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琛身子剧烈一颤,一切想象挤在一起,压地他脑中只剩白茫茫一片,心如擂鼓。
她们到底再说些什么……
什么真相……
萧天晚直起身,手中把玩着那把杀了兵部侍郎的剑,接过下人递过来的绢布擦着剑上的血,脚下的动作也毫无怜惜之情,将绮罗的手狠狠一碾!
“啊——”
绮罗一声惨叫,额上冷汗直流,指甲因太用力地扣住地面而翻裂。
“想好要不要说了吗?这么好看的手要是残废了,该多么可惜啊。”话虽这么说,脚上的力气却是加重了几分。
“唔……好,我……我说。”绮罗喘了口气,眼中渐渐覆上一层兴奋和狠毒,“宝儿那个贱丫头早在你登基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哈哈哈,是我杀的,哦不……我也没杀她,不知皇上可还记得城里那所最大的青楼?”
萧琛只觉如冷水浇身,心里蔓延出连自己都不敢想象的事。
他嘴唇紧抿着,一颗颗血珠从宽大的衣袖中滚落,似鲜艳的珊瑚珠,却会干涸。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那天他和……绮罗一起路过那青楼时,有个疯女人披头散发地跑了出来,脸上抹着厚厚的脂粉,裸露的皮肤上全是暧昧的红痕。她看到绮罗时直接红了眼和绮罗扭打在一起。
他那时互“宝儿”心切,直接一掌打在了疯女人的小腹上,随后便来人将这个疯女人拖了回去……
“青楼……那个疯女人……”萧琛轻轻念叨着,本就毫无血色的人更显苍白。他大概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女人绝望的眼神。
萧天晚面上笑着,似乎十分乐意看着局势朝着自己最满意的方向发展。
绮罗艰难地撑着身子,将残破的衣服稍稍拉拢,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不防萧天晚脚下又是重重一碾!绮罗这次倒是没有叫出来,只闷哼一声,继而大笑。
夹杂着夜风的呜咽,一声又一声地回荡着,仿佛来自深渊的诅咒,誓要所有的人跟着她一起万劫不复。
凄厉可怖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外萦绕。树影憧憧,发出的沙沙声似在回应着,让人深觉脊背发寒。
“咳咳……萧琛啊萧琛,你竟然叫她疯女人?叫的好!叫的好啊!哈哈哈哈,可你知不知道她就是你要找的宝儿!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阻止你救她?”绮罗因笑的太用,猛地咳嗽着,然后继续说着,原本温婉的脸因癫狂而扭曲,“是了……我还忘了告诉你,我送她去青楼的时候她还怀着你的骨肉呢!”
出人意料的真相如晴天霹雳般打得他措手不及。
“我跟那老鸨说,这贱人就是个浪蹄子,怀着种也不妨碍她接客呢!哈哈哈哈,阿琛,你开不开心?这个贱人死了!她死了!”
“她死了!!!”
惨白的月光照在惨白的脸上,暗淡无光。
巫月婵站在边上看着戏,萧天晚眼睛眯了眯,情况比她想象中的更好呢……
萧琛却红了眼,一步接着一步竟是在青石板的地面上留下清晰的脚印,像失了魂,喃喃道:“你们这群疯子……疯子……你们为什么不肯放过她……”
萧天晚勾了勾嘴角,手中利刃一动,凄厉的笑声戛然而止,鲜血在地上蜿蜒扭曲。萧天晚见那血有几点溅在了绣花鞋上,嫌恶地“啧”了一声,看着手中的剑也像十分恶心一样,也不擦了,随手一扔,“哐当”作响。
“还真是个恶毒的女人呢。”萧天晚坐了回去。
“呵呵呵,恶毒?”萧琛脚步倏然止住,低沉的声音响起,他死死地盯着,一字一顿如利刃想将对面的女人碎尸万段、凌迟至死,“比起恶毒,还有谁比得过皇姐你呢?杀君弑父,残害忠良,叛变逼宫……这一件件算下来,皇姐,你,配吗!”
萧天晚面上含笑,仿佛他口中所述的十恶不赦之徒与她无关。
“但是宝儿呢?她不过是个浣衣局的丫头!”萧琛咆哮着,登基多年以来,第一次,他失了帝王的威仪,“你为什么要将她送到那种腌臜的地方!你怎么对我都可以!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为什么!!!”
“你真的是喜欢宝儿吗?那你为什么连这个假宝儿都认不出来呢?她可是你的枕边人呐……”
萧天晚阖了阖眼,又冷笑道:“一个小丫头就可以把你逼到这种地步,这要是别国的拿宝儿来威胁你,你是不是连国都要拱手让人?国有此君,你让举国百姓如何将国交于你?不若趁早写封诏书将皇位和玉玺让给我。皇姐不才,虽是女流,但一定会是个好皇帝。”
萧琛双目猩红,忽然仰天大笑,笑着笑着就呕出一口血:“咳……萧天晚,原来这就是你想要的么!”不惜弑君,不念情分?
“是!”萧天晚也沉了声,透着刻骨的恨意,“我恨萧家!我恨萧家的每一个人!我更恨我身上留着萧家的血!”
蓦地,她又笑了,说不出的凄艳绝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