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耶律锋的病好了,月奴公主提出要和二皇子成婚。众人的目光焦点全都集在了太后平疆身上。平疆只是悠悠淡淡一句话,二皇子的病是突厥人治好的,理应娶突厥公主,哀家已经习惯了桐梓宫的清净。
淡淡一个哀家,便已经将自己和二皇子的关系划清了界限。二皇子当年的风流人人皆知,也知道当年平疆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女童而已,于是便也没有再提二皇子和她之间的关系,二皇子迎娶月奴公主,讨得一个皆大欢喜也没有人反对。
长公主出嫁毕竟是大事,若按照平疆当年的出嫁仪仗,夏朝准备了整整半年。当初平疆的出嫁是有给战败贡品的意思,陪嫁多是自然的事,今日月奴的出嫁和平疆当年的出嫁自然不能同日而语。可是突厥虽然民风豪放不拘小节,但是也不会轻易地就将长公主嫁人。于是提议让突厥和辽国共同出资修建行宫,等待行宫修好之后才能结婚。虽然长公主和突厥可汗已经在辽王宫,但是出嫁的一些形式还是必须要有,就是要在辽国边境的阴山脚下迎娶公主。
修建行宫必然得出一笔劳民伤财的费用,不得不让现在正在推行的某些惠民政策停止。民间有些怨声载道,尽管修行宫的受益人是他们的二皇子,耶律家和萧家最纯正血统的皇子。这对成玦来说,是这几年的肯定,但是他也知道,行宫一旦动工,有些事情就不是自己能控制得住,有些事情就必须得放手。
顾青丝变成了萧青丝,居住的不再是月华轩,而是辛夷宫的正宫。北派大臣必然受不了这个安排,但是如今顾青丝已经是北丞相萧诚的‘独女’,名正言顺,而且若弹劾的话,就是和萧诚为敌,虽有怨言但是也就此不了了之,众人的视线都在行宫的身上。
祁煌宫的竹林依然幽幽森森,月奴和二皇子依然坐在那棵梅树下喝着清酒。两人许久没有说话,却也不觉得尴尬,像是相识已久的故友。
“行宫修了之后,你们又想做什么?”二皇子像是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若想要江山,行宫是关键。”月奴灰蓝色的眼睛抬起看着二皇子,
“当年你外公萧诺组编的萧家军早就没了,现在你便只有那个失了势的萧诉可以依靠。”
“萧诉?呵呵,我凭什么可以信他?”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至于成玦死了之后的事,本公主可管不着。”月奴嘴角轻笑,“自然,你还有我们突厥人可以相信。”
“我可不觉得。”
二皇子如此一说,月奴的脸色微沉,接着她又漫不经心地哂笑道:“二皇子,你我不日就将成为夫妻了,你除了我这个皇妃以外,试问你还有谁能够相信?”
二皇子听了嘴角依旧保持着微笑,只是低下头给自己斟酒。他从来不觉得女人可信,这就是为什么他之前蓄养胡姬数百,却从不娶妻的原因。他也从来没有觉得女人聪明,直到平疆和成玦联手将自己的江山夺了,他才意识到原来一个女童也有如此能耐。如今,月奴,这个由他手下的胡姬变成突厥公主的女人回来了,他也不打算再相信任何人,天下本就该是男人打拼的,和女人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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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辛夷宫的正宫里面,我突然觉得这等宽敞气派的宫殿,好像本来就属于我。这是王后才能住的地方,成玦破例地给了我这个王妃。如今,我可以不用再点麝香来避孕,可以光明正大地生养我和他的孩子了。可是,我却知道,我用了麝香的熏香和澡豆整整两年了,我或许从今以后都没有生孩子的权力。
自从同意和突厥人一起修建行宫之后,成玦就比以前更忙碌了。这个月他来辛夷宫十次也不到,我也不敢过问,因为他每次一来都像是在担心我已经离开似的。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却知道有些事正在酝酿之中。
我写了封信,让华音替我交给血修罗。在辛夷宫静坐着等消息,华音回来了,有些紧张地说:“娘娘,可汗看了信之后,说今日酉时在兰花舍见。”
“知道了,你下去吧。”
“娘娘,可是……那个血修罗一直对你……”
“他若真要做什么不轨的事,你觉得这宫中有几人会是他的对手?”我对她安慰地笑了笑,“他不会做什么事的,至少,现在还不会。”
华音不放心地点了点头,我心中也难免有些忐忑,对她说:“不要对成玦说……”
“嗯。”
我估算着时间出了辛夷宫,快到兰花舍的时候,一个突厥人过来迎接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恭敬地给我带路。兰花舍本修在僻静的地方,周围都有栽种茂密葱茏的蔷薇。我跟着突厥侍从,走过蔷薇做路的小道,看到了木砌的兰花舍。侍从停在了门口,示意我进去。
推开了门,看到血修罗一袭黑衣站在窗口边,屋子里的兰花没有开,只是幽幽淡淡的兰草香。
“你很准时。”他看着窗外说,“有什么话想说?”
“青丝,只想求可汗一件事。”我恭敬地说。
“什么事?”
“夺皇位也好,争江山也罢,青丝只求可汗能留下安然无恙的成玦。”
“呵呵,”他听了笑了,我却觉得那笑里面总是有着几分苍凉,“你们可真是夫妻情深。不知道倪王后泉下有知,会做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