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三月,满城的桃花开了。
顾府三月,上下都忙起来了。
初七,拂晓。
顾府东南阁院小屋。
男子与檐下而立,靛蓝色的衣角飘飘,任风吹皱了眉头。
只见他剑眉锋利入鬓,似是冷酷薄情郎;怎奈眼中温柔万千,分明热枕深情人。
屋内时时传来女人的痛呼声,闷闷的,却透出无限痛苦。
男子随着呼声,时时向屋内望去,脸上担忧尽显。
“侯爷可回去歇息下么?一晚上了,侯爷还未曾合眼。”下人劝道。
“不必。”顾侯爷十五岁便领军出征,久经沙场。战场之上,多的是不合眼的深夜。
“对了,你差人问问,夫人那的人参片还够不够,不够就找人去库房取。”顾明诚叫住了转身欲去的小厮。
“侯爷,先前才派人送了一盒进去,应是够的。”小厮答道。
“嗯。”顾明诚不知道该做什么了,依然心系屋内情况。小厮见此也有眼力见地退下。
春风送暖,吹落了竹外桃花三两枝。
“哇!”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似要与春风竞争这满园春色。
吹面不寒杨柳风,轻柔的,和风好像是母亲,欲安抚那刚出生的婴儿。
“顾侯爷,夫人……”稳婆正打算差人报喜,不料顾明诚已先一步冲进内室。稳婆心想这般不合规矩。但这顾府之事,尚轮不着她管,倒也未多嘴。
“阿颜,身子如何?”顾明诚眉眼之间尽是关怀担心。
“顾郎,孩子如何?”林兮颜刚刚生产完,尚有些虚脱,却并无大碍。
“侯爷夫人放心,小姐健康活泼,现已抱去洗浴了。恭喜侯爷,恭喜夫人。”丫鬟挽月笑道。
“小姐哭声嘹亮,倒是少见,想来定可长寿安康,喜乐无忧!”稳婆们都说起了漂亮话。
“嬷嬷们,这边请。”丫鬟紫鸢领着众稳婆下去领赏。
这一声嬷嬷倒是叫得她们心花怒放,又想着产妇需要休息,福了福身便告退了。
彼时丫鬟婆子也簇拥着小姐上前了。林兮颜此时看着女儿才有了真实感。
“顾郎可想好要取什么名字了么?”林兮颜逗弄着孩子问道。只是孩子刚出生,尚未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睡着。
“已想好了,就叫轻尘,轻离俗尘凡事扰,希望她一生平安喜乐,可好?”
“轻尘,顾轻尘,自是好的。”此时林兮颜脸色略微有些苍白,却眉眼弯弯,令人顿生怜惜。
“好了,先放着这些琐事,来日方长,你如今身子弱,先歇息着。”说着又替她理了理枕被。
“嗯。”林兮颜本就有些困倦,此时便沉沉睡去。
丫鬟婆子也带着顾轻尘前去找奶娘,余下的杂扫丫头便清理着产房,又半开着外窗通风——内里夫人刚生完孩子,吹不得风。
“侯爷,产房血气重,您也一宿没睡了,先回去睡一觉吧,等夫人醒了奴婢再叫您。”挽月劝道。
“不必,我就在这陪她。”
挽月也没多说便退下了,又吩咐丫头们小声些,莫吵着了里间。
此时小轻尘正在奶娘怀里荡悠着小腿,吧唧吧唧吸着奶水,不时还冒个奶嗝,吐个奶泡。
而我们的故事,便从此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