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一路向东,一天也就能行五十来里,其他人还好,早就习以为常,只是苦了女扮男装的彭飞燕,以前骑马都是想停就停,从没如此长途跋涉,可是已经答应了爹爹,一切要听从彭四安排,那该死的彭四,一个人骑着马在前面引路,丝毫没有要照顾自己的意思。她脾气毕竟倔,越是如此越咬牙坚持,等到傍晚赶到一座小镇歇脚时,已经快没办法自己下马。
彭四领着众人轻车熟路来到一处院前,那前门院上悬着一个匾额写着悦山客栈,店小二听到马蹄声,早已经笑眯眯的在外迎接,那小二大概已经有四五十岁,年级和彭四相仿,只是体型相差甚远,有些瘦乏,两人应该是老相识了。
那小二笑眯眯的牵住停在院前的马头,仰起脖子说道:四哥,你又当差送货呢?
彭四看了看小二又看了看院里挂着一排灯笼的小楼说道:嘿,老子哪里是送货,老子是带着聘礼娶你女儿来的。
那小二一边熟络的把马往里牵,脸上依旧笑眯眯说道:四哥要是看上那丫头只管娶走,哪需要什么彩礼。还是老规矩么?
彭四跳下马,仔细打量了下四周,见马厩里面只有两三匹马,口中说道:嗯,还是老样子,记得马一定要喂好料,房间按人头两人一间。说完就挥挥手示意众人下马。
周宁优哉游哉的把马车停到院里里,也不急着进店,而是抱着赶马的长棍一脸坏笑的看着彭飞燕。
彭飞燕恨不得拿刀把这可恶的家伙劈了,整个下午自己如坐针毡,可是边上赶马车的这家伙成心一样,看自己一眼就咧嘴笑一次。此时自己用尽全力歪歪斜斜的下马,全部被他看在了眼里。
那店小二看了看人数,到厨房去帮忙准备饭菜去了。
众人围坐成三张桌,那彭四又独坐了一张,刚坐定片刻,彭四挪开长凳,走到周宁这桌,对着两个压货的年轻人说道:去别处坐去,我找这位小兄弟说几句话。
那两人也都是在彭家堡长大,女扮男装的彭飞燕自然瞒不住他们,见彭四称呼她是小兄弟,也都是会心一笑,坐到别桌。
彭四大大咧咧的往周宁对面一坐,右手往桌上一放,先转头看着彭飞燕小声问道:小姐,吃得消么?
彭飞燕想到今天一天所受的苦,眼泪有些在眼眶里面打转,以为这平时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彭四叔终于良心发现了,刚想抱怨,就听见彭四接着说:小姐,其实这不算苦,第一天骑那么远谁都难受,但是再难受也不能休息,忍忍吧。
彭飞燕眼眶里面的眼泪忽然就收了回去,赌气是的说道:谁说我难受了,我好得很,你为什么就停下了,夜里不照样赶路。
彭四满脸横肉的脸上露出一点笑容说道:不停下不行啊,前面一两百里都没有人家了,马走了一天受不了。彭飞燕听完一歪头,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彭四转头看着对面正拿着茶杯喝水的周宁,说道:小兄弟,你的事堡主已经跟我说了,堡主从没看错人,既然既然他相信你,我彭四肯定也相信你,小姐的安全还得仰仗你了。
周宁微微一笑,点点头。
彭四又看了看边上还在赌气的飞燕,压低声音说道:堡主吩咐了,我让你寸步不离的跟着我们小姐,所以,你们晚上两人一间。
彭飞燕惊叫一声问道:什么?
彭四连忙做个小声的动作,对彭飞燕说道:小姐,少说话,别这样看着我啊,堡主的吩咐,你要是不听,恐怕以后堡主再也不会答应让你出来了。
周宁心中一动,暗想原来这姑娘还不知道家中变故,是被骗出来了,难怪一路也没见她怎么难过。他摊摊手笑着说我无所谓啊。
彭飞燕却气得半死,拿起水猛然喝了一口,把沾得假胡子全部沁湿了,拿眼气鼓鼓的瞪着眼前二人,彭四见此情形,像是完成任务是的,连忙站起身来,说道:这该死的曹见,到现在还没把饭菜端上来,我去看看。说完就往后厨走去。
边桌一个差不多年纪的护卫打趣道:彭四哥,你是去看饭菜,还是去看那曹见的闺女啊?莫偷吃啊。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彭四骂道:去你大爷的,老子是替你你们看看有没有毒。说完一溜烟跑了。
众人酒足饭饱之后,彭四站起身打着饱嗝说道:今晚前半夜,立春和立华你们两兄弟巡夜,后半夜嘛,就我和彭老七,都回房休息吧,好好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店小二曹见也是掌柜的,这店是从他父亲传下来的,他父亲早已过世,如今到他手上也快十个年头了,每年两回,彭家堡的人都会压着货物路过此处和彭四已经相识二三十年了。
曹见一边麻利的收拾桌子,一边讨好的说道:四哥,你们彭家堡的货还用得着巡夜么,再说,这上面插着的可是正一道的旗帜,谁熊心豹子胆,敢打正一道的主意。
彭四瞪大眼睛说道:当然是防你了。
曹见腿一软,差点要跪下。彭四已经有些醉意,毫无察觉的继续说道:哎,你这家伙那么不经玩笑。
曹见勉强的笑笑,说道:这玩笑开不得,开不得。同时转头向后面吼道,死丫头,客人饭菜都吃完了,还不出来收拾碗筷。
一会,从后面走出一姑娘,那身材活脱脱的曹见的原版,只顾低头看路,显得扭扭捏捏,等收拾到周宁这座,彭飞燕只看了一眼,就吓了一跳,只见这姑娘左脸上有块巨大的褐色胎记,让原本平常的脸上,显得有些丑陋。
周宁上楼推开了房门,只见里面摆着一张大床和一个小桌子,桌子上放着简单的茶具,就再无他物了,彭飞燕拖着僵硬的腿进来一看有些傻眼。
怎么只有一张床?
周宁看着站在门口发呆的彭飞燕说道:你睡床,我睡地好了。
彭飞燕鼻子一哼道:当然是我睡床,但是你不能睡在房间里,我不习惯跟陌生人一个房间。
周宁笑笑,也不理她,把床上的床单拿下一套,往靠窗的地下一铺,到头就睡。
彭飞燕见对方对自己的话充耳不闻,有些恼怒说道:喂,你讲不讲道理啊,你可是我的保镖,我的话你竟然不听?
周宁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声音却传来:我只答应你爹护送你到太华山,可没答应做你保镖。
那不是一回事情吗?
恐怕不是一回事,你不累么?早点上床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再不休息,你等下腿上的淤青可不一定能好。
彭飞燕走到床边,看了看地上的周宁,对方竟然已经装模作样的打起呼噜来,她狠狠地瞪了他后背一眼,不再坚持,毕竟头一回骑马走那么远,对于她这样的小姑娘来说,实在熬人,她甚至有些想念家里的那张柔软的羽绒大床,和陈姨温暖的怀抱了。
可是,这里只有一张硬床板,还有一套粗布的被褥,忍不住心中悲凉,原来出来那么不容易,她也不脱衣服,上床把背后的小包裹抱在怀里,盖上被子,很快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半个时辰后,周宁见她睡熟了,起身准备吹灭油灯,偶然看到她那弓起来如一只小虾米的睡姿,嘴角忍不住忍不住露出笑意。
自从修了半部心经以后,周宁已经可以正常吐纳吸气,每晚打坐即可,根本不需要睡眠,只是他感觉自己吸纳元气异常缓慢,好像有些地方被堵住一样,运气了流转全身,纳为己用的元气却通顺无比,毫无阻碍。他百思不得其解,心中臆想为道体双休的缘故,或者是因为他这本心经不全,自己的方法可能错了,所以他想借此机会,进入正一道看看,说不定能遇见什么机缘,就算没有,自己大不了想办法偷一本。
周宁把体能元气运转开来,小周天来回三十六次,同时吸纳周遭天气灵气,存入气穴,方圆百米范围的一呼一息都被他听得清清楚楚。
彭家堡的人都已经入睡了,只有两个在前院里面聊天,几个房间里面,只有一间住着其他的客人,周宁仔细的聆听着。根据呼吸,周宁推断对方应该是两个男人,而且应该都是炼体,
周宁准备收回心神,毕竟这样一心二用,会让本来就吸纳元气的速度变得更将缓慢。
就在此时,听见那个陌生房间里一个男人用轻微又沙哑的声音说道:彭家堡的人应该都睡了吧?
另一个声音,连忙发出嘘声,责备说:别说话,万一被听见你我全都得玩完。
怕什么,这里又没有什么修道的,那帮炼体的粗人谁能听得到那么远。
另一个人好像给了对方一下说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你给我闭嘴。
沉默了一阵一开始那个沙哑声音又说道:哥,我觉得差不多了,那毒应该发作了吧。
另一个人过了半响才轻轻说道:等天亮就知道了。
那沙哑的声音说道:那个曹见不会卖了我们吧。
另一个有些犹豫道:他想死么,不想要解药了,妈的,不过二公子也是真没把你我当人看,什么危险的事情都交给我们。
那个沙哑的声音说道:我觉得二公子人挺好,不是给咱们那么多银子了么。
另一个声音又给了对方一下说道:你他妈给我闭嘴吧,你得有命花才对。
过了许久,这两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周宁嘴角一笑,这店小二似乎没有下毒啊。不然自己应该早就发觉了才对。管他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运转完周天,周宁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盒子,打开以后,里面是一颗土黄的丹药,正是开阳丹。周宁借着窗口透进来的月光,仔细的瞧了瞧,觉得这东西所含的元气未免也太少了,一两颗能开穴?自己肯定是用不到的,先留着吧。他又看了看床上已经睡得死死得彭飞燕,估计她怀里抱着的应该就是另外一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