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桑城南门让游矢惊鸿一瞥的少女。
游矢明白这点后,就像被抽去了精气神的稻草人,呆呆地立在原地,久久不动。
这是怎样的女孩啊,一袭云山蓝色长裙,三千青丝如瀑,黛眉如画,眼眸深如渊涧却又似满含盈盈秋水,秀气琼鼻,樱唇皓齿,颔线优美,领如蝤蛴,身姿婀娜娉婷却又不带一丝媚气。如果仙女一词在人间有代言人,那不用多思,不用犹豫,毫无疑问就是她。
游矢既惊艳于这无与伦比的美丽,又感觉是黄粱一梦。世间事情就真的能这么巧合吗?两天前偶然一瞥惊为天人,深刻脑海心间的身影,怎么就因为自己一个念头,就再次遇见了,还是吟游诗人口里津津乐道的独处……还有,为什么大脑会这么昏呢……
“嘿,少年,姐姐问你呢,倒转的星河美吗?”少女此时的声音没有最开始那么清脆,反而沉下去了不少,有一种大姐姐在问弟弟话的感觉。
游矢没回答,他还沉浸在自己脑海的一连串问号里。
“……”
少女见游矢呆站着,眼睛无神,动作保持着转身过来的那一刻,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没再出声,就隔他一段距离绕着转了一圈。见他还是没什么反应,就走近了一点,伸出纤细白净的右手食指在他右肩膀点了点,缕缕纯白色的真气涌出轻轻缠绕着指尖,通过手指与衣服接触点,攀上了游矢身体。少女樱唇微启轻念出一小段口诀,然后随着口诀,攀附的真气开始玄妙地在其体表律动。
游矢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因为某东西的涌动而发热,大脑的混沌神奇地在这渐起的热度中渐渐消去,意识也在回复清明。短暂的时间后,他身体微抖了一下,他也彻底地回过了神。然后,他就惊讶的发现自己体内,十年苦修才得到的稀少真气在跟着几缕纯白色真气全身游动。
“嗯……”少女没看游矢的动作,反而在对着星空,凝神地看着自己洁净的食指,嘴里呢喃,“雷属性,但又不全是雷属性,还惨杂了点高层次的东西。而且识海很容易紊乱,似乎受了影响……”
“你……在呢喃什么?”游矢听到了少女在说话,可是声音太低了,听不清。他不在管往外拐的真气,抬起头看向少女,但又下意识地别开。就像当初在大门前即将对视时他主动别开一样。
“没呢喃什么,只是在想你怎么能这么像根木头。嘻——”少女忙贝齿轻咬了下樱唇,止住将要发出的声音,短暂停了一下,然后压了下声调继续开口,“少年,你还没回答姐姐我呢,倒转的星河美吗?”
游矢一时不知所言,眼睛扫了扫地面,在心里腹稿一番后回道:“还算美吧,只是有点伤脑伤身。”
“……”少女感觉自己被堵了一遭。
“还有,你看起来年龄没有我大,称姐姐感觉有点不合适。。。”游矢斟酌了下说道。一说起姐姐,他就控制不住地想起那个把他耍得团团转的寒姐,然后身体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怎么会没你大呢,少年我怎么看都是姐姐好吧。”少女有点小懊恼,音调压低的声音不自知的上扬,回了原相,“我难道表现得不想一个知性大姐姐吗?”
“……”游矢莫名的有了勇气,供他可以表出一言难尽地样子看向少女。
少女回复他的是一双眨了一两次的灵动眼睛,似是在期待他回答很像。她的眼睛里似乎很深邃,就像山间的深涧,谷中幽潭;又似乎很浅显,盈盈秋水,满是灵动。这样复杂的瞳眸,他只见过四个人有,沉浸书本时的路痴,凝视竹杖的村长,那晚房顶幽坐的寒姐,现在的不知名字的少女。
游矢再次别开了头,语音模糊:“嗯,像的,很像。”
少女出了口气,但不知道是泄气还是得到肯定地放松舒气:“少年,你好像很怕我?”顿了顿,她又道:“也不是怕,就是不愿意直视我。我很丑吗?”
游矢赶紧摇了摇头:“不丑,一点都不丑。”
“那就是漂亮了,而且在你眼里非常漂亮。所以你害羞了。”少女捂嘴揶揄道。
游矢身形顿了一下,心道被看穿了,他勉强笑了一下,有些尴尬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
“……”少女抚了抚光洁的额头,“还真是五分耿直加五分傻里傻气。”
游矢感觉自己被看轻了,想出言反驳,但仔细一想,面对她这不就是事实吗。。。
“也不是,我只是来到桑城,还对这里一切感到陌生而已。”他还是想小小拯救一下自己的形象。
“哦,哦,哦。”少女三个“哦”音调一个比一个怪,哦完了,转而问道,“少年,告诉姐姐,你的名字。”
游矢有心想再次说他比她大,但脑海里自己的真气被她真气带着玩的画面,让他还是忍住了。他低声回道:“游矢。994年一月出生。”
少女闻言怔了下:“嘿,我问你名字,没问你出生时间。”
游矢没回道:“你呢?”
“江槿榆。”
江槿榆,嗯,和她声音一样,很好听的一个名字。但,他小声问道:“出生时间呢?”
“你在打听一个女生的年龄吗?”江槿榆搓了搓小手的拳头。
“没,没,没。当我没说。”游矢瞬间怂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后,两人忽地冷场了,一时无言。酉时末已经过去,星空中的群星最亮的时候已经过去,除却“老大姐”月亮愈加明亮外,空中其他星辰都在慢慢隐息。而桑山却随着月光逐渐变得皎洁,而更亮了不少,也开始有了点肃穆感。看样子,越到深夜,山林最终都会走向肃穆啊。林间小溪水依旧跃动着音阶,但似乎传达的不是欢快,而是“万籁此俱寂,惟余水潺潺。”
晚风再一次呼呼吹过这里,桑林配合着一阵沙沙叶响,但它也变得有些萧索了。棱角处的互缠而生的桑树在晚风中无奈地落了几片叶子。叶子在半空中随风飘舞,上下翻飞,摇摇晃晃,带有莫名的节奏感。
游矢没注意这些许叶片,他呆了。又一次。呼呼而来的晚风自然没有放过这处外延的棱角,它傲气地走过这里,造就出了一幅极美的图画,然后满意地拍拍屁股走了。少女云山蓝色的长裙衣摆在随风后扬,肆意地自相拍击,响起衣吹摆动音。如瀑的三千青丝在风中的飘舞,在空中飞扬,就像怒放的秋菊,尽显着它的烂漫;就像盛开的昙花,释放着极致而又短暂的美丽;就像绽开的凤凰覆羽,表现着它独一无二的靓丽。
少女伸出纤手想拢一拢秀发,但风太大,不用真气显然不能成功。她微微叹了口气,对着呆看着她,眼神却逐渐失去神光的少年说道:“别看了,再看你怕是魂都丢了。”
她的眼瞳里闪烁过一串纹图,光洁的额头隐现着一个图案,无形的力量在她的纤指凝聚。她将那一指在游矢眼前划出一个完美的小圆,然后轻弹了一下那凭空具现的纯白圆环。圆环向前弹出,进入了游矢的额头。
几分钟后,游矢呆滞的眼神回复神光,但很快就闭上了,而他的身体抖了下,就往后倾倒。游矢背没有与地面亲密接触,因为一团纯白的真气拖住了他。
做完了这一切,江槿榆重重舒了口气,轻轻半坐在新凝聚的真气团上,然后抬起了臻首,看起了深澈无垠的夜空。
“应该没什么事,那个印记没想伤害他……”
“不过,他怎么会想着来这里的。这几年我来了这里那么多次,除了妙可姐姐,寒姐姐,还是第一次有其他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