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他的不自然，凯风微微拉开了跟他的距离，说道：“那要是你不回来了呢？”
“这话说的，我能去哪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哪里就跑的了？再说你在这里，我还能往哪里跑？以前你待我都是客客气气的，从没见过还有这个时候，怎么今日却跟换了个人似的？”
凯风只是拿起谷悦的手，十指交缠，“以前总觉得你让别人来，不自己来，会有些失落，却也不知道这种失落是什么。跟恪之在一起，是我的责任，他是我的正夫，我责无旁贷。跟卢歌在一起，很安心，很舒服，至于那个摄政王，唉，一言难尽，颇有无奈的意味。”
“那我呢？”说遍了所有人，只是少了自己。
“跟你在一起，觉得自己活着。”
活着，谷悦从没想过凯风的答案会是这个，一般人哄人的时候，不是都会说的天花乱坠，海誓山盟的吗？活着，区区两个字，自己却觉得是时间最美的情话，因为跟你在一起，所以我活着。谷悦松开了交缠的手指，在凯风不甘的眼神中，主动地上前抱住凯风。
凯风一愣，随即开怀一笑：“一起经历了风风雨雨，你看过我最丢脸的样子，泼过我冷水，给过我忠告，助我于危难，扶我于困窘，所以无论在我以前还是以后的岁月里，都有你的影子，本女皇这么爱面子的人，怎么肯将你让你别人，所以你赖不掉了。”
“我本就从来没想过嫁人，现在的女子，都是喜欢坐在家里舞文弄墨或者刺绣歌舞的，哪有人在乎我这样舞刀弄枪的人呢？此生，从没想过遇到一个知心人，知我解我。”
凯风见他眼泪在眼圈打晃，心里也很感慨，跌跌撞撞，到底还是在一起了，想着自己该缓解一下气氛，于是说道：“你最好现在就打定了主意，要是哪天你发现我不是你的知心人，再想反悔就来不及了。我只给你两天的时间，把宫外的事情处理好了，就赶紧进宫来陪我吧。”
谷悦心里也不是不知道，自己此时入宫，是侍君，等新人一来，自己就会升个位份，少说也是贵侍，拖久了并不好，虽然他没有多在意位份之事，但是宫里不必宫外，虽然只大一级，也会压死人。
贵侍也是侍，只能自称臣侍，四君自称臣君，凤后对皇帝只称我就可，至于小侍良人都只能自称微人，以示身份低，但是又是主子，不必成为奴。等级分明，才是皇宫。
想到这里，谷悦又看了看眼前的人，若不是为了她，自己是决计不会把自己关在这里的，如今画地为牢，他日又是怎样的结局呢？
“悦儿，你在宫里一日，我自然护你周全。你跟卢歌相熟，他的性子最好，如今住在水瓶宫里，等你进宫，就搬去跟他同住吧？等你做到了贵侍，我再给你个一宫主位，如何？”
“听你安排就是，到了你的地方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你刚刚不是说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整个朝日哪里不是我的地方？”
“所以，我只要相信你，帮助你，依靠你就对了。”
从初见一直说到现代，解开所有的疑惑，消除所有的嫌隙，两个人一直聊到日薄西山。
“我再不回去，宫门下钥，就出不去了。”
“恩，我这就让写意送你出去。你安排好事情，就等着我派人去接你吧。”
依依惜别，默默无言，难舍难分，还是放他出宫去了。
海默接过话，直接用德语说起了康德和叔本华，从德国古典哲学说到现代悲观主义哲学，说的是声情并茂，听得杜秦是云里雾里，他只是知道一些各国语言简单对话而已，遇到一个跟自己讨论哲学的人，完全蒙了，这种专业的词汇就算拿给德国人都未必懂，欧阳海默信手拈来连一点思考的时间都不需要。
杜秦心里也明白海默这是故意让自己难堪，报复自己没事儿让司徒飞然下不来台，可是自己确实什么都听不懂，只好尴尬的笑笑。
见对方迟迟没有回应，海默自信的一笑，说道：“怎么？杜总对哲学没有兴趣？我的男朋友也对语言没什么兴趣，可见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阁下还是不要让我们为难了。”
“男朋友？”杜秦疑惑地看着司徒飞然。
“一见钟情不行吗？”海默拉起飞然的手，没有丝毫的回避，抬起头，炯炯有神的双眸直接看向眼前的人，宣示着自己的决心，飞然微微低垂着头，却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紧紧地回握着海默，走上前，让海默轻轻靠着自己，这细小的动作看的杜秦十分恼火，这个女人应该是自己的！
“我还真是不知道欧阳小姐心有所属了。”
“听说君子有成人之美。”海默回答道。
“哦？可我也听说君子是斗不过小人的。”杜秦嘴角轻咧，笑的有些阴森。
“枉做小人又是何必？”
“比起结果，过程都不重要。人们都是只能记住顶峰的人，千年老二永远都不会被关注。”
“那个顶峰的人，得了太多的关注，拥有了太多荣耀的光环，却也是众矢之的，千年老二可是永远安全的位置，与其做风口浪尖的人物，不如退而求其次吧？”海默由着自己跟杜秦打哑谜，听得身后的飞然不明所以的。
“不是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吗？”
“可是‘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何必找死呢？”
“曲解古文，欧阳小姐不觉得自己这么做，很不合时宜吗？”杜秦依旧面色不改，铁了心般不依不饶。
“听说苏轼装了一肚子的‘不合时宜’，海默不才，乐意效法。”
远处的海风一边得体地应对着其他人，一边留意海默这里的动静，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就带着唐蕊走过去，表面上是跟杜秦打个招呼，实际上也是给海默解了围。
“杜总，好久不见。”海风说道，“该不会是一个人吧？”杜秦这才想起自己的女伴，自己为了跟欧阳海默搭讪，把女伴放在一旁，置之不理，如今海风提起，自己的目光也不得不追寻，却看见那个女人正在跟别人说笑，眉眼间颇有谄媚之嫌，不觉面色一冷，跟海风说了一句就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