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吉祥见玄羽还是那般紧紧抱着她似有些异样,她从他怀中挣扎了出来,仔细瞧了瞧他。她怔了怔,玄羽双眼空洞,嘴里始终喃喃些什么。
竟然魔怔了……
吉祥当即将他扶到床榻,让他坐好,而后往他体内输入真气,净化他心中的魔气。
片刻,玄羽便清醒了过来。
“究竟发生了何事,你为何生了魔气?”她一脸忧心。
玄羽一双深邃的眸子深情地望着她,一手抚上她的脸庞:“我也不曾想过,我竟会入魔。”
“究竟是为何?”吉祥急急问道。
他苦笑,垂着头道:“我虽身为玉帝之子,赋有战神美名在外,可我母亲早已仙逝,父君也从未正眼瞧过我。月翎喜欢我师傅,可我师傅却喜欢我的母亲,月翎记恨我母亲,我母亲仙逝后,师傅也因我而丢失性命,于是月翎更加怨恨我,将我囚于此处几万年。呵,你说我算什么战神?”
这些事此前吉祥虽略有耳闻,但玄羽却从未与她提过,吉祥想着这也许是他心底的伤疤,他既不愿说,她又何必去揭?
可今日他说出此事时虽脸上挂着笑,可吉祥却看得出,他是难过的。
她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大家奉你为战神不是因为你的父君母亲,纵然,莫风战神为了救你付出了莫大的代价,但你也不负他所望,斩杀了魔王,解救了苍生。你值得这一声战神。”
他抬眼望着她:“我所爱之人皆离开了我,我本无欲无求,在何方都无异,我并未怨恨过月翎与知微将我囚于此处几万年。可方才,知微将幻空镜打碎,就那一瞬,我想了千千万万遍,幻空镜破碎了我该如何将你带出来,可我始终找不到答案。就那一瞬,我竟明白了怨恨为何物,我想杀了知微,我也的确行动了。可后来知微身边的婢女提醒了我,她拥有天神之力,能够修复幻空镜,我命她修复了幻空镜才放了她。”他瞧吉祥睁大了双眼,似乎有些发怔,他笑了笑:“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些可怕?”
她的确不曾想过,一代战神,竟会差点入魔,而且是因为她才生了魔气。
她将头靠在他的肩上,轻轻抱着他道:“是仙是魔又如何?我娘曾同我说过,如今仙魔虽划分两地,井水不犯河水,按理说仙界应是一片净土,可依旧需要天女去净化浊气。你道那浊气是从何而来?”
她见他并无答话,顿了顿继续道:“那是因仙人亦有贪嗔痴恨爱恶欲,生了这浊气又悄无声息地净化,当作不曾发生过。如此相较之下,我倒觉得魔人将自己的七情六欲表露得坦坦荡荡,倒比仙人更为光明磊落。既如此,是仙是魔又如何?”
他笑得咯咯响,吉祥愣了愣,却见他敲了敲自己的额头说道:“我曾经觉得你性子有些过于泼了些,所以你不想事,从你打架便可瞧出,我原以为你这头脑果真是不大灵光,可方才你这番见解倒是颇有智慧。”
吉祥嘟着嘴,交叉双臂,鼻子哼了一声:“那是玄羽战神你有眼无珠了,本姑娘脑袋灵光着呢,只是有些时候懒得去想那么多,简简单单过日子不挺好?”
玄羽瞧她故作生气的模样甚是可爱,低头亲了亲她的眉眼。
吉祥一时愣了愣,目不转睛瞧着他,只觉他方才的气息离自己是那么地近,一张小脸烧得通红。
玄羽瞧她这般反应,勾了勾嘴角,而后又附身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她感到浑身热辣辣的,像是蚂蚁爬上了热锅,不知作何反应。
玄羽离开她的唇笑道:“果真不大灵光……”
吉祥一时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双手攀上他的颈,说了一句:“那你再看看是否灵光。”
说罢一把拉下他头,将自己的唇覆上。
良久,两人感到脚边痒痒的,似有东西在磨蹭他们的腿,两人立即分开,定睛一瞧,正是小吉用自己的独角,磨蹭着二人正抗议着自己被忽视了。
他们相视一眼,而后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自那日知微险被玄羽警告了之后,浮生殿确实换了几日清静,月芙宫的人也并无动作。
为了不让吉祥与小吉再次困于幻空镜中,玄羽将浮生殿施了禁制,便让吉祥与小吉留在了浮生殿中。
月芙宫虽无动作,据花落所说,浮生殿中近日似有女子声音,另外似有异物声响。
知微知那女子定是她在镜中瞧见的那人。想到前几日玄羽那般无情待她皆是这女子所害,她恨不得将这女子碎尸万段。
可玄羽虽被囚于岛上,若在岛上交手,他毕竟是战神,她虽有天神之力,可论打架功力,她定不是玄羽的对手。
若想除掉那女子,唯一的办法便是将玄羽引开。
一日上午,辉月神殿有神侍前来通报,说是莫风战神的生忌,月翎大人手中有莫风战神的遗物想交与玄羽。玄羽虽有所顾忌,但那日的确是他师傅的生忌,想着浮生殿有他布下的禁制,若有动静他能知晓,于是便交代了吉祥好生待着,便跟着那神侍前去。
玄羽走了一刻未到,吉祥却瞧见玄羽立于浮生殿外的宫墙之上,一身青衣随风飘扬,神情低落。
她起初有些疑惑他怎会回来如此之快,但见他这般伤神,又觉着定是月翎同他说了些什么令他想起已逝的莫风战神才这般心伤吧。
“玄羽~”她朝他那方向唤了一声。
却见玄羽并无应答,还是那副神伤模样,不言不语。
忽地一黑衣人拔剑直奔玄羽,吉祥大惊,情急之下,破了玄羽禁制闪现在他跟前挥出冰刃挡了那黑衣人一剑。
哪知那黑衣人朝她一笑便转身离开。
她转身回头正想询问玄羽是否有被伤着,哪知身后哪有什么玄羽,只有那带着诡谲笑容的知微。
待她反应过来自己已中陷阱,身后忽有一击将她劈出了蓬莱仙岛上空,她尚未瞧清身后是何人暗伤,却见知微那水柱又迎面而来。
她往后翻了几个空翻,躲过那水柱。上回与知微交手她仅有一成神力着实有些吃力,可如今她身上有五成神力,知微定不是她的对手。
她转手唤出几道红莲焰火,直扑知微,知微唤出几道水柱抵挡,却还是伤了自己,她吐了一口血,睁着杏眼,似是难以置信。
她心有不甘,愈发加快攻速,逼得吉祥直退。
吉祥并未多做进攻,因她知道,若她方才那几道焰火多下几成功力知微小命难保。
她自小到大从未经历过杀戮,她手中并未粘过鲜血。她娘亲曾说她们天神一脉,神力生于天地,当用于天地,并非用来杀戮。
眼前的知微一身戾气,皆是因爱生恨,若自己当初没有来这蓬莱仙岛,知微也不会变成今日这般。
正当吉祥犹豫着,知微身后闪出一批人马,正是花落同一批暗卫。
吉祥见对方来势凶猛,又往后退了退,可对方并无半分退让,无奈之下她只好出手,她唤出数道冰刃,如雨落下,花落一众无处遁形,皆中伤跌落。
知微见状咬咬牙,伸手于口中吹出哨声。
吉祥正不明她此举是何意,忽而左右两边黑压压的一群物体夹击而来。
“瞿~如~”
鸣音如其名,是神鸟瞿如。
“又是这破鸟!”吉祥恨恨道。
她又一个跳跃,往后空翻了几个空翻,躲过瞿如的左右夹击,她正准备唤出术法朝那瞿如攻去,却见那瞿如汇成一股龙卷风,直击而来。
“好快!”她尚未反应过来,已被那瞿如转得晕头转向。
而后那瞿如一散,吉祥自空中飘落,两边的风呼呼直叫。
这场景似是有些熟悉……
“哎呀~”她一屁股跌入一方草地。
若让玄羽知道自己又被那瞿如暗算了,她定掘地三尺将自己埋了。
她摸了摸屁股,朝四处瞧了瞧,周围参天大树,这地方……这不是……
“恩公!”
忽地一群灰狼从那林子扑了出来,领头那匹大灰狼朝她喊了一声。
是了,这不正是那盂山外围么?这瞿如当真好智慧,竟一次又一次将她推入此处。
“恩公!你是来救我们吗?”阿东化回人身,一脸欣喜朝她道。
“救你们?魔族又来犯?”吉祥一脸疑惑。
“此话说来话长,恩公你若不是来此救我们,莫非你是听说少主要成亲了,来此抢亲不成?”
西河成亲?她抢亲?吉祥听得云里雾里:“阿西要成亲了?那是好事呀。”
阿东脸上一愕:“恩公你不知道此事么?白雉白翠一直说你对少主这般有情有义,定是喜欢他的,原来并非如此啊……”
“我被那破鸟所追,不小心又跌落在此地。”吉祥拍了拍屁股上的杂草道。
“什么破鸟?为何要追恩公你?”阿东一脸憨憨,不明所以。
吉祥摆了摆手:“此事说来话长,反正,机缘巧合。”
阿东憨笑:“如此说来皆是缘分罢了,我们村里的独身汉子祈福时常说,愿上天保佑,掉个天仙来。这不,恩公你掉下来两回了,哈哈”
吉祥朝阿东翻了个白眼,心想既来了此地,那便同西河打个照面再回罢。
于是止了话,命阿东带她入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