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延陵缺粮的消息传到姑苏时,此时的延陵城内早已血流成河。
延陵百姓在得知城内已经没有粮食后,在有心人的唆使下纷纷聚集在城守府外讨要粮食。
延陵出现这种情况也是及其可悲,延陵百姓长期在延陵君温和的统治之下。每当延陵出现问题时宽仁的延陵君都会想法设法去解决。百姓们早就形成了依赖,这次也不例外。
当消息传到延陵君耳中时,延陵君第一时间就选择出面安抚百姓。在他的安抚下,百姓一开始也选择退去。
但是这次缺粮事发突然,延陵君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解决。身边的幕僚劝说他将粮食全部收回,统一分配,再将百姓驱逐出城,在城外设粥铺,以免发生暴动。延陵君心善不愿将百姓驱除出城,只选择将城内剩余的粮食统一收纳在一起,按人分配,在派人去周边城市购粮,希望能够坚持到太仓的粮食赶到。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延陵城中的粮价暴涨数倍。城内的粮食早已消耗殆尽,派去购粮的人也仅带回不足千石的粮食。但这一点粮食对于一个几万人的城市不亦于杯水车薪,许多百姓已经饿得受不了。
当百姓们再次聚集在城守府门口时,形势已经一发不可收拾。在有心人得鼓动之下,百姓再也不相信延陵君的说辞。饿极了的百姓犹如暴徒一般,疯狂的冲击城守府和城内大户人家的府邸,希望找到粮食。
平静了百年之久的延陵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暴乱,当延陵君再次出面希望安抚暴动的百姓时。他惊讶的发现,往日对他无比尊敬的百姓此时看他的眼光中充满了仇恨。甚至有些人举着手中的武器意图杀死他。
在护卫的保护下延陵君退回府中,他难以置信。为何他待百姓如子民,百姓却视他为敌寇。一旁的幕僚见此情形叹道。
“人性本恶,小人早已劝诫君上待人莫要过于宽仁。”
延陵君听后,哑口无言。平日里幕僚就曾劝诫自己对待百姓应该恩威并施,宽厚待人没错但是也应当辅以威严。但崇尚孔孟之道的他坚信人心本善这一说辞,觉得自己以仁义之心待人,人必以仁义馈赠。却不想自己散尽家财想要帮助的百姓,今日却想夺了自己性命。
正在延陵君追悔时,暴乱的百姓也攻进了府中。当百姓们将延陵君团团围住后,纷纷声讨咒骂延陵君。说他视百姓如刍狗,还将许多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在他的身上。
延陵君被骂的脸色发青,说不出话来。以往温顺的延陵百姓此时在他眼中如恶鬼一般。
一旁刚被暴民打倒在地的幕僚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整好衣冠对他说道。
“君上这便是人心。旁人施之恩惠以为必然,恩德不及心中所需时产生怨恨,危难之时凶相毕露。人善遭欺,马善被骑。这世道,这人心如何心善。”
说话间,一个暴民一脚将其踢倒在地,骂道。
“这世道如此不公,有人生而衣食无忧,有人却一生温饱难顾。我等只求苟活于世,你等权贵却连这小小的要求也要夺取。何其可恶,该死。”
此时延陵君也不想在向这些暴民解释延陵缺粮是有人故意为之,人总是相信自己的主观印象旁人说再多也没用。
这时幕僚再次爬起,趁着暴民没有注意的时候夺了一把剑来。愤怒的冲着众人大喊道。
“可笑尔等这些养不熟的中山狼。这等说辞不过是给尔等忘恩负义找个借口,纵观诸国各城哪处城守如君上宽仁。忘恩负义之徒该死,当初就该劝诫君上施以霸道镇服尔等。也不至有今日之祸。”
暴民被他说得羞愤难当,一些恼怒的暴民拿着手中的武器准备上前正结果了他。却不想幕僚冲着延陵君拱拱手说道。
“君上待人宽厚,却是取死之道。今日之祸,我等咎由自取,只可惜吴地万千百姓却要为此深陷水火。臣食君之禄,当舍身报君。”
说罢,拔剑自刎。
延陵君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幕僚,满脸悲痛。不顾面前凶神恶煞的暴民,走到幕僚尸体前蹲下身子从容的将他散落一旁的头冠戴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喃喃道。
“君子死而冠不免。悔不听尔当日之言。汝先走一步,吾随后便到。”
随后站起身子,看着眼前丑态毕露的暴民。自讽道。
“当真是升米恩,斗米仇。”
随后自刎身亡。
当制盐所驻军赶到延陵时,延陵已成一片废墟。疯狂的暴民不但洗劫了眼前所能看到的一切财物,还在城内四处纵火。此时正和城内的驻军展开厮杀,一时间延陵城内哀嚎四起。
制盐所驻军的将领正是延陵君一母同胞的弟弟,当发现自己的哥哥死于暴乱后。怒从心起,下命手下军士屠杀起暴动的百姓。
延陵吴家往日对待百姓及其和善以至于延陵的百姓根本不惧怕吴家之人。在看到领头将领是延陵君的亲弟弟时,这些暴民甚至对驻军发动进攻。
因为延陵的驻军多是当地百姓,在厮杀时不断有人被暴民劝反。以至于城内形势一时僵持不下,被激怒的暴民甚至将吴家一家老小当着吴将军的前面残忍杀害。见此到家人当着自己的面被杀死,吴将军一口鲜血喷出,栽倒在地。
当晕倒的吴将军被手下救醒时,才发现自己此时已经不在延陵境内。原来自己晕倒之后,军队士气大降,加上暴民中许多是自己手下的家人,一时间手下军士纷纷倒戈,平叛军被暴民打败,自己则被忠心的家将救出。
吴将军挣扎的起身,虚弱的对家将们说道。
“快。我们快前往姑苏将此时上报棠溪将军。”
随后一行人便马不停蹄的赶往姑苏,几日后一行人到了姑苏敲开棠溪氏的大门。
接待吴将军的是棠溪家主的弟弟棠溪易。棠溪氏和吴氏当年都是出自吴国王室,两家早已相熟许久。棠溪易得知延陵暴乱后,也知道事关重大。连忙派人前往湖城将消息告诉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