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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忠义·家训·亮银枪(中)

北宋时期有几个势力是惹不得的,首先当然是赵氏皇族。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有人跟你说“老子就是王法!”那是他嚣张跋扈,但是如果跟你说这句话的是皇帝本人,那情况就另当别论了。所以历朝历代,皇族都是天下第一惹不起的大势力。第二是柴家,宋太祖赵匡胤本是后周世宗柴荣身边最为器重的将领,后来陈桥兵变被部署黄袍加身欲拥戴为帝,赵匡胤坚辞不受,直到后来周恭帝禅位才有了宋氏江山,赵匡胤建立宋朝之后,不忘柴家最初对他的重用,于是在一块石碑上留下三条遗训,其中有一条就是,如果以后柴氏子孙有罪,但不得加刑,那怕是谋反,也应该是在狱中赐尽,不得受皮肉之苦,不得在集市斩杀,也不得连坐。同时颁布圣旨优待周恭帝母子,赐柴氏一族“丹书铁券”,保证柴氏子孙永享富贵,即使犯罪也不得加刑。宋朝所有的皇帝基本上都遵守了誓碑遗训,柴家子孙与宋朝共存亡,有宋朝在的一天,就保柴家富贵一天。《水浒传》中的小旋风柴进就是柴氏后人,所以即便是在水泊梁山落草造反,最后也没太过的惩罚。当然柴家在宋代也没掌握过什么实际的权力,但相比其他亡国之君的后裔要好得太多了。安乐王府出现在宋仁宗年代,其由来牵扯到一起公案。

宋真宗皇后早亡,又没有嫡出的太子,当时刘妃和李妃都怀了孕,谁生了儿子,谁就有可能立为正宫。刘妃久怀嫉妒之心,唯恐李妃生了儿子被立为皇后,于是与宫中总管都堂郭槐定计,在接生婆尤氏的配合下,乘李妃分娩时由于血晕而人事不知之机,将一狸猫剥去皮毛,血淋淋,光油油地换走了刚出世的太子。刘妃命宫女寇珠勒死太子,寇珠于心不忍,暗中将太子交付宦官陈琳,陈琳将太子装在提盒中送至八贤王处抚养。再说真宗看到被剥了皮的狸猫,以为李妃产下了一个妖物,乃将其贬入冷宫。不久,刘妃临产,生了个儿子,被立为太子,刘妃也被册立为皇后。谁知六年后,刘后之子病夭。真宗再无子嗣,就将其皇兄八贤王之子收为义子,并立为太子,巧了这太子正是当年被狸猫换走,又被人救出送到八王府的那个。一日,太子在冷宫与生母李妃见了面,母子天性,两人都面带泪痕。刘后得知后,拷问寇珠,寇珠触阶而死。因此,刘后在真宗面前进谗言,真宗下旨将李妃赐死。小太监余忠情愿替李妃殉难,放出李妃。另一太监秦凤将李妃接出,送往陈州,秦凤也自焚而死。李妃在陈州无法生活,只落得住破窑、靠乞食为生。幸亏包拯在陈州放粮,得知真情,与李妃假认作母子,将李妃带回开封。此时,真宗早已死去,李妃的儿子已经做了皇帝,史称宋仁宗。包拯又趁进宫向仁宗狄皇后贺寿之机,将李妃带进宫中,李妃才得以与自己的亲生儿子仁宗见面,并道出了真相。后来,包公又设计让郭槐供出真相。已做了太后的刘氏知道阴谋败露,自尽而死。也就是民间所说的“狸猫换太子”一案。李宸妃落难留落乞讨之时双目失明,被一乞丐收留并拜为义母,此人名为范仲华。李娘娘回宫之后,仁宗母子感念范仲华的恩情,便封为“安乐王”,立府赐爵永享富贵。这范仲华本是乞儿出身,骤然富贵之下便如野马脱缰,变得桀骜专横起来,好在范仲华本性还算善良,虽然专横但还不至于干什么太出格的事情,碍于他与皇帝和太后的关系,大家睁一眼闭一眼也就过去。可对于后辈儿孙的管教就真的指望不上了,加之也有不少人要依附安乐王府的势力,结果就是在周围一群阿谀奉承兼煽风点火之辈的影响下,本来就是纨绔子弟的人就越发的变本加厉,像今天这“人靶”的点子就是如此。所以说自古以来,恶霸和恶奴都是相辅相成的,没有恶霸的势力做庇护,自然无法诞生恶奴,可若无恶奴助纣为虐,甚至从旁怂恿,仅以恶霸一人之力也翻不起多大的浪花来。所以有的时候“只诛首恶,胁从不问”的原则并不能真正达到目的。人性都喜欢偷懒,一旦一个人发现了生活的捷径,他会自觉或不自觉地想要朝这条捷径上走。所以一旦一个人给别人当过一次恶奴,又尝到了甜头,那么他未来继续走这条路的几率是极大的。

老杨已经从围观的人群外挤了进来,正看到那年轻人跪在范家主面前,磕头拜谢,手里还捧着那张对他来说真的不知道是福是祸的生死契约。脸上有如释重负的轻松,有对当“人靶”的恐惧,但更多的是被艰苦生活不断折磨后留下的麻木。对于他来说,这已经是自己和卧病在床的母亲最后的救命稻草,至于自己究竟会在未来的“人靶”狩猎中得到怎样的结果,是逃出生天,最后拿到那十两银子的赏格,还是和之前的人遭遇一样,最终搭上一身的伤痛甚至是残疾,他已经不会再多想。对面一众安乐王府的主仆们却是一阵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幸灾乐祸、对他人生命的蔑视,对自己可以掌握别人生死的满意,和对即将开始的狩猎的狰狞的期待,竟是没有丝毫的怜悯悔过之心。周围的人群中议论纷纷,有对于年轻人的同情,有对于范府如此行径的愤怒,有对于世道的无奈叹息。但人们也只敢小声的议论,生怕给范府的人听了去,自己惹祸上身。就在这时,人群被分开,一伙官差走了进来,为首的是本地三班六房的两位头目雷头儿和朱头儿,两人来到人群当中,先是对着范家主事之人施了一礼,虽然安乐王府的王位不是世袭罔替,但是安乐王的子孙还是有爵位在身,尽管只是闲散爵位也不是他们一个小小的州府班头可比的。可是,对方闹得实在是太过了,搞得民怨沸腾,在公在私他都不得不硬着头皮管上一管。朱头儿首先开口道:“范爵爷,看您这架势,这是又出去打猎刚回来?您看您每次都弄得大家前呼后拥的,真是好大的声势,可这您又是唱的哪一出呀?”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位范爵爷虽然跋扈,但当地方上的公人,面子还是要给的。当下笑着道:“原来是朱班头,这不刚回来就遇到这么档子事儿,又是个哭着喊着要我帮忙的,我这个人心善,见不得人受罪,能帮咱就帮点儿呗!”周围的众家丁自然是向着主子,一阵哄笑中随声附和。旁边的雷头儿是个火爆的脾气,听得这有些无赖的言语和行径,已经有些压不住火气,当下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道:“爵爷帮人的方式到时别致,动不动就弄得人一身伤,重的落下残疾,可也没听说有谁真的拿了爵爷的赏赐呀。”“雷班头,”范爵爷有些不悦道,“咱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说舍出去就舍出去了,要拿钱总得有点本事吧?不然不真成了要饭的了?咱家不是开善堂的,要拿钱得凭本事。而且这事先都是签了生死文书的,本爵爷可没强逼过谁,别说伤了残了,就是死了那也只能怪他们命不好。就像这小子,你问问他,本爵逼过他吗?还不是他自己找上来的?”说罢看了那年轻人一眼。年轻人连忙说道:“是我自己找上来的!是我自己找上来的!多谢爵爷!多谢爵爷!”说罢拿着签好的文书,转身穿过人群而去,似乎生怕范家会反悔一般。雷班头见状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朱班头扯扯衣袖,连使眼色拦了下来。这二人是老搭档了,雷班头性子烈,办案冲锋都在前面,但有时候也因此得罪人而不自知,朱班头性子谦和,与上差和同僚打交道大多是朱班头出面,难得的是两人从没有因为分工不同而出现所谓的争功夺名的事情。此时也是如此,朱班头转头对范爵爷笑道:“爵爷,我们这也是为了爵爷着想,现在有不少人到衙门里哭着闹着,我家大人也是头痛,这样下去对于爵爷的名声也不好。听说最近临近几个地方都不太平,爵爷最近还是不要走得太远了,最好是留在府内,我等也方便派人保护。”这番话说得看似服软奉承,但其中却也有规劝警告之意,特别是最后几句话却也真不是危言耸听。临近几个县城和州府近几个月来确实发生了几起凶案,被杀的人有几个共同点:首先,都是当地有名恶霸,无一例外,就算有的人在当时看来不是罪大恶极之徒,但待其死后细查,也会从被其生前刻意隐藏的证据里发现新的罪状;其次,都是当地官府没法奈何的势力,或是朝中有人,或是当地根深蒂固,或是本身就和官府有千丝万缕的勾结,以至于官家人束手束脚,管他不得,更不要说平民百姓了;第三,凡是被杀的几乎都是被灭门,除了无力作恶的老幼妇孺没有被波及外,无论是主家的恶霸纨绔,还是帮手的凶仆恶奴,无一幸免,偶有几个未死的也必然是落得个终身残疾,至少是没办法再做恶事了;第四,被杀者的伤口如出一辙,有经验老到的仵作看过,应该是一人所为,用的凶器居然是长枪这种适合于战阵搏杀的长兵器,除此之外,伤残的几个从伤口看,貌似某种野兽蹄子踏伤,难道这人除了带着一杆长枪还养了一头猛兽?这样的人按理来说因该是很显眼的,但是不论如何调查,却连一个可以怀疑的对象都没有找到。随着这一系列案件的发生,一众平日里作威作福的恶霸凶顽们都已经闻风收敛,还敢露头的都是自觉实力雄厚或者背景深厚的,比如眼前这位安乐王嫡传的范爵爷。朱班头这番软中带硬绵里藏针的话说完,范爵爷鼻子里哼了一声,冷笑道:“有劳朱班头费心了,本爵自己省得了!”转身招呼众家奴,赶开人群,扬长而去,竟是全没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那军士老杨在旁边看了许久了,此时忽然自言自语道:“你都看清楚了?”一个别人都听不到的声音在老杨心中响起“看清楚了,似此等禽兽不如的东西,论其罪过,当属十恶不赦!”老杨又问了一句:“那些家奴呢?可有当恕之情?”那声音顿了一下,道:“查其情或有可悯之意,但观其行实无可恕之因。”老杨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却是转过身随着四散的人流回自己住处去了。下午城门轮值之后,老杨回到家中,吃了晚饭,打开后堂门,这里已经被布置成了一座小小的祠堂,里面供奉着三幅画像。正居中是一位老将军,顶盔掼甲罩袍束带,身旁立着一匹青鬃战马,手中握着一口长柄紫金宝刀,自有勇冠三军之气威风八面,画像下灵牌上写着“太尉、中书令、大同军节度使杨公讳业之位”。左边一幅画像乃是一位中年将军,胯下白龙马,左手持一杆亮银枪,右手抱一面令旗,面容沉稳,眼中藏百万雄兵,画像下灵牌上写“高阳关副都部署杨公延昭之位”。右手边一幅画像上画一位穿白小将,银盔银甲,外罩素罗袍,手持亮银枪,画像下灵牌上书“同州观察使杨公文广之位”。画像和灵位前供桌之上还供奉着一杆亮银枪,生漆包芯枪杆,枪杆上纹路盘旋,形如神兽昂首而啸,而神兽的独角,便是那一枚锋利无比的枪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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