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再说一次?”周章的袖口里突然窜出那只小白蛇,昂起头,吐着嘴里粉色的蛇信子。
“说几次都一样,”苏明雪伸手把承昭拉过去,护在怀里,“司璟,你回去告诉苏玉箫,我在王府过的挺好,承昭也过的挺好,劳他费心了。何况,我看他在民间威望很高,皇上也有心让他入朝,不如,就这样吧。”
“为虎作伥的事,我们做不来!有仇便报仇,如何也不能忍!”司璟冷笑,看来他看错了这个女人,还以为她和一般女子不一样,会有所作为,有所担当,现在看来,也不过一个为了富贵忘记一切的人而已,不值一提。
“那你去报仇吧,只要不牵扯我们,随便你怎么做,”苏明雪连笑容都懒得给了,板着脸没好气的说,“司璟,如果你想报仇,麻烦你用自己的名义去报仇,扛着你司璟的旗帜,或者苏玉箫的旗帜。我和承昭,的确过的挺好。”
“认贼作父,”周章也有些听不下去了,这两个人怎么这么懦弱怕事,自己的家人被杀绝,现在有人出面帮忙报仇,居然都不肯?
“是呢,就是又怎样?”苏明雪对着他咧着嘴笑,露出一嘴的小白牙,恨不得气死面前这个一脸小受样的周章,“要不你告诉我,怎么保全我和承昭啊?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战死沙场,让苏家真的绝后比较好?”
“还没有战,你又怎么知道会败?昏君无道,滥杀无辜,难道要看着正义不能伸张?!”司璟越说越气愤,周章快步冲过去,捂住他的嘴,紧张的摇了摇头。药效再强也不过是方圆一里而已,真有好耳力的高手,两里外也听得到!
“我们不准备胜,”苏承昭慢慢的走到他们中间,脸上的笑容苦涩的让人心酸,“有时候,不是胜败而已。苏家,百年苏家,只剩下我和姑姑而已。我不愿意去冒险,仅此而已。我很清楚你们现在的形势,没几个人愿意追随你们反,是么?”
“很多人,”司璟虽然这样说,却心虚的不行。
“没有人,”苏承昭的眼睛里并没有光彩,有的是不属于那这个年纪的绝望和淡薄,“真的有人,你们不会这么千方百计的拉拢我们。苏玉箫是个好说客,他来过找过姑姑了,想找我,却没有成功,你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司璟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居然就跟着这个孩子的话说了下去。
“我身边,一草一木都有耳朵,都有嘴,活着对于我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你还要我起事?起事可以,有了真正的实力再来,我不愿为了别人的野心去做枉死鬼,”苏承昭说完,立在苏明雪身前,小心的护着她。对着门,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后会有期,我们去傅天佑那里复命,你可以自己走,这里下了迷药,没人会注意到你,”司璟还记得自己是以毒王的身份来的,知道自己需要给一切一个合理的交代。
房间很亏就归于平静,苏承昭也慢慢的转过身,对着苏明雪拱手行礼,“王妃,我下去了。”
“承昭,”苏明雪叫住他,刚刚他拦着自己的举动,让她心里暖意融融,在现在这个世界里,她还有一个会护着她的亲人,的确让她感动到想哭,“怪我么?不让你报仇。”
苏承昭摇了摇头,一脸的嫌恶,“那不是报仇,是去送死,做别人的炮灰而已。姑姑,苏玉箫他,可能不是以前的那个苏玉箫了。”
“以前的苏玉箫?”苏明雪心里警觉,难道承昭知道什么?原本的苏明雪和那个苏玉箫的确有什么?她嫁进王府,的确是一个圈套?
“也或许从来就不是咱们认识的那个人,我只是不知道,权利可以让人变得这么可怕,姑姑,你的伤,是傅天南么?”话题却突然转到了别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想说,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苏明雪心里像是被人刺了一刀,傅天南?她怎么会没想到那个人。一直以来,她都以为是蒋四清做的这一切,“不清楚,我和你一样,一无所知,承昭,你也小心一些,既然能对我下手,大概就已经不顾忌了吧。”
“姑姑你放心,你是王妃,我是苏家唯一的后人,我会活着来证明宅心仁厚的,”承昭笑了笑,拱手行礼,慢慢的退出门。下次再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这世间,他只有姑姑了。
韩王府勾栏画栋,曲曲折折的地方,却又一个开阔到毫无遮拦的凉亭。这会儿,傅天佑居然有心情坐在凉亭里喝茶。
“王爷,跟丢了,他们出了王府绕了几圈后就没了踪影,”小多子扫了一眼那些暗卫,怯怯的禀报。一群高手跟丢两个人,的确说不过去,怎么着都有点丢人。
“我知道,跟丢很正常,不过他们不会搬家,这就搬走,太引人注目,远远的去看着,被太近,毒王的名声不是说说而已,我不想你们因此送命,”傅天佑抿了抿手里的茶,苦涩的难以下咽。一如,此刻的心情。
“是,王爷,”暗卫一道点头,韩王府里除了苏承昭的院子里人多,其他地方其实没什么人守着。
“王妃呢?可还好?”傅天佑虽然听了司璟说没事,却知道这个没事仅限于伤而已,至于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居然毫不知情。也的确是太低估对方,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
“人有些恍惚,吃喝倒还正常,毒王留下的药方我找人试过了,不会有事,”小多子想了想才回答。
“嗯,陪本王去看看她,”傅天佑说完就站起来,准备往紫竹居走。
“王爷……”小多子却拦在他面前,犹豫着看了他一眼,吞吞吐吐的说,“奴才有事禀报,只是,此事关联甚大。”
“想说就说,关联大不大,由我说了算,”傅天佑又坐回到石凳上,抬眼看了看小多子,大概太胖,眼睛也太小,明明一脸严肃,却还是略有喜感。
“侧妃曾去看过王妃,”小多子在心里掂量了一会儿,一个是王爷的骨肉,一个是王爷这会儿喜欢的女人,要真说,还不知道哪个更重,“奴才如何也拦不住,她执意要进去探望。”
“她有这么好心?”傅天佑挑挑眉头,府里的争斗他不是不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这,奴才说不准,不过是觉着蹊跷,她去那会儿,奴才刚为王妃施了针,不大疼了,能坐着和侧妃谈天,侧妃看着,”小多子扫了一眼傅天佑,看他的表情没什么异样,才敢继续说,“侧妃看着有些失望。”
“你想告诉我,那些杀手和她有关?”傅天佑的声音寒凉,如一盆冰水泼在了小多子头上。
小多子惯了察言观色,一点语调不同都听的出来,何况这么明明白白的怒意,他听完这话,吓得立刻跪在地上叩头,“奴才不敢,奴才一时糊涂。”
傅天佑挥挥手让暗卫退下,他不是没想过,只是蒋将军的势力他很需要,所以这会儿不能处置蒋思清,有证据也不能,“是糊涂,这种话不能说出来,行了,我知道了,现在陪本王去看王妃。”
苏明雪需要静养,所以紫竹居里就留了来玉和来喜伺候着。
“小姐,要不你就常常这个银丝卷?甜丝丝的却不腻,你养伤要紧,吃的多才好的快,”来玉端起一个碟子放在苏明雪面前,小姐吃的太少了,养伤也是需要耗费体力的,不吃怎么行。
“我饱了,来玉,那些你吃了吧,扶我回去休息,帮我抓抓痒,背上痒的不行,”苏明雪忍不住扭了扭腰,想通过衣物的摩擦让自己的背好受一些,可惜绷带太厚,一点用也没有。
“痒那是在长肉呢,不能抓,会留疤的,小姐你这么漂亮,留疤怎么办!”来玉嘴里这么说,却用手心在苏明雪的背上蹭了蹭,她以前也受过伤,长肉的时候那种钻心的痒,的确不好受。
“我从来不觉得我漂亮,你也别乱夸了,”苏明雪瘪瘪嘴,痒的要命,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受这种罪。
“你不想她夸,想谁夸?”傅天佑进来就接了这一句,最近这段时间打情骂俏成了习惯,一句话比一句话来的顺,“你可是想本王夸你貌美如花?”
“也不想,”苏明雪没想要给他好脸色看,自己从受伤中毒到现在,过去三天了,却连一个交代都没有。明明知道承昭被叫来,却一次不来问她怎么了,明明知道这事儿和蒋思清有关,却不肯处置她。所有的一切,都让她彻底的认清自己的地位。
棋子而已。
“哦?不想本王夸,你想谁来夸?”傅天佑脸色变了变,坐到她旁边,学着来玉的样子用手心磨蹭着她的背,“很痒?要么我去找些凉肤的药涂上,会好很多。”
“来玉,去帮王爷倒茶,来喜,去重新做些小点心,”苏明雪把这两个人支开,看了一眼小多子,看着他慢慢的转身出门,守在门口,才说,“你有什么事来找我,很急么?”
“本王来看自己的王妃,必须有事才成吗?雪儿,我不过是想你了,”傅天佑倒不急着跟她摊牌,没什么好说,才是最好的说法,往来的几句话里更能套出想要的话。
“傅天佑,我记得你和我不过是合作伙伴的关系而已,想我?我怎么这么不信呢,”他不叫她雪儿还好,这一叫她浑身的汗毛都扎起来了,尤其他的手这会儿正在自己的背上游走。
“这有什么信不信,你是我的王妃,我想你,倒有什么奇怪?”傅天佑的手在她背上慢慢的滑动,开始的时候是为了替她解痒,这会儿却似乎变了味道。
“你不好奇那天你走以后发生了什么?”苏明雪笑了笑,亮闪闪的眼睛盯着他,既然他不肯说破,自己说破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