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后,你说的没错。一叶障目,原本就是如此的,父后待朕好,朕就理所当然的以为父后待所有人都好了。可怜南贵君如此傻,居然还把自己的女儿交给父后来抚养!”
太后清冷的笑了几声,“他傻?他才不傻。你生身之父是个太精明的人了,他什么都知道,但是他也无可奈何,当初他强行使用南疆的秘术,把毒逼到一个孩子的身上,用再次用秘术保了这个孩子的命,这两次,他就折寿十年,这是即便如此,还是那么做了。后来他生下了你们,你稍长,又健康无虞,他把你给了我,也算是一种补偿。”
“父后……”
凯风想说几句话,却被太后挥手打断,他接着说道:“他聪明得很,知道我的心结,知道我第一个孩子因病早夭,所以不会把心儿给我,他生产不过第二天,就把你给了我,以示从此恩断情绝,让你成为我的孩子,让你代替那个孩子,当然了,他也希望我顾念着对你的感情,帮他保全着心儿的命。”
“父后,原来是这样的吗?朕从来不知道,朕还以为自己是不被喜欢的。”
太后走了几步,去了点檀香末往香炉里面倒了倒,点上,深吸了一口,才慢悠悠的说道:“事实上,哀家也保全了心儿,虽然说哀家心里也有顾忌,怕你们的感情太深,你会想着回到南贵君那里,所以箫上动了些手脚,但是后来,哀家看着你对哀家的依赖越来越深,对哀家的信任也越来越浓,明明已经后悔了,却没什么理由可以取回那把箫,只能放任着不管。再后来,凤后的事情弄得那么大,心儿的寒毒也就发作了。”
“父后,你明明知道她中的是什么毒,却不肯跟女儿说吗?就由着她那般痛苦?年年岁岁,她经受着怎样的煎熬,那种有一日没一日的生活,父后从来就没有过过,阿心那时候,每天都在想着死亡,每次跟女儿说话,说的都是捕风捉影的阴间的事情,父后可知道,女儿是何等的揪心啊!”
太后听凯风这么说,却重新打开香炉盖,用钩子拨了拨里面的香料,“风儿现在提起心儿,还是这样的激动,可见血脉的联系,是真的不能被阻隔的啊!南贵君的死,哀家有责任,是哀家说出了以命换命的法子,逼着南贵君死的,他一日不死,哀家心里不安。如今听见哀家这么说,是否觉得残忍呢?你所认识的父后,跟他的所作所为相去甚远吧?”
“父后当真从没后悔过吗?”
“如果说是南贵君的事情,没有后悔过,但如果是心儿,确实不止一次的后悔过。你母皇偏爱心儿,这点宫里没有人不知道,可是偏爱到什么程度呢?又有谁真的知晓?父后曾经问过你,心儿与你相比如何?你应该记得你的回答吧?你自嘲自己是市井小人,她除了武功什么都比你好,这样的人,怎么会不让哀家担心。你对哀家从不曾设防,说的话都是出自真心,哀家眼见着心儿是如何惊才绝绝,名扬天下,而你却和其他的皇女一样,并不出类拔萃。”
凯风惊诧的喘了一口气,又发出了几声无奈的叹息,原来父后从那个时候就留意上心儿了,自己的无心之言,竟然会有这样的效果,早知如此,自己又怎么会如此呢?“呵呵,真是让人意想不到,不过是一句戏言,到了父后那里,竟然如此在意。”
“本是不会这么在意的!她夺了你的正夫,算是自毁名声了,光是这一点就够她受得了。”太后不缓不急的说道。
凯风却立刻站起来,拽着太后的衣摆问道:“是父后传出去的消息?所以当时皇姊才会那么跟我们说,试图挑起我跟阿心的不合?我就想着,为什么这个消息明明被封锁了,一共知道的人也没有几个,怎么就会突然传出来!”
太后拂了拂袖子,又往后退了几步,“是哀家又如何?风儿,你当皇帝也好几年了,还是一激动,尤其是一涉及到心儿的事情,就经常自称我,丝毫没有君王应该有的霸气,让哀家十分担心,你这般的心软心痛的样子,让哀家更加难受。”
“父后若是知道难受,又何苦向阿心下手?如果没有父后的命令,所谓的调兵如何能成功?父后调兵,不就是为了置阿心于死地吗?父后,你是看着我长大的,也是看着阿心长大的,为什么要对付她啊!”
“因为什么,你不是都知道了吗?要不然好端端的,提什么遗诏呢?”
凯风甩了甩衣袖,说道:“先皇的遗诏,只是给了孟家一张保命符,算是对孟家功勋卓著的嘉奖,本也算不得什么的,女儿不知道父后的意思。”
寥寥几言,意思表达的居然这样清楚,第一母皇的遗诏已经处理好了,再也没什么传位之说了;第二孟家有了保命符已经安顿好了,无须再操心;第三这件事以后就不要再提,免得起什么风波。太后听她一言,诧异的打量着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女儿,如今她的王者之气已经尽显,她就是朝日未来的希望,耀眼的让人无法直视。
“恩,孟家也是不易的。”先帝把旨意交给孟书,想来也是因为信任孟侯爵一手培养起来的人,又觉得孟书跟心儿的关系很是密切,有她在,这件事是可以办好的,这本就是一张保命符,不过是她留给心儿的保命符,如果将来风儿要杀她,她可以拿出这道旨意,顺理成章的继承皇位,可是却没想到竟然成了心儿的催命符。
“是不易,孟侯爵特意为了我们过继了孟书,又悉心培养,这种情谊,也不是这么一张保命符就可以打发的,只要孟书干得好,以后自然还是会有后福的。父后说是吗?”
“那自然是了。”
凯风走回椅子上,一整衣服,又坐下,说道:“前些日子西街那里出了些问题,有不少人中了毒,当时朕正好在宫外,所以顺便解决了一下,说到底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过些日子还要审问那几个犯人,父后觉得这件事情该怎么办呢?”
“律法怎么规定就怎么办呗?这种事自然有下面的人拿主意,陛下只是负责审核死刑,又不是真的亲自去审,不必操心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