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两把老骨头,没什么费心不费心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况且当年老身与你娘亲也算是有些道缘,只是,你一定要好好珍惜你娘的一片苦心,”黑羽婆婆边说边走到屋子正中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你可想清楚了?做出选择了吗?”
“选择?”烈风一头雾水的看着黑羽婆婆,问道,“晚辈愚钝,不知前辈所说的选择是指?”
黑羽婆婆微笑道:“傻小子,你现在知道了你的身世,也了解到你父母的死因,难道还继续打算给人族做妖侍吗?”
烈风咬着嘴唇,没有出声。
青墨走到烈风身旁,一手轻轻搭上他的肩膀,“小子,人妖两族势不两立,就算没有北俱和逐月的血海深仇,你也不应该再替人族效力了。”
“可是,”烈风犹豫道,“可是前辈您不也说了,人族中,也是有向往人妖两族和平共处的存在,并且,虽然晚辈在人族的身份是星河的妖侍,但是事实上,师父一视同仁,对待我并没有什么不同,星河也视我如手足兄弟,倘若要我从此与人族为敌,如果遇上师父、星河,还有天师门的师兄弟们,我也肯定是不会出手的。”
“幼稚!”黑羽婆婆猛地站起身来,一改慈祥之色,呵斥道,“你爹娘均是惨死在人族之手,就凭这一点,你怎么还能与人族和平相处!你这是不孝!身为妖族,并且修为已是大妖王,却宁愿做人族的走狗!这是不忠!老太婆我虽然年纪大了,但脑子并不糊涂,怎么你年纪轻轻,却能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烈风看着黑羽婆婆气急败坏的样子,急忙单膝跪地,朝着黑羽婆婆拱手施礼,“还请婆婆息怒,晚辈少不更事,做错事或是说错话,都不值得婆婆您如此大动肝火,只是晚辈有一番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黑羽婆婆转过了身,一甩衣袖,愤怒道:“说!”
烈风看着黑羽婆婆,深吸了一口气,“晚辈身为妖族是不容更改的事实,可是晚辈是被人族抚养长大,也是事实,晚辈心中向往的,不仅仅是人妖两族和平共处,更希望万族团结,天下大同!”
听到烈风说道此,青墨和黑羽婆婆俱是一愣,眼中竟也闪过一丝犹疑。
烈风接着道:“晚辈父母的血海深仇必须要报,可是冤有头债有主,杀害晚辈父母的是万相,慈空,天枢,玉儒,和玄罡,与其他人族并无干系,晚辈若是因此滥杀无辜人族,那晚辈便是不仁;况且,晚辈与星河还有一干众师兄弟,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练功、进步,一起犯错、受罚,同甘共苦,情同手足,若是晚辈因此与他们反目成仇,那晚辈则是不义。”
烈风抬头盯着黑羽婆婆,哽咽道:“一边是不忠不孝,另一边是不仁不义,婆婆,您让晚辈如何选?”
烈风这一问,问的黑羽婆婆和青墨也反驳不出话来。
烈风慢慢低下了头,沉声道:“父母的血海深仇不得不报,生死兄弟的手足之前晚辈也不会放弃,所以,晚辈想要的是,一个太平盛世!”
黑羽婆婆和青墨看着眼前的少年,顿时觉得他隐约闪耀着万丈光芒,那道道光芒,他们也似曾相识,好像多年前也曾在他们的内心深处照耀过,在他们看见人妖两族大战,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之时;在他们看见妖族中,有小妖因为吃不饱,穿不暖,而被冻死、饿死的时候;在他们看见无数家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无数老人小孩失去父母子女孤苦无依的时候......
这一道光芒,都曾在他们心中亮过,点燃过一团熊熊烈火!只是后来,是因为什么,这团烈火,越来越黯淡,慢慢变弱直到那一丁点小火苗,都彻底熄灭了呢?
此刻回味起来,竟连他们自己都记不得了。
“唉~”,黑羽婆婆捶了捶自己的腰,转身朝着门外一步步踱了出去,便咳嗽边说道,“我们老咯,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时代了,这没准啊,你们还真能实现当年我们没有实现的呢。”说着,黑羽婆婆又变回了一张微笑的脸,慈祥和蔼。
“这老太婆,还是老样子没变,刀子嘴,豆腐心。”青墨看着黑羽婆婆的背影笑道。
“青墨前辈,晚辈知道,晚辈所想,可能真的是异想天开,只是,不管前辈您觉得晚辈年少轻狂也好,幼稚愚蠢也好,但此时此刻,不论前方迎接晚辈的是刀山火海还是无尽荆棘,晚辈就是想要凭着自己的努力,去爬一爬这刀山,游一游这火海,撞一撞这荆棘,就算最后真的失败了,晚辈也不会后悔。”
“好啦好啦,跟那糟老太婆啰嗦也就算了,跟我废什么话?还跪着干嘛,赶紧起来,你小子不是急着找你那个小兄弟吗?你不急老夫还有点着急呢。”
烈风站起身来,拱手问道:“前辈,您说星河他身上似乎有什么不一般的地方,不知指的是什么?”
青墨听到烈风的问题,抬头凝视着空气半晌,忽而调皮一笑道:“不可说不可说,老夫也没有确实的证据,既然不能肯定,有何必说出来徒添烦恼呢?”
“只是—”
“好啦,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能不能别像个娘们一样扭扭捏捏啊,再这么下去,老夫真的要嫌你烦了啊。”
烈风看着青墨故作生气之态的样子,低头应道:“晚辈受教。”
“这才对嘛,”青墨立时变回一副笑脸,身形也一闪便出了茅草屋,“小子,跟紧了。”
烈风看着青墨一纵即逝的身影,无奈的笑了笑,随即一跃而上,直冲云霄,跟了上去。
妖皇谷。
“妖皇,鸩婴的魂丹,碎了。”说话之人身着一袭黑色袍衣,袍衣的长帽盖住了整张脸,看不见他的容貌,但他的右肩上,一条黑色小蛟缠绕其上,颇为诡异。
“鸩烛,这鸩婴,可是你一手调教出来的,没想到什么作用都没起到,就这么没了,还差点暴露了我们的目的,你这次失手,当真是千年的老舟,阴沟里翻了船啊。”
“妖皇息怒,鸩烛知罪,但那鸩婴也并非一无所获。”
祸渊转头瞥了一眼鸩烛,冷声道:“哦?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