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政治文化上,“认同三市”潜伏危机
政治文化给政府及官吏画出一个大概的行为规范,主要内容是指人们的政治取向,主要包括信念与态度。中国传统政治文化受儒家思想影响很大。“信念是一个人在长期的社会生活中形成的对某一特定对象的恒久的观念、信仰和指向。”政治信念是社会成员表现出来的政治态度。
尽管政治信念是政治态度的基础,但某些政治态度的变化比政治信念的变化更快、更猛烈。常可以看到,政治态度变了,但政治信念没有改变,表示政治态度的政治行为与政治信仰存在一定差异,政治行为更多地顾及现实。湖湘士人仍抱有长株潭自古一体的政治信念,但表现出来的政治态度不是。
湖湘士人的政治信念不是消极的,而是强硬的。长株潭自古一体的原初信念根深蒂固,一直存在实现三市合并的幻想,并经过了几次一体化折腾。可以说,三市分立的政治社会化效果欠佳。政治社会化就是让公众接受改变了的政治体系。三市分立的政治体系,出于单一制国家下级服从上级的桎梏,各个政治单元绝对遵循,这是政治态度;但政治信念依旧认为三市合一为好。政治社会化只是在政治态度方面发挥了作用,但在政治信念方面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三市分立的政治社会化,只是实现了认知社会化,但没有实现感情社会化。政治社会化对政治态度、政治行为的作用比较大,但对政治信仰的影响可大可小,这就要看原有政治信仰的强弱程度、对新的政治结构的认同深度和新的政治制度的力量大小。
由于公众对长株潭自古一体的政治信仰根深蒂固,对三市分立的政治结构的认同程度亚于对长株潭自古一体的认同。在长期的历史过程中,在长株潭范围内形成了紧密的利益关系、独特的行为模式和文化同质性,从而使社会成员产生了长株潭地域意识(Regional Identity),并有自古一体的认同意识。地域意识、认同意识在政治、经济、文化上都有表现。可以说,新中国成立以来,长株潭自古一体是经久不息和最具影响力的政治文化。
既要发展又要和谐是长株潭城市群的民意表征,三市分立潜伏危机。
本来对三市分立的认同弱于三市一体,加上现代化的推进,城市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而诱发政治结构的变革。湖湘士人历来有敢作敢为的精神。清代晚期,中央权威下降,地方势力膨胀,靠湘军,清王朝改写了摇摇欲坠的政局。民国初期的联省自治运动,湖南省首当其冲。湖南省制定并实施了《湖南省宪法》,为全国唯一。中央集权单一制共和国的建立,毛泽东(韶山市)、刘少奇(宁乡县花明楼镇)、彭德怀(湘潭县乌石镇)等湖湘士人立下了汗马功劳。按此,三市分立的现有格局,难保经久不息。事实上,不少民众对三市政策不一致费解,既包括普通民众,也包括经济精英。企业来长株潭投资兴业,怎样处理好三市关系颇费周折,处理得好,效益颇丰,处理不好,收益甚微。这包括公司在哪个城市注册、落脚、产品销售环节等很多方面。从理论上分析,民众对三市分立不认同,从而造成政治组织、公共政策失去民意基础,失去大众支持和拥护,最终影响到政治合法性。由于对三市分立的政治信仰比较缺乏,因而也使得政治参与意识不强。具有坚定的政治信仰的人会对政治体系有政治义务感,从而承担更多的政治义务,对政治广泛参与。由于对三市分立缺乏政治信仰,参与政治常涉及三市争斗之事,从而影响到公众的政治参与热情,也影响到三市的政治凝聚力和向心力。
4.3.4 头重脚轻的地缘政治力格局有利于政治结构发生变革
长株潭城市群一主更主,二副更副,一主与二副距离拉大。经济发展不均衡日益明显,呈现长沙市一枝独秀特征。GDP占全省的比重,从1997年到2006年,长沙市提高了7.8个百分点,株洲市仅提高了0.1个百分点,湘潭市下降了0.7个百分点。长沙市GDP占全省的比重从2006年的23.8%上升到2009年的29.0%。长沙市GDP占长株潭城市群的比重从2000年的56.51%上升到2006年的63.7%、2008年的65.7%、2009年的68.0%。经济地位悬殊,“长沙人就餐,株洲人和湘潭人开餐馆”。2008年10月19日召开的中国城市论坛2008年北京峰会上,《中国城市综合竞争力报告》显示,我国286个地级以上城市(拉萨数据无法获得,未列入评估范围)中,深圳、上海、北京、东莞、广州、杭州、无锡、苏州、南京、长沙名列中国城市综合竞争力前10位。报告从城市实力、城市能力、城市活力、城市潜力、城市魅力5个方面对城市综合竞争力进行评估。什么是魅力?魅力一般指人,但城市也有魅力。长沙是有一定魅力的。长沙成为2008年中国第十大最具幸福感城市,2009年上升为第六大最具幸福感城市。“中国最具幸福感城市沿用美国芝加哥大学的幸福学评价体系,调查内容涉及自然环境、交通状况、发展速度、文明程度、赚钱机会、医疗卫生水平、教育水平、房价、人情味、治安状况、就业环境、生活便利共12个指标。”
城市空间发展方向的各有特点昭示三市城市文化存在一定差异。改革开放以来,3个城市并不都是主要向心发展的。长沙向心发展最差,湘潭向心发展最好。长沙主要是向东、北、西发展,背道而驰。株洲主要是向南、西发展。湘潭主要是向北、东发展。长沙有两个国家级开发区,长沙经济技术开发区在东北,长沙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在西北。长沙市委市政府办公大楼在城北。长株潭城市群综合配套改革试验区长沙先导区在河西(湘江西)。株洲市委市政府和国家级株洲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在城市西南。湘潭市政府从河西搬到河东,湘潭高新区(2009年3月18日升格为国家级高新区)的九华工业园、新材料工业园、火炬创新创业园等园区位于城北、城东。长沙背道而驰,在于它是“老大”,长沙有浓厚的“老大”文化意识。株洲和湘潭政治、经济层级相同,因而文化相同,认同向心发展,致使株洲和湘潭几乎连成一片。地理的作用,致使株洲和湘潭在向北发展的实际表现上存在很大差异,株洲向北发展受到局限,因为城北是以前形成的污染十分严重的重化工业基地。株洲适宜向东北方向发展,建设云龙新城。“近日,株洲市‘两型社会’建设云龙示范区党工委、管委会挂牌成立。”云龙示范区规划总面积105.8平方公里,是目前长株潭“两型社会”建设五大示范区之一。
地缘政治力是判断力量是否平衡的根据。地缘政治力=经济力+社会力+文化力+政治力+地理力。地缘政治力基本相等,就能形成有效的地缘政治格局;地缘政治力不相等,就不能形成有效的地缘政治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