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诗川拿到大皇子让人送来的茶后,觉得自己吃了不少点心的确有些口渴,就让冬时倒了一杯。凭风阁的茶水都是季诗川自己设计调配的,她并没有什么不放心。
但是茶水入口的那一瞬间,季诗川就发现不对劲。
茶水有问题,味道和她自己调配的不一样,她立即将嘴里那口茶吐回杯子里。
有毒,季诗川慌了心神,即便她反应很快,那毒在她嘴里停留了一会儿,立马发作起来。季诗川腹痛不止,一边忍耐,一边叫墨檀不要喝茶。冬时见自家世子这样,慌张起来,就开始叫人。
季诗川疼得从椅子上滑落,她一边吃下墨檀拿出来的王妃特制的药丸,一边在脑内飞快思考着大皇子下毒的意图。
只一会儿,她就明白了缘由,心里懊恼。
“冬时,不要叫了。”季诗川脸色发白,虚弱地说,“回王府,叫祖母来。快……”
冬时连连点头,夺门而出。
“爷,再吃一颗。”墨檀以为季诗川是叫王妃来解毒,拿出药丸希望季诗川撑住。
季诗川又吃下一颗药丸,随即上手为自己把脉,脉象紊乱,她此刻又痛苦不堪,什么也看不出来。
旁边雅间阳台,兰儇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问:“世子,你怎么了?”
然后是脚步声。
季诗川大叫不妙,大皇子要过来了。季诗川想,他光明正大地下毒,在凭风阁闹事,不过是为了借季诗川闹一出让凭风阁主人下不来台的戏码,借机彻查凭风阁。
可大皇子自己想不到,季诗川这个草包世子才是凭风阁的主人。季诗川不能给他这个机会,不然自己辛苦经营岂不是毁于一旦。
季诗川抓住墨檀的手,让她扶自己坐回椅子上,又掏出另一种药丸,犹豫着吃了下去。
与此同时,大皇子苏云修带着兰儇和仆人走了进来。
“世子你怎么了?”兰儇一脸关心,走到季诗川旁边,见季诗川脸色苍白,关切地去抓季诗川的手,像是要把脉。
季诗川眼尖地抽回手,瞪了兰儇一眼:“公主,男女授受不亲,请自重。”
兰儇被她凶狠的眼神吓了一跳,愣了一下,转身回到大皇子苏云修身边。
“世子神色有异,恐是中毒,兰儇略懂医术,可以为世子医治。”苏云修脸上神情淡淡的,也看不出来到底是不是在关心人。
兰儇又要来把脉,被墨檀拦下。
苏云修脸色冷了几分:“世子的样子看起来不太好,拿我的帖子请太医来,顺便传京兆尹查查凭风阁的饮食。”
季诗川咬牙:“殿下糊涂,谁也不准离开这间房间,今日我吃的东西经过多人之手,此时人员流动,只会让下毒之人借机逃走。”
苏云修嘴角好像勾起丝丝得逞的笑意,对,就是要季诗川配合他调查中毒的事情。
“世子说得在理,那就命人封锁凭风阁,等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之前,谁也不准离开。”苏云修几句话就安排了,“只是世子既然是中毒,左右还是要太医看看的。”
季诗川不理他,闭着眼靠在椅子上,等待着方才吃下的药丸药效发作。
兰儇盯着季诗川,眉头皱起,也不知在想什么。苏云修见她神情忧虑,且一直盯着季诗川看,心里不太舒服,脸色更冷。
兰儇兀自思索了半天,转头想和苏云修说话,却发现苏云修一脸抗拒,一点也不想理她。兰儇只道苏云修平日里冷若冰霜,和平常一样不搭理她就是,但是兰儇心中有疑虑想告诉苏云修,后者却一点机会也不给。
“你这人……”兰儇气急,抓住苏云修的肩膀,伏在他耳边小声嘀咕几句。
苏云修起初想一把推开她,觉得这女子也太不自重,光天化日之下这般与人亲近,而后听到兰儇悄声说的话,才冷静下来,觉得自己有些不稳重。
苏云修也一脸忧虑地看着季诗川,心里琢磨着兰儇的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楼下的舞台上,茗香的戏码正到高潮,擅长占卜的女孩占卜了心上人的未来,却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她勇敢地闯入危险的地方,只为了能够救出心上人。
季诗川听到台下人潮喝彩的声音,睁开眼睛看去,茗香一身紫衣翩飞,美不胜收。季诗川微微笑起来,她长吁一口气,抬手为自己把脉。
毒暂时被压制住了,她现在感觉不到疼痛,或者说,那颗药麻痹了她的痛觉,让她恢复了一些力气。
在药效消失之前,要解决大皇子苏云修的发难。
……
栖云殿内,山斤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花发呆,忽然,他眼前有什么一晃而过。
这时,汀兰端来一碗酸梅汤,正要进苏云锡的房间,山斤拦住了她:“殿下现在不得空,姑娘先回避。”
山斤说话从来是这般,汀兰觉得他粗俗无礼,但是苏云锡又重视山斤,汀兰就一直不说什么。可自从那日汀兰在苏云锡那里碰壁,她就一直心情不好,山斤这般和平常无异,却撞在枪口上。
“你素日以来莽撞无礼,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日我送殿下一碗酸梅汤解暑,你却拦着我?”汀兰气急,“我自幼服侍殿下,在这栖云殿还有我进不得的地方?”
山斤也懵了,他只是传达苏云锡的话,不知道自己哪里惹怒了汀兰。可是苏云锡现在确实是有要事,汀兰不能进来。
“姑娘,这是殿下的意思。”山斤伸手拦下汀兰。
汀兰眼疾手快从他手臂下钻进去,正巧遇上苏云锡。
“殿下……”汀兰见苏云锡一脸不悦,也从怒火中清醒几分,知道是自己无礼,她心虚地低下头,“汀兰,汀兰只是想送酸梅汤给殿下,天热,汀兰担心殿下……”
苏云锡的目光在这碗酸梅汤上停留了一会儿,冷冷地说:“担心我死的不够快?”
汀兰吓得跪在地上:“殿下,汀兰绝没有这样想,这只是一碗酸梅汤,汀兰从头到尾看着的,没有经他人之手。”
苏云锡气得一脚踢翻了那碗酸梅汤:“让你将那些送来的东西丢掉,你又为何拿来熬什么酸梅汤?”
汀兰吓坏了,苏云锡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今日为何对一碗酸梅汤生气。啊,对了,泠妃娘娘生前也爱做酸梅汤给殿下,何况这酸梅确实是四殿下送来的,这不正好触了苏云锡的霉头。汀兰心中懊恼,为何自己就听了那四殿下宫里送东西的小宫女的话,做酸梅汤讨好苏云锡。
苏云锡一直对汀兰很好,因为她从自己母妃在时就在栖云殿做事,母妃很喜欢她,所以苏云锡从来不亏待汀兰。但是时间久了,有人就忘记自己的身份,竟对山斤出言不逊。苏云锡不是不知道汀兰私下里和什么人来往,听了什么人的话,他只是心寒汀兰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还是这么傻被人利用。今日这顿火,希望汀兰能醒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