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璧志和赵聚单独住一间房,其他人都是两人一间,且开了三桌饭菜,每间房不断人,一人吃完换另外一人吃饭,除了不喝酒,其他管够,鸡鸭鱼肉尽管端上来,但也不准浪费。
这是啸林山庄自古定下的规矩,伙计们在外,只要条件允许,吃的穿的用的绝对不差,但需要干活玩命的时候,也没人皱一下眉头。如果不死,肯定能积攒下一块家业,买地买房娶妻生子不愁。
所以每年啸林山庄选男孩当兽师的时候,方圆之人都上赶着把自家儿子送过去,只要经过三年艰苦训练,能留下来的就基本上一辈子衣食无忧,所以在辽东地区,没人敢起动啸林山庄的主意念头,出了辽东地区,就必须万分小心,这也是为什么林璧志这么郑重的祝福赵聚的原因。
赵聚拿出十几根大拇指粗的黑香,用粗布裹住分别送到房间里,小心低声嘱咐一番,每个人都把黑香妥善放好。
咸福客栈比一般的客栈要大不少,一楼是食肆,二楼是客房,后院是马厩,有专人看管喂食洗马。
食肆放了十五张桌子,一张桌子可坐七八人,当前正是初月升起,风高气爽,更添酒意。十五张桌子有七八桌喝开了。
林璧志这三桌坐了二十多人,每个人都捧着海口碗,碗里盛的是从随车运来的大米做的米饭,桌上摆满了鸡鸭鱼肉和几碟小菜。
旁边都是高声阔音,觥筹交错。有人在推杯换盏、有人划拳行令,口音天南地北的都有,只有他们这三桌静悄悄的吃着米饭,显得尤为独特。
林璧志单独坐在一边,整个食肆净收眼底,除了东南一角的一白衣雪剑的食客比较刺眼,还有一老一少女看着透着古怪之外,其他的都看起来都像是普通跑江湖。
但无名之辈往往有平生绝学,林璧志走南闯北见识不凡,知道很多隐士高人往往不修边幅,外面上根本看不出有何异常,所以这些年来林璧志对人客气内敛,不漏锋芒,一路走来倒也没有什么大的危险波折。
林璧志观察那店老板、和几个小二都与锦囊中描述的吻合,只是老板娘没有见到。
只见外面忽然听到接待小二一阵斥责并带着打骂声,声音由远及近。
只看见一老头衣衫破损突然闯入大门,那小二跟在后面,竟是一路推挡也没把这老头挡在门外。
这老者依稀面目清秀,只是历经风吹日晒,皮肤粗糙不已,皱纹满布,皱纹之间似乎沾有黑灰。
衣服颜色已看不出,裤脚却已经烂到膝盖,脚上穿着一双草鞋,腰间还别着两双草鞋,最奇特的是背后斜背着一把刀,刀鞘有图案,但是已经颜色黝黑黑看不清楚,只觉得黑的发亮,像是久被摩挲所致。
刀鞘也是用两根草绳从头到脚联结起来背在身上。
老者蓬松的头发也是用草绳拴着。双手修长却乌黑,皮肤干涩,手背青筋暴突。
那接待小二,已经看到店老板不悦的脸和其他小二幸灾乐祸的暗笑,记得使劲抓着老人胳膊想把他拽出去。
老人手一摆不知怎么就甩开店小二的手,抢到一桌还没收拾的桌前坐下抓起碟子里剩下的东西就塞进嘴里,顺手拿起不知还有没有剩酒的酒壶,仰头就往嘴里倒去,可是一滴都没有倒出来。
整个大厅都看着这个老头,那小二急了,上前一步,啪的一下重重的打在这个老人脸上,老人脸上立刻红肿起来,但是嘴里的食物还没吐出来。
手里的酒壶也被夺走了。
“你大爷的,哪来的老乞丐,敢到这来抢食吃,不想活啦?”小二连打带骂!
店老板全是金,脸色铁青,这时候使了个眼神,几个大厅里的小二见到赶忙上去一起上前,像是帮忙把老人拽到外面,其实暗中使劲肘击脚踹,那老头被打的连连喊着“哎呦呦,哎呦呦,别打别打了!”手里还一直抓着盘碟里的残羹剩饭往嘴里塞着。
林璧志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其他很多人都抱着只图一乐的态度看着热闹。那白衣剑客也停箸不食,那老者却跟那小女孩耳边一边丝丝窃语一边用手指着,像是指着那把乞丐老人身上的刀。
老人一手吃力的扒着门框,手上青筋突出,一手急忙把手里的东西全部塞进嘴里,三四个小二竟然还不能把乞丐老儿痛快淋漓的拽出去。
只听得一声咳嗽声,所有人都看到一伙七八人站在门口,一人身材魁梧,面方口阔,双目炯炯有神,两眼像冷电一样扫射店里的情况,那几个正在拉扯打人的小二看到此人也吓得站立在旁,不敢言语。
店老板全是金一看此人到来,头皮发麻急忙赶到门口笑脸相迎,说道“大舅爷,您怎么今天大驾光临了!”
此人正是广阳大土绅,江湖土豪王霸虎,旁边站着的两人一男一女二十多岁,雪白干净,气度不凡,锦衣绣袍。
男子朱唇粉面,眉目如画,仪态大方,并没有因为见到小二乞丐打架而恼怒,相反觉得看的井井有味。那女子神采仿佛轻云出岫,竟是那天姿国色,明眸善睐,一笑起来颠倒众生:“难怪哥哥不愿在云落轩赴宴,说是要尝尝民家土菜,这里果然是人间情趣,沾泥带土接地气啊!”
王霸虎见二人没有气恼,反而有点开心,紧缩的眉目稍解,语气略松,对着全是金轻轻哼了一声,使了个眼色,然后转身略微弯身,恭敬的说道:“乡下地方,多是粗野鄙人,让公子小姐见笑了,楼上雅居请!”
本来众人都一直瞧着那乞丐,此时全部目光都集中在这一伙人身上,最后全部聚焦到这倾国倾城的青年女子身上,这女子仿佛也见惯了别人的这种眼色,丝毫不以为意,最后只是轻轻扫了一下那位眼观鼻,鼻观心开始自酌自饮的白衣剑客,便随着众人一起走上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