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看来又是麻烦的事情。”
尼尔小声嘟囔着，在人类的国家总是发生这种事情，从他小时候在村庄里的记忆中，就不存在多少温暖，斗殴流血是很常见的事情。
尼尔在心中估量着，在场的人也就只有艾莉维亚和自己能够发现血迹的味道，艾莉维亚可以依靠召唤出来的动物们，而自己是借助半龙的体质，当然，如果肯花时间，地毯式搜索也能有一些收获。
他并没有想主动来招惹这个麻烦，而是发自内心地希望贝鲁斯科能够自己找到这些被掩盖的血迹，那是这位佣王军骑士长的职责所在。
“艾莉维亚，卑斯山谷那边的巡查任务我们是不是还没有完成？”
尼尔做出恍然的姿态，故意大声地说着。
本就没有用心去寻找线索的艾莉维亚自然理解尼尔的意图，故作无奈地说道：
“尼尔，我还以为你忘记了，那边的村民好像一直被野兽骚扰，已经报告教会很多次了，不过并不涉及异能事件，还是贝鲁斯科骑士长的任务重要！”
“格拉巴克先生，很感谢你的帮助，但是我也不能干扰您的工作，这关乎佣王军的骄傲。”
贝鲁斯科虽说从外表看来很不靠谱，但他作为王国的直属军队骑士长，也不是靠蛮力爬上这个位置的。月神教会的人员和可疑的精灵本就不在他的信任名单之中，让不稳定因素消失或者离开才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
贝鲁斯科紧接着补了一句：“致敬无私保护信徒的月神使者们！”
虽说艾莉维亚并没有那么着急去见武器匠人，但是尼尔的迫不及待她也看在眼里，何况贝鲁斯科已经做出了近乎送客的发言。
一番客套后，尼尔和艾莉维亚悄悄对蕾米尔和希斯一番叮嘱后，便借着这个机会离开，踏上了返程的路。
等离开了一段距离，艾莉维亚才低声问道：“小尼尔，你有没有觉得小蕾米她们遇到的敌人有些熟悉？”
“一开始我就发现了，应该就是我遇到的怨魂和驯兽师！没想到他们两个人配合起来这么强，竟然在蕾米尔面前重创了两位佣王军的圣骑士。”
尼尔想起了驯兽师卡奥如果不是被蕾米尔重创，以十分虚弱的状态出现在自己面前，他根本无法完成以伤换伤击杀对方的计划。
自己还是太弱了，需要更多魂晶提升能力，不说恢复到欧贝里斯的水准，即使恢复到使魔的水平也不至于被随便跳出来的异能者击杀。
在这个世界，弱小的异能者就像行走的金币，具备极高的被掠夺价值。
“小尼尔已经学会自夸了吗？别忘了贝茜是怎么受伤的！”
艾莉维亚想到的是另一方面，那么强大的两位异能者还不是被尼尔干掉了一个？
尼尔苦笑了一下，谈起贝茜，他还对里卡多死后凝结的魂晶被猫吃掉耿耿于怀。
同时他有个点不太明白，职阶到底是怎么晋升的？
在欧贝里斯的世界，使魔都是被直接赐予了对应职业领域的二等职阶龙晶，所以大家获得异能之时就是二等职阶，之后又获得了七位龙王的龙晶晋升一等职阶，中间从未出现过吃多少魂晶才能升阶的情况。
当尼尔说出了自己的疑惑，艾莉维亚也没法解答，毕竟认识的人中，吃过这个世界魂晶的只有尼尔和贝茜两个。
尼尔目前吃掉了一块驯兽师魂晶，并成功晋级六阶驯兽师，吃掉两块咒术师魂晶，也只是六阶咒术师，按照雷纳德的说法，好像要吃不少同等品质的魂晶才能进阶。
当然这个很容易理解，这个世界的龙王力量被分化成了太多份，想要凭借吃魂晶夺回龙王之力，那无异于展开一场异能者清缴行动，在维护世界和平之前，就要把世界先给毁灭一次了。
想起在浮空城发出的豪言壮语，尼尔感到脸上有些火辣辣的。
偷瞄了艾莉维亚一眼，她正和贝茜聊得火热，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尼尔才稍稍缓解了尴尬。
对艾莉维亚来说，这也是她第一次与召唤物用语言交流。作为召唤师，艾莉维亚和自己的召唤物交流，都是出于意识层面，而非通过语言。
她也不可能冒着降低自己职阶的风险分化出龙晶给予自己的召唤物。像蕾米尔那种分化龙晶给予希斯的行为，在欧贝里斯和其他使魔看来，都是很不妥当的，尤其在面对异种的巨大压力时。
“蕾米尔是不是一等职阶圣骑士？”
尼尔恰好在这个时候下意识地问了出来。
“小蕾米吗？拥有那种力量的圣骑士，当然是一等职阶，为什么这么问？”
艾莉维亚有些好奇地看向了尼尔，但下一秒她就明白了，接着说道：“小蕾米可是天使，即使没有获得欧贝里斯大人的赐予，她的力量也强大到可怕，所以她把一点龙晶给希斯毫无影响。”
“所以我很好奇天使到底是什么存在，特殊的种族还是神？除了蕾米尔我并没有见过其他的天使……”
“我也没见过，不过小蕾米就是小蕾米，和天使无关，是吧？”艾莉维亚轻柔一笑，摸了摸趴在马背上的贝茜脑袋。
“应该是吧……”
尼尔点了点头，他的内心深处一直对使魔们有些担忧，他们是欧贝里斯大人的使魔，而不是自己的，何况他们都已经晋升到了一等职阶，那是可以和龙王相抗衡的职阶。
而现在的自己更像一个玩笑，顶着龙王后裔的名头，却只有边边角角的能力，甚至连龙化都无法完成，这点艾莉维亚极可能已经知晓了。
听到尼尔不确定的回答，又看到他陷入了沉思，艾莉维亚抿了抿嘴唇，脸上闪过不常见的一丝阴郁。
她明白，有些东西开始出现裂痕了，或者说，裂痕一直存在，但原来在外部面对着残暴的异种，内部又有威严强大的欧贝里斯，这些裂痕一直被掩藏了起来。
尼尔有些消沉，艾莉维亚和蕾米尔算是他最熟悉又最信任的使魔，也曾经是他的老师和朋友。
“艾莉维亚，没有受到异种威胁的世界，还需要一位龙王的存在吗？这个世界的始源龙王是否看到了这点而选择陨落的呢？我不相信龙王会被一个人类杀死。”
“小尼尔，你不是欧贝里斯大人，所以不用想那么多，开心就好了呀。”艾莉维亚嘴角挂笑，看着尼尔的眼睛，那副银色的眼眸让尼尔有些恍惚。
“是啊，我只是个半人半龙而已。”
尼尔了然，艾莉维亚也没有对自己抱有那么多的期待，又何必去追求与欧贝里斯大人一样的作为呢？
“保住你的性命，迟早有一天你会找到自己的意义，这是精灵的格言。”
艾莉维亚喜欢把大道理归类为精灵的格言，把讲不通的知识归类为精灵的典藏，这是她一贯的作风。毕竟原来世界的精灵几近灭绝，没人来质疑这位天才召唤师的说法。
“我会的，不然我也不会着急寻找变强的办法，比如改造这把武器。”尼尔掏出了“逆戟”，摩挲着冰冷的白色枪身，里面已经装好了一颗灌注治疗之力的子弹。
没有选择射手领域的子弹，是因为尼尔不想暴露自己的秘密，亚德南已经知道了自己是治疗系的事情，两种能力固然弱小，但是搭配起来也可以做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这要看那位武器匠人的水准了，我可以提供思路，但是如何去完成，我可是个外行，毕竟我只是个召唤师。”
环视一圈，确认了周围没有其他异常，尼尔压低了声音，有些求证意味地说道：
“我也听过关于你的猜测……艾莉维亚，欧贝里斯大人曾说过你是世界的拯救者，也许你来自其他的世界。而我们这次被转移，似乎就是欧贝里斯大人寻找到了一些方法，来自你的方法。”
“嘿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艾莉维亚并没有向尼尔解释，但是尼尔的确知道了关键的东西，艾莉维亚想让尼尔恢复龙王的能力，也只是期盼奇迹的再一次出现罢了，但是奇迹出现并不代表着她能完成自己的愿望，几十年下来，她早已不期盼回到她应该在的地方。
艾莉维亚摸着贝茜顺滑的长毛，轻叹一声，“小尼尔，我们都是无家可归的可怜虫。”
尼尔慢慢咀嚼着这句话的意思，也许这正是对自己猜测的肯定，从自己长大的村庄被毁掉，到浮空城被毁掉，到自己的世界都被毁掉，他也只是无家可归的可怜虫罢了。
而艾莉维亚，作为一个没有朋友、没有家人的使魔，来到新的世界，又有什么目标去追寻呢？
“艾莉维亚，如果你可以不作为使魔跟着我，不用遵循对欧贝里斯许下的承诺，你会怎么做？”
像是对尼尔的问题早有思考一般，艾莉维亚立即回答道：
“拥有一个庄园，其中最好有一个湖，躺在湖边的草坪上晒着太阳，有管家操心那些麻烦的事情。”
“就这么简单？”
“简单吗？小尼尔，为了完成这个理想，我们可是付出了一位天使的代价！”
艾莉维亚说完，两人一扫之前的压抑气氛，开心地笑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