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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29 夜破天清

紫坤城星部里的结界,一直以来都是风华大陆上最坚实最严密的一道屏障。任何妖魔鬼怪、邪佞气息都休想通过它侵入进星部里。

然而讽刺的是,被冠上“叛贼”之名的任一笑与白麟初在潜入星部的时候却并未受到任何的阻挡。他们依然是七杀星与破军星的继承者,旁人再怎么提防着他们,结界却毫无反应。

天梁星是一名老妇。她身在正殿后面的一间小室内,闭着双目正襟危坐。

任一笑首先拜上,“天梁大人,病人我带来了。请您务必施恩援手。”

绿波正要拜下恳求,突然听见身边传来了一阵猛烈的咳嗽声。一转头,她看见了白麟初正皱着眉头望着自己衣襟上再也掩饰不掉的血迹。

“小初!”她急忙扶住他几欲跌倒的身体,泪流满面。

任一笑忍不住逼近依然闭目端坐的天梁星两步,刚要开口,对方却张开了眼睛。

“那孩子中的可是兽面族的巫毒?”

绿波拜倒在地,“是。求您快救救他吧!他身上的毒已经……已经……”

“罢了。”天梁星叹息一声,“你们扶他过来,我替他医治。”

绿波与任一笑大喜过望,立即将白麟初扶在一张小榻上。天梁星拈起金针,先飞快地封住了白麟初身上的十来处穴道。她抬头对着另外两人说:“七杀星,麻烦你去外面守着。姑娘,你去前厅。接下来我替这孩子疗伤的一个时辰内,决不能让人进来打扰。”

任一笑抱臂站在大门外。再过一个时辰,就应该到子时了吧。那时候,那家伙真的能再活蹦乱跳地出现在眼前吗?

他仰起头。月色妩媚,沐浴在这一片宁静的月光下的,是他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的星部。今晚之后,他也许不会再踏进这里了。而这里现在的这份平静又还能维持多久呢?

“哧!”夜空中闪出几道青雷。任一笑心中一紧,明月当空,又怎么会见雷光?这时又是几声鸣叫传来,任一笑惊见两翼铁翅横空掠过。

雷光鸟?!

那是妖鬼中级别较低的一类妖兽,形为鸟,不会人言,攻击力却十分骇人。

两只雷光鸟对准任一笑凌空冲下。任一笑握紧剑,脑中飞快地闪过一连串的念头。

为什么这里会出现妖鬼?星部的结界为什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如果在这里动起手来,他们几人势必全部被发现……

他跃上房顶迅速地向别处飞奔,雷光鸟尖啸着紧追其后。星部里隐约已经有了骚动之声。任一笑狂奔了一段路,回身两枚火焰镖向雷光鸟射去。

雷光鸟却闪开了。在任一笑一愣之际,两道雷光夹击而来,任一笑左右难避,竟一下从屋檐上摔了下去。

一落地,他这才发现下面居然已经站了许多人,正在与一群妖兽对峙。那些都是星部里的星者,有人还关切地问他:“没事吧?”靠近仔细一看他的面目却目瞪口呆。

“七杀星?!”有人认出了他,惊叫起来,“巨门大人,他是叛逃的七杀星!”

任一笑看见一名目光凛然的男子转身向自己这里冲来,举剑就刺。

“扑哧”一声,身后的雷光鸟一股鲜血从鸟身中喷出。任一笑回身又飞快地补上一刃爪,那只雷光鸟终于含着一腔尚未吐出的雷光落在了地上。

“七杀星?你居然自己送上门来?”那名男子喘着气说。

“是你?”任一笑记起了他,不由一笑,“狼夜,你要抓我吗?”

“虽然是该抓你,不过现在不是时候!”

剩下的一只雷光鸟不停地将闪电袭向他们,而身边的妖兽不知何时越聚越多。狼夜对着两名属下高声下令:“你们快去通知其他的主星大人!”接着头也不回地又斩向围攻过来的妖兽们。

不断有星者在妖兽的爪下倒下。包围圈越缩越小,任一笑与狼夜背抵着背,手中的兵刃片刻不敢停下。他们都觉得不对劲了,以往对付这一等级的妖兽,哪里用得着这么费劲?切菜似的就全部打发了。而现在,两名主星竟觉得有些力不从心,手上的一招一式明显地弱了下来。越来越弱。

狼夜咬着牙,“刚刚发现星部的结界破损,这些家伙就不要命地闯了进来。真不知道怎么会弄成了现在这副局面!”

任一笑喘息着冷笑了一声,“终于轮到中央之城的星部了吗?”

狼夜转头瞪着他,“你说什么?”

“你还真是一直蒙在鼓里过得安稳呢,大少爷。”任一笑一记刃爪撕烂了面前的一只妖兽,嘲讽地望了他一眼,“这里的结界不是破损了,而是……被换了。”

“什么意思?”狼夜惊瞪着双眼,“结界到底如何了?谁换了它?”

任一笑冷冷道:“总之,现在这里已不是有利于你我的地方了。再这样下去,大家也许都会葬身于此。”

狼夜心里清楚他说得没错。他身上的力气正在一点一点地流逝掉,而周围的妖鬼不断地从地下、空中冒出来,密不透风地围着他们。再这样下去,他们也许真的……

一队背着火弩的侍卫冲了过来,狼夜眼前一亮,冲着为首的一名星者高叫道:“路兄!我们在这里!”

赶来支援的是廉贞府的一队人马。带队的路原卿冲着群妖之中的狼夜微微一笑,“巨门大人,请稍等。”他径直走到一株巨柏树下,一剑将两三人合抱的树干斩断。

“就是这里了。”他轻轻点了点头,数发火箭立刻落在树桩上,瞬间将那一块地面烧得平平坦坦。

路原卿取出一支荧荧发亮的笔,笔尖一沾上地面就落下了一道金色的痕迹。他飞快地在那块地面上画出一个阵图,又放了几块晶石进去。最后一枚晶石一嵌入,阵图上就闪起一片耀眼的光。任一笑与狼夜只觉得天地一震,身上从头到脚被麻痹了一遍,接着什么道法都使不出来了。

路原卿自语道:“终于只剩下最后一处了……”

狼夜怒吼道:“路原卿,你!”

没等他说完,对方的身影就消失在眼前。留下来的一队火弩兵不约而同地拉上了弦,火红的箭头全部对准了他们。

绿波守在前厅。

她听见了周围的嘈杂声,望见了远处不断亮起的火光,也感觉到了潜伏在空气中的妖鬼的气息。

她知道星部里一定出了什么事了,她的心“怦怦”跳个不停,她的脚步却一动也未动。

突然,她发现了自己设在门上的咒锁已经消失了。试着一提气,她心中顿时一凉,周身的道气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她虽然惊呆了一瞬间,却没有慌张。这种情况她并不是第一次遇到,身陷北国的遭遇又一幕幕回到了眼前。

她拨了拨手腕上的袖箭,又握紧了手中的一柄银白的长剑。无论这里是如何变成这样的、又会再变成什么样,都不是她此刻有心思去思考的问题。她唯一放在心上的事情只有一件,无论如何都要守护着房里的那个人。

轻轻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绿波目光凝得像冰,门“吱嘎”一声被推开,她一剑架上了来人的脖子。

来人身体僵住,口中却发出一声惊呼:“小绿?”

绿波也愣住了,手中的剑不由松了下来,“火铃姐!”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火铃又惊又喜,握住她的双手,“……我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死丫头,这一年多来你跑去哪里了?”

绿波笑了又笑,眼中却闪出了泪花,“说来话长,以后我慢慢说给你听。对了,火铃姐,星部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火铃的面色瞬间凝重起来,“一夜之间,星部的结界尽毁。现在无数的妖鬼肆无忌惮地攻了进来,星部、紫坤危在旦夕。”

绿波倒抽了一口冷气,“怎么会这样……”

“我正在寻找廉贞大人。”火铃神色显出焦急。她望了望四周,突然问道,“里面有人?”

绿波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是谁?”火铃见她不答,便问,“难道是破军星?”

绿波被她逼视着,只好又点了点头。她说:“天梁大人正在为小初治伤。”

火铃抬脚就向房里走去。绿波一惊,飞身拦在她面前,“火铃姐,天梁大人说医治的途中谁也不准去打扰!”

火铃瞪着她,厉声道:“小绿,你难道不知道吗?他现在已经是星部的叛徒!”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什么叛徒。”绿波说,“我只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他为了救我受伤得快要死掉了,我……我……”

火铃冷冷道:“小绿,你还执迷不悟?既然你还身为星者,就要明白自己的立场!破军星一而再、再而三地违抗星部,骄纵跋扈,刚愎自用。对付那样的叛徒,身为星者人人得而诛之!”

“火铃姐!”绿波张大眼睛望着她,“他是小初呀!你看着我们一起长大的小初!他犯了多大的罪?他从来没有伤害过一个无辜的人呀!你们……为什么一定要置他于死地?”她满腔的悲愤再也压抑不住,大声道,“至少火铃姐你应该知道小初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你也把他说得这么坏,也要他的命?你明明知道,若他不在了,我会伤心死的……我怎么还能一个人活下去?”

火铃望着她沉默了片刻,神色始终冰冷,“小绿,你真不懂事。我们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不要再挡在我面前,给我让开!你难道想与我为敌?”

绿波咬紧牙,手中长剑一抖,“除非你先杀了我,否则别想进去一步!”

“好!这是你自找的,别怪我无情!”

从小到大,直到片刻之前,绿波也没料到过,她会与火铃成为对手。她曾经与狼夜切磋过,还和张涵较量过,也常常与白麟初一起练剑比试,却从没想过会与火铃交手。火铃是她从小景仰的对象,是她成为星者的动力,她一直崇拜着她,如果没出什么意外,她必定会把这种崇拜的感情持续一生。

可是现在,她们却成了战斗对手,一场真正的你死我活的战斗。

刀剑相交,虽然少了雷光火色的威力,一招一式依然凌厉无比。绿波手指扣在袖箭的机关上,终究没能按下去,却被火铃一掌击飞了出去。

她“砰”地撞在里屋的门上,身体顺着墙壁滑下来,门却被撞开了。

一转头,她看见屋里水汽缭绕。白麟初闭目端坐,天梁星指间更换着浸在不同药水中的金针,刺在他的穴脉中。他双手浸在一盆水中,水的颜色已变得如墨色一般。

治疗还没未结束。

火铃逼到门前,绿波咬牙站起来,持剑喝道:“不许进来!”

火铃举剑就刺。绿波全力招架着她的杀招,只想将她拦在门外。惊慌之中,她被火铃一剑刺中右臂,手中的剑“哐当”一声落在地下。火铃又飞起一脚将她踢进了屋内,自己跟着也走了进来。

天梁星依然操弄着手中的金针,连头也没抬一下。白麟初闭着眼睛,似乎也失去了知觉。绿波护在他们面前,望着一步步逼近的火铃,再一次抬起了手。

“不要过来!”她的又扣上了袖箭的机关,厉声警告,可是无论她的手指还是声音都抖得厉害。

她自己看得见,对方也看见了。火铃只哼了一声,闪电般的一掌袭来,狠狠击在她身上。

“哇啊!”一声惨叫响起。

火铃摸着嘴角边的血迹,颤抖着从地上爬起来,却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受伤的竟然是自己。

绿波回过头,看见白麟初已经张开了双眼,冲着自己微微一笑。他的一只手掌抵在她的背上。方才,正是他的力气传进她体内,重创了火铃。

“小初,你好了吗?”绿波翻过他的手掌,发现里面的黑印已经消逝了踪影。再看另一只手,果真没有了。她一下就笑了出来,将刚刚的死斗、外面的凶险几乎全忘了,心中一片明朗,满满的全是欢喜。

白麟初将她护在身后,面对火铃,“你还想杀我吗?”

火铃瞪着他,冷冷道:“想杀便杀,少废话。”

“杀你?你的命对我毫无用处。”白麟初说,“你走吧。以后如果再让我发现你欺骗、伤害绿,我自然不会饶你。”

火铃冷哼一声,从地上支起身体,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绿波望着她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为止。白麟初叹了一口气,摸摸她紧蹙的眉头,“你明知道她在骗你,还要信她?”

绿波摇头,“我不知道。”她固执地咬着嘴唇,“火铃姐她并没有对我说过假话,她只是……”她又抬头看他,“小初你是怎么知道的?”

白麟初淡淡地说:“西境月灵塔出事的那晚,她的信第二天就到了逍遥谷。无论那是不是她写的,或者她为谁写的,实在来得太凑巧了。我还以为你也早看出来了,没想到你居然那么单纯,哼,她叫你回去你就乖乖往回跑了。”

绿波低下头。她不是没发现,只是不愿去怀疑。回想起来,如果那天他们再早动身一个时辰,估计连逍遥谷被毁了都不知道。

一连串的事情回想起来,不禁让人起了一身冷汗。于是她决定不想了。

小初已经好了,她便安心了,知足了。

她在天梁星面前深深拜下,“谢谢您救了我们。”他的命亦是她的命。

白麟初也拜谢道:“大人救命之恩,在下无以为报。若有什么能够效劳的地方,请尽管吩咐。”

这一次解毒似乎耗费了天梁星许多力气,她的老态之中更见虚弱。她疲惫地摇摇头,“不用谢我,你们让我这一辈子的最后时光里还有机会再救一次人,而不是害人,实在是我的幸运。如果可以的话,请你们带我去见一个人,他现在应该就在正殿里。”

白麟初与绿波当然不会拒绝。扶起天梁星的时候他们才发现,这位老妇人的双腿已经完全坏死,再也不能独立行走了。

此时此刻星部的正殿里,一个人坐着,两个人正对峙着。

一向面如冰铁的天相星玉白此时眼中怒火熊熊,他对着立在面前天府星公孙宁怒吼道:“让开!我要杀了他!”

公孙宁沉声道:“玉白,你别忘了自己立过誓,永远站在我们这一边。为何现在却要发难?”

玉白怒道:“我只希望天下昌顺,少动干戈,星部由谁做主我全不放在心上!可我现在真是悔恨,为什么当初要答应你们驱逐紫微、天机二星?如果现在星部是由他们主持,决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狠狠瞪着公孙宁,“你,身为现在的星部的首席,居然对他的恶行置若罔闻?天府大人呀天府大人!你此刻还有什么脸面挡在我面前?”

廉贞星路枫坐在大殿的顶里面,当作没有看见他们一样。玉白刚刚向他袭来的一招狠击被公孙宁拦下,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这时,他面前的一整面墙上正闪耀着大大小小十七八个阵图,他信手放进一枚晶石在阵里,星部里的某一个地方就会被召唤出一大群妖鬼。

他知道现在另一个阵也在星部中完成了。接下来,妖鬼会越来越多,它们再也不用畏惧一直杀戮着自己的‘星者’。道法没有了,这样才是公平。总之,胜负未分前谁也别想离开这里一步了。

他盼了多么久多么久的一天啊。

公孙宁也急了起来,“路枫,你这样下去星部会毁掉的。住手吧!”

路枫漫不经心地说:“我本来就是想毁了这里呀。星部也好,紫坤城也好,这些讨厌的地方全都毁掉好了。”

“你听见了?你听见了!”玉白气得全身都在发抖,“公孙宁,你还不快杀了这个妖孽?!”

路枫笑道:“他不敢杀我。”

果然公孙宁提着剑却一动不动,几乎石化了。

玉白咬牙道:“他不杀你,我来杀你!”说着夺过公孙宁手中的剑狠狠刺向路枫。

路枫又笑,“他是不会让你杀我的。”

果然,玉白的剑还没到路枫身边,公孙宁冲过来一掌就将他击飞出去。

玉白口吐鲜血倒在地上,恨道:“你……你为什么……”

公孙宁低头不语,原本俊朗的外表竟似一下老了几十岁。

路枫冷笑着代他回答:“因为我知道,他以前杀过的人中,有一个恰好是他的师父,那人一死,他才有机会继任天府星。”

玉白震惊至极,他不敢置信地瞪着公孙宁,“什么?前任天府大人是你杀死的?他、他不是你的恩师吗?”

公孙宁猛然抬头道:“我并不是有心杀他!那时师父他突然护着砚华小姐……”

路枫冷冷地打断他:“他最终是死在你的剑下的。”

公孙宁当下萎靡了,“是呀,到底他老人家是死在我的手上的。我们当时确实做错了……”他突然大声道,“今天我把这条老命还你还不行吗?你尽管杀了我吧!”

路枫并不看他,“你迟早要死的。这星部里的人早晚都会死个干净,你等着和他们一道去吧。”说着,他又往阵中加了几块晶石。

玉白忍不住破口大骂:“你尽然引妖鬼来杀戮自己的同胞,你还算是人吗?”

路枫“哈哈”大笑,“说得对,我确实不是‘人’,我的同胞也不是你们。生下我的人被你们囚禁到死,而我从小就被你们追杀。现在我要你们的命,还有什么不对的吗?”

玉白满面骇然,久久说不出话来,似乎想到了一桩很可怕很可怕的事情。

白麟初与绿波推开正殿的大门时,就听见里面一声惊骇的叫声:“你……你是太阴星的儿子!”

一听到“太阴”这个名字,天梁星全身一震,脱口唤道:“路枫少爷……”

殿内的三人同时向他们望来。路枫眼中寒光一闪,玉白却又惊叫道:“你、你是天梁大人?”他看了看同样惊异的公孙宁,“我们还以为你已经……”

天梁星知道他们的意思,微微一笑,“老身并没有死,老身这些年来只是在月灵塔下陪着小姐。就算见不着面,好歹也和她做个伴。只可惜小姐直到走的时候,老身也没能见上她最后一面。”

公孙宁突然喃喃地道:“砚华她真的死了吗?太阴的元婴至今没有回归星位,也许她……”

天梁星望了路枫一眼,叹道:“必定是路枫少爷留了下来吧。”

路枫哼了一声,没有回答。玉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你居然能留住别人的元婴?难道、难道月灵塔也是你……”

路枫没再理他,却向门口的白麟初望来。

“破军大人,你好啊,真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见到你。”

白麟初不留痕迹地向前迈了一步,挡在绿波的前面,“你是不是觉得我早该死了?”

“确实。”路枫平静地笑着,“不过现在我只觉得佩服你们了,包括七杀星。我还想跟你们道歉,因为在这件事情中,你们是无辜的,而我却伤害了你们,真是很对不起。”

白麟初道:“与其道歉,你现在放手的话还比较实际。”

路枫笑着摇了摇头,“不行,我还是要你们死,要整个星部都毁灭,真是对不起。”他的表情温和而愧疚,说着对不起却又明明白白地表达着杀意,实在是太矛盾了。

于是白麟初说了一句几乎所有人都会说的话:“为什么?”

“报仇呀。”路枫简简单单地说,“我很讨厌这个星部,里面有太多我讨厌的家伙,所以我想毁掉它。”

“那关我们什么事?”

“确实与你们无关,所以我才会觉得对不起你们。”他依然是微微笑着,“为了表示歉意,还是让我告诉你一个故事吧。以前,有几个道貌岸然的老头子同时喜欢上了一名女子,那名女子嫁给了别人,他们便心怀愤恨,合谋将那名女子囚禁起来,还要杀掉她的孩子。”

听到这里,天梁星眼中一湿,瞪着公孙宁那边重重地哼了一声。

公孙宁突然高叫道:“砚华她根本就不是嫁给了谁!她被鬼王抓走,怀上了孽种……”

“放屁!”天梁星突然狠狠地说,“小姐与那位先生本来恩爱有加,却被你们那一伙混账硬生生地拆散!你们才是人面兽心的孽障!”

公孙宁怒道:“那人明明就是鬼王所变,砚华身为太阴主星却执迷不悟,我们只是不想让她走上不归路!”

“我老婆子才不管他是谁!只要小姐喜欢他,他又能好好地对待小姐一辈子就行了!”天梁星鄙夷地望了公孙宁一眼,“你当时算什么东西?居然也敢打小姐的主意?老爷护着小姐,被你这狗东西害死!后来的紫微、天机两位公子想让小姐出塔,你们几个老家伙竟然又勾结起来驱逐了人家。可怜小姐最终被你们囚困致死!我、我当时恨不得亲口将你们一个个咬死!”

公孙宁嗫嚅道:“老夫当时一直反对送砚华去月灵塔,可是……可是他们三人并不理睬。他们还说,只有让太阴星镇守月灵塔,西境才能永保平安……我只恨自己当时没能将她救出来。”

天梁星又鄙夷地哼了一声,不再理他。玉白则满脸满身的震惊,他是后来进入星部的,以前的事情并不清楚。何况他一直只在乎安邦治国的事情,对其他人的恩恩怨怨从来不理。曾经,有人对他说星部中居于首位的主星与妖鬼有染,他便加入了驱逐他们的阵线。星部中波涛暗涌的时候,他又毫不犹豫地站入了资历更为坚实的一方阵营,并非为了明哲保身,而是希望星部中尽快地恢复协和安定,可是他没想到,自己选择的这份“协和安定”之下竟藏着如此多的不可告人的秘密。他终于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错了吗?

他颤声道:“你们说的另外三人,难道是前任的巨门、七杀、破军三星?”这几个人,正是他眼中当时星部里最德高望重的前辈们。

在场谁也没说话,只有路枫“哈哈”大笑起来。

听着他的笑声,公孙宁的样子变得十分狼狈。遥远的伤疤被一点点地揭开,他的心中既痛苦又悔恨,而思绪却又在这痛苦之中不受控制地飘回了从前。

那时他还是前任天府星门下的弟子。有一回他在府外恭恭敬敬地等候师父,突然被什么东西在头上砸了一下。那东西接在手里,居然是一个装满花瓣的彩球。一抬头,他就发现了墙头上趴着一双洁白的小手,一张女孩子的脸出现在院墙的上方。她大概是爬在院子里靠墙的那株桃花树上,大大的眼睛望着他手中的彩球,刚要说话,天府星就从大门走了出来。那女孩一下子把头缩了回去,公孙宁还在发呆,师父已经从他的手上拿过了那个彩球,哼了一声,把球扔回了墙里去。公孙宁只听见墙里传来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师父摇摇头,脸上却满是宠溺的笑。

他忍不住问:“师父,那是……”

“那是小女砚华。她平日十分顽皮,你莫见怪。”

砚华。他当时一遍又一遍在心里念着这个名字,想着那张被满树桃花辉映着的小脸和那银铃般的笑声。

那几十年前的、短短一瞬间的情景,即使现在回忆起来,依然清晰如昨。公孙宁不由呻吟了一声。那情景一直是他埋藏在心里的最美的一幅画面,而结果,却被他……被他们亲手毁灭殆尽。

砚华,天府大人的掌上明珠,在二十岁的时候继承了太阴星位。那时在星部中,不只是公孙宁,当时的巨门星、七杀星、破军星都毫不掩饰对她的爱慕。他们像大哥一样,给她所有的关怀与照顾,又像仆人似的心甘情愿追随在她左右。这都是因为她真的很好……公孙宁也许并不会形容,但却知道,砚华真的是他今生所见过的最美好的一位女子。他相信,只要是男人,没有人不会被她的笑容所打动。

天府星位高权重,大家再喜欢砚华,也没人敢对她僭越一步。每个人只盼她能对自己一笑,便是莫大的满足了。但是又有谁的心里不怀着能够得到她的念头?公孙宁回忆起来,实在觉得那段日子是自己一生中最努力的时候了,因为他认为自己至少得当上了主星,才有配得上她的资格。而巨门星却说,若天府大人肯将砚华下嫁于他,就算让他立刻退出主星之位,他也决不会皱一下眉头。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砚华突然结识了一名域外男子,还怀了他的孩子。域外青年带着砚华离开了紫坤,天府星勃然大怒,追查之中更发现那域外青年竟然是乔装而来的鬼王。

他动员了整个星部的力量对自己的女儿和鬼王展开了追杀,并下令一旦追上两人,立刻诛杀鬼王,将砚华当作叛徒押回紫坤。

然而当他们真的追上了那两人,天府星却变了卦,他竟然想将他们偷偷放走。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是巨门星,他与破军、七杀联手对战天府星。公孙宁原本并不想加入战斗,却在师父有机可遁的一瞬间失手放了一箭。那一箭,使得天府星的阵法中断,气急攻心而亡。庇护着砚华的鬼王在逃亡中本已身受重伤,这时在三名主星的围攻之下很快不支。他们终于杀了鬼王,擒回了太阴星砚华。

但到底,谁都舍不得去伤害她,他们曾经试图劝她回心转意。巨门说,只要她愿意舍弃腹中的孩子,他依然愿意娶她为妻,照顾她一生。

砚华却再也没有看过他们几个一眼,也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她最终独自生下了孩子,并恳求当时身为天府星家臣的天梁星放那孩子一条生路,可这一切还是被巨门发现了。他怒不可遏,当下决定送太阴去西境镇守月灵塔。

砚华就这样被关进了月灵塔中,一关就是十年。塔中的阵法囚困着她的肢体,吸取着她的灵力与生命。天梁星再也不忍,在星部中恳求放太阴出塔。刚刚进入星部的紫微、天机二星一并求情,巨门原本已有所动容,一日之后却又翻了脸。他不许任何人再提起有关太阴及月灵塔的事情,还派七杀、破军二人在西境设下阵法,召唤出两位天神将守住月灵塔,不许旁人靠近一步。他甚至联合众人一道驱逐了极力反对的紫微、天机二星。

公孙宁明白,巨门他必定是去见过砚华了,而砚华必定依然是固执得不肯回心转意,她已经对他们恨之入骨。

砚华最终被囚禁了一生。公孙宁不敢去想象她死的时候是什么模样,也不知道这些年她是怎么活过来的。他甚至不敢去想她年轻时那样美好的笑容,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

他后悔、愧疚了一辈子。因为他、他们害了她一辈子。

只是,他并没有想到当年那个早已被巨门吩咐杀掉的婴儿会一直活着,并长大成人。他望了望前方的廉贞星,不由苦笑。那天这少年突然来到了他的面前,冷漠又直接地告诉他自己的身世。公孙宁所有的震惊、怀疑、惶恐都在他的一个理由中沉默了。他说他要接太阴出塔。

公孙宁看着他进入了星部,成为了主星。公孙宁一直沉默着,他也许早已预料到今天的局面,但每每一想到被关在塔中的砚华,就什么也说不出了。

砚华,是他唯一一个愧疚了一辈子,也爱了一辈子的人。

路枫的一声冷笑打断了他的回忆,“巨门那个老匹夫,脑筋也算动足了,他竟然动用‘天锁’封住了月灵塔。”

天梁星惊道:“天锁一出,天下无路,难怪月灵塔老身想尽了千方百计也不得而入。这把锁一旦锁上根本就再无法开启……除非,杀破狼三曜同时聚合入锁中,才得乾坤逆转……可这根本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路枫的大笑变成了轻笑。

白麟初轻叹了一声,“原来如此,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们几个的元婴同时被夺去了。那北国的鬼王,其实就是你吧?念卿狂、幻心鬼都是你的手下,还有九野的兽面族,也和你们脱不了关系吧?”

路枫一直望着他笑,“贪狼的元婴可是他自己借给我的。只不过,他要我答应他太阴一出塔就收手,还不许我动逍遥谷。”

“那你岂不是言而无信?”

“是吗?那就算我言而无信吧。”

白麟初又道:“既然你都得手了,为什么还要一次又一次再针对我们?”

“因为我怕你们呀。”路枫说,“杀破狼,七杀为搅乱世界之贼,破军为纵横天下之将,贪狼为奸险诡诈之士。此三曜一旦聚合,天下大势必将剧变不可逆转。你们的元婴连天锁也破了,我自然担心之后你们几个会坏了我毁灭星部的大计。”

“因此,我们一回来,你就派遣绿波出去,引我离开?”

“是。”

“巢河之堰的事故不是意外,而是你故意加害?”

“是。”

“绿波落入兽面族手中,都是你安排的?”

“是。只是我没料到天同星会出现在那里,若非如此,你们早就炸为灰烬了。”

“原来是这样。”白麟初微微地垂下了眼帘,深吸了一口气。当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双眼中一片冰寒。

“我要杀了你。”话音刚落,他的身影就到了路枫的面前,剑尖抵上了他的喉咙。

“放下剑!”身后传来火铃的声音,“否则我就杀了绿波!”

白麟初目光一偏,就看见火铃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一柄利刃正斜在绿波的脖子上。

“火铃姐……”

“你闭嘴!”火铃的目光直视前方,“白麟初,快放开廉贞大人,不然我立刻要她的命!”

“火铃,你还敢动绿波?”白麟初冷冷地逼视着她。

“少废话!”火铃手中一使劲,绿波的脖子上立刻印出一条血痕。

“你找死!”白麟初闪电般地飞身到她面前,伸手扣住她持刀的手腕,猛力拉开,顺势将她甩了出去。

路枫望着倒在地上的火铃,冷冷道:“你来干什么?”

“大人,我……”

“我不是让你走吗?”

“火铃发过誓,永远追随大人!”

“我不需要你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火铃跪在地上,“大人要赶火铃走,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路枫直视着她,“火铃,你知道我永远也不会对你……”

“我明白!”火铃俯首道,“火铃从来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只求永远追随大人。火铃明白大人对清汀夫人一往情深,就算夫人她已经……”

“够了!”路枫喝断她,“我不想再看到你!你要是想死便自行了断吧。”

说完,他再不看她,抓起一把晶石猛地撒入阵中。

一阵剧烈的震动从地下传来,偌大的正殿从地面开始龟裂,无数的妖鬼从地下探出头,张牙舞爪地扑向面前的人类。

几名星者立刻陷入了困战。白麟初突然发现琴不在身边,无法使用“云切”,懊悔万分。他与绿波及公孙宁、玉白只能以剑相挡。

唯有天梁星动也不动,她本身就不能再走动了。

她叹了几口气,朗声道:“路枫少爷,我老婆子穷毕生的精力,终于炼成了一粒还魂丹。你拿去,可以救你母亲的命……”

路枫冷冷道:“我从来没有母亲,也并不想救她的命。”

天梁星又叹了一口气,“就是拿去救那清汀姑娘,也是可以的。”

“没有太阴的柔润之气续命,她即使回过魂来又有什么用?”

“只可惜老婆子没用,只炼出这么一颗还魂丹。”天梁星脸上流下两行老泪,“我知道,若不是他们硬逼死了小姐,你又怎么会怀恨至此?若是小姐是活着出了塔,你们……我们……”她语不成声,最后叹息道,“还魂丹我留着也没用了,还是请少爷拿去吧!”说着,她昂首迎上了一只妖兽的利爪,胸膛被抓破的一刹那,一粒金光闪闪的灵珠从她身体迸了出来。

路枫冷漠地看着她的身体倒了下去,再也没去瞧那颗渐渐从空中落到地上的还魂丹。

四周的妖鬼越围越多。各人渐渐不支,白麟初护在绿波身边,恼恨道:“我去毁了那些阵。”

路枫听见了,微笑着说:“即使阵图毁了,召唤来的妖鬼也不会消失的。即使你杀了我,一样没用。”

“至少可以让你不能再没完没了地招来这些妖怪!”白麟初说着就要跃向他的身边。

路枫冷笑道:“你若有空跑来我这里来,不如小心看看你身边的人,别让她被妖兽吃了。”

白麟初一回头,就发现绿波险些被一只妖兽击中。他飞奔回去劈开那只妖兽,再也不敢有半点分心。

这时候,连殿外也开始骚动了。

白麟初刚刚咬紧了牙,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呼喊:“小初,接着!”

一抬头,他看见任一笑从半空中扔下一件东西来。他接住一看,竟是他的凤栖琴。

远处,艾罗乙、狼夜带着一队星者相继赶来。而另一边,苍胧、张涵等人的身影也出现在视线中。

他“嘿”地笑了一声,琴抱在手,七弦齐拉,“铮”的一声,周围的扑过来的妖魔鬼怪由涨潮变成了退潮,霎时倒了一地。

所有的人赶到了殿前,对峙着大殿深处孤单一人的路枫。

墙上的阵图依然忽明忽暗地闪耀着,路枫却再没有任何的动作。他只是轻笑一声,“杀破狼原来都到了这里,果真又一次被你们扭转乾坤了。”他又望向了艾罗乙,“武曲星,没想到你也回来了。我真是无话可说了。”

艾罗乙肃然道:“路枫,虽然你事出有因,可是实在做得太过分了!你毁了四方的结界,害得各地生灵涂炭。你还想毁了紫坤城,将多少无辜的人牵连在其中!并不是天下所有的人都和你有仇,你何必赶尽杀绝?”

“功败垂成,可惜、可惜。”路枫的叹息声从大殿的深处传出来,几经回荡,显得既孤寂又深长。

艾罗乙道:“廉贞星,你所做的这一切都会受到相应的处罚。”他对身边的一队星者下令,“将大罪人路枫抓起来,押入大牢!”

正在这时,众人之中突然飞出一个黑色的身影蹿入殿中,他在殿堂的中央一连扔出了数十张咒符,“轰”的一声,一面火墙冲天而起,把正殿隔绝成了两边。

路枫望了他一眼,“原卿,你回来了?”

“是,二十四处封印阵已全部布好。至少十日之内,方圆百里都无法再使用道法。”

“呵呵,这也够他们忙的了。我们先回去吧。”

“是。”

路原卿又将一张咒符扔在地上,被隔在火墙另一边的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地面骤然化出了一个大洞。洞里,无数鬼族的灰锥鸟正在扑扇着翅膀,口中尖利的牙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路枫、路原卿相继踏上鸟背,向下走去。一直待在殿中的火铃扑到洞口,大声喊着:“大人,就算你不要火铃,至少也请把这粒还魂丹带回去……”她将手臂伸入洞口,拼命地要将那粒捡拾回来藏在手中的灵丹递给他。

路枫轻叹了一口气,抓住她的手,“过来吧。”他一把将她拉入了洞里。

火铃脚一踏上鸟背,泪水立刻流了下来。

绿波忍不住叫了一声:“火铃姐……”被白麟初从身后紧紧抱住。

路枫、路原卿、火铃三人踏着鸟背越走越低,终于消失了身影。

大洞、火墙也相继消失了,地面又恢复了一片平坦。

漫漫长夜终于过去。看一看外面的天色,原来已经天亮了。

尾声

“小初,你觉得廉贞大人会用那枚还魂丹救谁?”

“不知道。你怎么还叫他大人?”

“习惯了。一个是他的母亲,一个是他的妻子……是这样吗?”

“好像是吧。”

“虽然我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不过总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一个很凄美的故事……也许不止一个。”

“……也许吧。”

“我觉得廉贞大人他……似乎很寂寞、很可怜。”

“那是你的错觉,你太好骗了。”

“他以后还会再来星部吗?”

“你难道还想再见到那个魔头?”

“小初,我有点想火铃姐姐了。”

“想她做什么?想我就好了。”

绿波没再说话,将头靠在白麟初肩上。两人仰着脑袋,望着眼前飞过的云、鸟、花。恍然之间,如同回到了童年,那干干净净蓝湛湛的一片天空里。

后记

终于“全部”写完了!

当标上这篇故事最后一个句号时,我的心里真的有一种想喊“万岁”的冲动,还在想着:终于可以和小白说“白白”了!

我其实是非常喜欢这个故事里的主角们的。第一本时就说过了,这个故事本身就是为我非常喜欢的人物创造的。一开始也曾有过雄心壮志,想写一篇一本书装不下的丰富的故事,只不过,真的写下来了,才发现创作过程远不是那样容易和轻松的。

写第一本《日偏升》的时候,我的心情还十分愉快,总想着给主角们好东西、好故事、好感情,就那样开开心心地完成了。第二本《月当华》已经开始让我觉得比较为难,必须进行下去的内容让我感到压力及阻塞,不过最后也咬牙完成了。等到写这一本的时候,我真的觉得是折磨了,不过……还是磨出来了,谢天谢地,呵呵。

到这里,小初和小绿的故事也算可以完整地交出来了。风华大陆的故事却还没有完(呜……)。还有一些麻烦的人物要处理,比如那位突然娶妻生子的任大少爷(编辑管他叫黑少、小黑—_—|||),那位身世成谜的廉贞大哥,还有那个奇奇怪怪、令人难以捉摸的逍遥谷主……这些人物,我或许今后会给他们一个交代,给大家一个交代的。没出场的紫微、天机二星,在不久的将来可能也会出现,这里我能保证的只是他们绝对、应该是两位不俗的男子。

总之,到这里为止,小白幸福了,我也暂时幸福了。

谢谢看完这个故事的各位,谢谢一直给我鼓励的亲爱的编辑。希望很快能在新的“风华乱想”的故事中和大家再见面!^_^

*本文版权所有,未经“花季文化”授权,谢绝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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