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橙一个下午都沉浸在创作的乐趣中,等到她停下笔,打开房门,迎面而来的是满屋的饭香,她从客厅往外看,华灯初上,炊烟袅袅,而张娟娟女士正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
夕橙走进厨房,只见掌勺的张妈妈架势十足,已经完成的作品色香俱全,还未出锅的那道菜正被她翻炒着,张爸爸则配合着打下手。这里好像不需要她,她拿了碗筷就出去了,摆好碗筷后,她回到了娟娟身旁坐下。
“欸,娟儿,我跟你商量件事儿呗,待会你能不能只吃饭不说话?我看张妈妈她做这一桌菜真的好用心啊,这都是为了你啊!而且你也这么久没吃过了,给点面子,别挑刺儿行不?”自从娟儿嫁了以后就很少吃张妈妈做的菜,回娘家也是高佳明做的,因为,只要张妈妈下厨,她俩准能吵起来,这么多年一直是这样,夕橙真的不想她们才刚见面就这样。
娟娟放下手中的遥控器,望着厨房的方向,“行啊,只要她不逼我给意见。”
等饭菜都齐了上桌了,高佳明也下班回来了,还有可爱的小可乐。高佳明看着这一桌菜,不由的给张妈妈竖起了大拇指,“妈,您这一来就给我们改善了伙食啊!今天你们这一路来,也累了,我们叫个外卖就行了,或者等我回来煮也行啊,怎么您就做上了呢,累不累呀!”
可乐一进来看到外公外婆就兴奋了,跑过去抱着他们,久久不撒手。张妈妈带着可乐去洗手,出来坐下就说:“你上班不也累嘛,我们休息了一个下午,可精神了,来,可乐,尝尝外婆做的菜。”她眼里全是可乐,给可乐擦手,布菜,看着他一口口的吃下去,满脸慈祥。张爸爸则在可乐的另一边坐下,跟张妈妈如出一辙的神情,相比之下,他表现得有点内敛,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可乐吃,偶尔帮他擦擦嘴而已。
夕橙扶着娟娟坐下,可乐这才发现夕橙的存在,“夕橙妈妈,你也来啦?”
“对呀,你现在才看到我,我好伤心呀!”夕橙给娟娟夹了点菜,给了她一个眼神。她表示收到。
“我也想你的夕橙妈妈。”可乐委屈道。
夕橙最见不得小孩哭,马上安慰道:“夕橙妈妈跟你开玩笑呢,别不开心啊,你看外公外婆多疼你,给你做那么多好吃的,你要多吃点哦,好不好?”
“好!我把它们都吃光光!”他开心的笑起来,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高佳明看他老婆默默地吃着觉得好神奇,难道是岳母的手艺精进了?当他夹起一块土豆放嘴里的时候,他扭头看向娟娟,她依旧面不改色地吃,他只好吞下口中那块略咸的土豆,他想:其他菜应该会好一些。保守起见,他夹了条青菜。嗯?这菜比那土豆咸啊!他拿起水杯喝了一整杯水。
正巧被张妈妈看到了,“怎么,不好吃吗?”
此时坐在他旁边的娟娟在偷笑,她的眼神似乎在说:这来自灵魂的拷问看你怎么回答。高佳明只好硬着头皮回答:“可能是我最近太上火了,觉得有点咸。”
张妈妈自己吃了一口,“我没觉得咸啊,那你得多吃点菜。”说着又给他夹了点青菜。
这时夕橙脑海里闪过些什么,她没抓住。其实她也觉得咸,每一道菜都咸,但她不能说,只好默默地吃下这顿饭。
饭后夕橙和娟娟散步去了,出了家门的娟娟忍不住了,“天啊,我刚刚真的差点就忍不住了,幸好佳明暴露了,他刚刚真的太好笑了。我妈今天做的菜不是一般的咸好吗!欸,橘儿,我们去吃冰激淋吧,我现在总觉得嘴巴都是盐。”
“我是可以啊,但是,你能吃冰吗?”夕橙表示怀疑,孕妇能吃冰?
“哎呀,可以的啦,我都快生了,现在不吃,生了更不能吃了!走走走,到前面便利店买两个去。”一边说一边拉着夕橙大步向前走。
她们两个拿着冰激淋继续散步,这时夕橙终于抓住了刚刚脑海闪过的东西了,“娟娟,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可能,张妈妈的味觉开始衰退了?”
张娟娟停下了脚步,呆呆地望着她,“什么意思?”
“我之前看过一篇文章,大概就是说,我们用于感知味道的味觉和嗅觉,从60岁开始会发生变化,它们的灵敏度会开始下降,所以张妈妈做菜这么咸,有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夕橙也停下来,慢慢地解释给她听。
听完夕橙的话,娟娟继续走了,她小声地说,“也就是说,她老了,是这个意思吗?”
“嗯。”夕橙小声附和道。
“我怎么就没发现呢?明明她跟我斗嘴的时候是那么的有活力,明明每一年他们的体检报告显示一切正常,可是,怎么就忽然老了呢?”她慢慢向前移动,夜里光线不足,无法看清她此时的神情,但可以听出她此时心里挺难受的。
“这跟他们的身体健康无关的嘛,他们变老了,但依旧很健康啊。大不了以后张妈妈做的菜你都乖乖吃光光嘛,还有就是,多陪陪他们,少一点拌嘴。这半年我跟他们相处多了,发现他们有时候还挺像小孩子的!你知道吗,过年的时候我带他们去祈福,他们求的平安符都是给你的,嘴上虽然没说,但他们真的好爱你啊!我好羡慕你啊娟儿,你太幸福了!”夕橙单手抱着她,想把她的难过都赶走。
娟娟拍了拍她的手,“谢谢你,橘儿。这些年我没发现的事情,你用半年就看出来了,果然你们画画的观察力就是厉害!我本来想着,我在这边陪着佳明,直到他任职结束回国,但是你刚刚跟我说这些,我突然就改变主意了。”
“你自己决定就好,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不过具体操作还是得跟佳明商量商量,好了,我们回去吧,我走得好累哦。”
“好,走吧,回去咯!”本来夕橙是抱着她的,现在改成搀扶她,一路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