时未完成的事业。
简直完美。
—————————————
我开始和她接触。
她真的蠢的可以,我说什么她就相信什么。
我甚至根本不需要像讨好其他贵族小姐们一样讨好她。
贵族小姐多少还介意些我的出身,和我身上打补丁的二手巫师袍。
而她什么都不在意。
和我在一起时她甚至还带着隐隐的自卑。
她难道是傻子吗?她不知道每个男生都喜欢自信的女孩子吗?
她为什么不像贵族小姐一样昂首挺胸对男生挑三拣四呢?
明明她也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和傲人的身材。
明明追她的男生也不少。
我嘲笑过她。
她说是因为孤儿的出身而自卑。
愚蠢。
真是愚蠢到家了。
孤儿又怎么样?
孤儿就一定要自卑吗?
我就从不为孤儿而自卑。
我甚至亲手杀死了我那碍事的父亲。
————————————————
等等。
我真的,不自卑吗?
那为什么我自学的第一个魔咒竟然是如何消去巫师袍上的补丁?
那为什么我总在贵族小姐提起家族时沉默不语?或者只夸夸其谈着我是斯莱特林的后人?而从不提起我那麻瓜的父亲?
我真的,不自卑吗?
真的吗?
该死。
我为什么要去想这种愚蠢的问题。
我不提起父亲当然是因为麻瓜都是废物,我为我母亲的荒诞行为所不齿。
他们令我蒙羞。
我本是如此优秀,如此无瑕。
他们给我抹上了污点。
没有人会谈起自己身上的污点。
不然那些贵族小姐早就一身腥了。
不是吗?
我和他们并没有什么不同。
自卑?
不不不,这才不是自卑。
一定不是。
七
我问过这个问题很多次,“你为什么喜欢我?”
我喜欢这个问题。
喜欢看她们娇羞地列出我的优点。
喜欢听他们夸我优秀,聪慧,帅气过人。
没有人不喜欢被夸。
这本身无可厚非。
可她那个傻子。
别人夸我,好歹会加点修饰,说点什么不那么肤浅的东西。
可我问她,她居然说:
“因为你好看呀。”
蠢货。
好看顶什么用。
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就是好看。
跟我那愚蠢的追随麻瓜美貌的母亲一样蠢。
真让我恶心。
或许是这种恶心感过于强烈,我没有像往常一样礼貌而敷衍地表达感谢。
恰恰相反。
我甚至是带着恶趣味地回怼了过去。
“我家境贫寒,血统也一般,容貌又能维持几年?”
这句话刚出口我就后悔了。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自揭伤疤。
就为了怼回去看她难堪吗?
我什么时候也这么幼稚了?
啧。
不过,她恐怕更傻吧。
她居然说:“就算你没了年轻的容貌,在我眼里,你也好看。
家境和血统也无法遮盖你身上的光芒。
你就是最好看的,你要相信自己。”
见鬼了。
该死。
真该死。
蠢女人。
你说的什么蠢话。
我有什么光芒。
我明明。
明明是在黑暗的泥泞里
生长起来的怪物啊。
傻瓜。
在那一刻,她眼眸里的光竟让我愣了一瞬。在时空的某个瞬间,我的心似乎体会到了另一种飘渺的东西。
奇怪。
太奇怪了。
这女人绝对是有病。
我没有再追问下去了。
我怕我自己也染上跟她一样的疯病。
八
我把她囚禁了起来。
因为我突然找到了新的线索。
那个废物孤儿院里有人看到过她拿着挂坠盒。
她居然骗我。
她居然敢骗我!
谁借给她的胆子!
如果不是我还需要她问出挂坠盒的下落的话,我想下面等待她的大概是钻心刺骨和阿瓦达索命了。
不,用索命咒太脏魔杖了。
交给纳吉尼也许会更干净。
总之,为了挂坠盒,我妥协了。
我只将她关进了地牢。
只是她依旧什么都没想起来。
果真是赫奇帕奇一无是处的废物。
废物。
问了几次之后,毫无所获的我就不再继续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了。
我重新从孤儿院调查了起来。
我四处搜集她当时接触过的东西。
曾经装着霉面包的布袋子。
还有半截脏兮兮的木梳。
这就是我所找到的她童年的全部家当了。
当我的仆人跪着递给我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时,我很失望。
一是失望于一无所获。
二是失望于她过于简单肤浅。
就像矿泉水瓶。
廉价而丑陋。
矿泉水瓶最大的用处恐怕是在极瘪回收的那一瞬间罢。
而她的价值也仅仅延续到我找到挂坠盒的那一刻。
仅此而已。
你看,就说了,两者像的很。
“场景再现。”
还是做个例行检查罢。
布袋子上冒出一阵烟。
烟雾内,一个女孩子小心翼翼将砧板上一片发霉的面包藏进了布袋里,她神色慌张,一看就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确认面包藏好后,女孩东张西望观望了一会,然后趁着别人不注意,悄悄跑出了厨房。
然后她来到了一个房门前。
拿出一张用了一半的纸,用干净的那一半将霉面包包了起来,放在门口后敲了敲门,就赶紧窜到转角躲了起来。
呵,原来还有同伙。
会是谁呢?
说不定我的挂坠盒在同伙手——
我的推断戛然而止——因为皱着眉头开门的竟然是我自己。
我想起来了。
那段时间给了那些麻瓜一点教训后,就被罚着关禁闭,不给饭吃。
结果那段时间,每天晚上都会有莫名其妙的敲门声,跟着敲门声一起出现的总是一快发霉的面包。
其实那时候我早学会了召唤咒。
禁闭对我来说形同虚设。
所以每天被打搅出来开门的我其实是很烦的。
啧,看转角里躲着的她开心又期待的神情——原来给我送面包是担心我饿死吗?
愚蠢。
烟雾里的我瞥了瞥那块霉面包,然后一脸嫌弃地拿了进去——我得处理掉它,不然那个老妖婆又要来兴师问罪。
当时我想的是,要是让我抓到谁在天天烦我,我一定给他一点教训。
原来,事情的原委竟是这样。
后面,同样的事情重复了很多次。
有的时候她会被厨师抓到,被各种不堪入耳的词汇辱骂。有的时候是被老妖婆看见,然后手臂被打得皮开肉绽。
但她依然每天如故,直到我的禁闭结束。
蠢女人。
我从没见过这么蠢的女人。
我不想再看她被打的跪在地上爬的狼狈样,于是就放下了那个布袋子。
我绝不是同情她。
我只是单纯觉得倒胃口。
木梳的故事更加离奇。
还记得我曾经教训过几个麻瓜吗?
起因就是他们偷走了我房里的梳子,导致我被老妖婆训了一顿。
我倒不是因为挨骂才教训他们。
我其实只是找个由头。
老妖婆让我两日内找回梳子。
我便去教训他们,向他们要梳子。
他们竟然把梳子扔了。
很好,这下我就有理由狠狠惩罚他们了。
我其实还挺开心的。
毕竟,我喜欢他们畏惧的眼神。
而那个蠢货,竟然因为担心我找不回梳子而将她的梳子掰了一半放在了我门口。
我现在手里的,是她留下的那一半。
这种程度那个老妖婆绝对会以为是我威胁她掰的。
怪不得后来挨骂更狠。
怎么世界上会有她这么蠢的女人。
我都快被她气笑了。
九
不过,我欣喜得在后面发现了真正重要的信息。
那些被我教训过的麻瓜不长记性得第二次偷了我的东西。
是那个挂坠盒。
我一下子站了起来。
我要找到挂坠盒了!
烟雾里,那些麻瓜四处炫耀这个挂坠盒。
只不过他们根本不懂这是什么。
他们叫挂坠盒“小镜子”。
一群蠢货。
怪不得在山洞时我问她,她一脸迷茫。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答案如此简单,我甚至有点生自己的气。
我怎么会在这种事情上栽坑。
可恶。
我继续看着。
看着烟雾里她为我和他们吵架。
看着她一个女孩子因为要抢回挂坠盒而被一群男孩子按在地上揍。
甚至有更重的侮辱。
我心里一股不知名的怒火突然蹿上来。那一瞬间,我情绪激动到想传进烟雾对他们施加几个钻心刺骨。
为什么?
我为什么要生气?
我…我不懂。
我有些迷茫。
是因为他们抢了我的挂坠盒?
那我一开始就该生气了。
是因为他们欺负她?
可是欺负她跟我有什么关系?
欺负他人,
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虽然曾经跟她说过保护她之类的情话。
但我从未把这句话真正放在心上。
这个世界上,我一向只在乎自己。
这并没有什么不对的。
不是吗?
像她那样总试图对我好的样子,
真的很愚蠢。
不是吗?
是……这样吗?
我突然有点心慌,不太敢继续问下去了。
奇怪。
烟雾里她已经鼻青脸肿得拿到了那个挂坠盒。
然后这一段就消失了。
最后一幕留在她似乎在包装什么东西的场景。
那似乎是个礼品盒。
看起来有些熟悉。
但我似乎想不起来了。
究竟是什么呢?
十
我又去看她了。
她奄奄一息,伤痕累累,身体好多地方腐烂的不成样子,只有一张脸还勉强能看。
比起小时候的鼻青脸肿有过之而无不及。
果然是从小笨到大。
傻子。
当她抬起头,和我对视的时候,她竟然还笑了笑。
这个时候她居然还笑得出来。
她……不疼吗?
她难道不知道,我在这,只会伤害她吗?
我不懂。
但是,这个笑容如此熟悉,似乎在我心里多多少少牵扯起了些什么。
我闭上眼睛,在记忆中翻找着。
是……什么呢?
找到了!
竟然是生日那天送我礼物时的笑容。
从小到大,竟然还是如此蠢兮兮的笑容。
倒也怪难得的。
我兀自笑了笑。
等等!
她送我礼物时手里拿的那个盒子!
似乎就是她包装挂坠盒的盒子!
她也许是看到了我的走神。
她说:“杀了我吧,求求你了。”
原来……她是知道疼的。
她小时候那么傻,挨了那么多次殴打和辱骂,我还以为……她什么都不怕…?
“你是不是曾经送过我一个盒子?”我问。
我显然更在乎我的挂坠盒。
“我不记得了…”她说。
虽然她不记得了。但那段记忆却离奇得在我的脑海里鲜活起来。
我似乎是接过了盒子,为了哄骗她带着盒子来到了山洞里。
发现挂坠盒不见后开始打她。
发现邓布利多来了之后赶紧逃跑。
跑的半路就嫌弃得扔掉了盒子。
甚至都没打开看一眼。
我真蠢,我为什么不打开看一眼?
我为什么就不看一眼?!
为什么?!
我不敢相信这就是我找了这么多年的答案。因为简直荒谬到可笑。
我以为推开别人是保证自己的安全。
最后反而因为不屑和怀疑而错失了好意。
我本是不在乎什么好意的。
可挂坠盒又不一样了。
那为什么我之前调查那些麻瓜时没有发现?
啊,是邓布利多!
她关于挂坠盒记忆的消失,以及那些偷我挂坠盒的男孩的记忆的消失。
大概都是邓布利多为了阻止我找到挂坠盒的手段。
我不知道他怎么还会知道。
这一世,我根本就没再去问过教授魂器的事情。
也许他读了当时她的记忆,发现了不对劲吧。
我慢慢想通的时间,心也一寸寸变得冰冷。
我觉得自己挺可笑的。
又有些生气。
重来一世的机会,自己竟然还是被老混蛋摆了一道。
我后来似乎失控得抓着她问过些什么。
大抵是发泄情绪吧。
我也记不太清了。
那一瞬情绪上了头,冲昏了记忆。
该死,我怎么在她面前总是失控。
后来。
后来她似乎恳求我杀了她。
懦夫!
我盲目地发泄着我的愤怒。
她这个懦夫!
居然想用死摆脱我?
她做梦!
做梦!
我问她:“你…为什么这么想死?”
为什么这么想逃离我?
你不是为了我什么都不怕吗?
你不是一向固执得犯蠢吗?
为什么突然变了?
为什么想离开我?!
我问她:“你……恨我吗?”
我不信她会爱我。
或者说,我不信她还会爱我。
天下第一大傻瓜都不会做这种傻事。
她一定是恨我的。
只要她恨我。
我就要报复她。
我不会让她死,我会让她活下来。
我会折磨她。
谁让她恨我。
可她只是嘟囔了几个单词。
“快说你恨我!”我掐着她的脖子,看着她脸色由红转白。
“快说你恨我!”我几近嘶吼着。
快说恨我,这样我就能正大光明让你痛苦得活下来。
我不会让你轻松离开我。
你想都别想!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害怕她的离开。
我只是,心慌。
想到我杀死她的场景我就心慌。
我不知道为什么。
大抵我也恨她吧。
我不懂。
我真的不懂啊!
谁来教教我!
我不…我不懂。
我真的不懂!
谁都好,来教教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