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年,大概秦彦华十岁的时候,这天狗尾巴胡同,入口的地方来个老爷们,一个人在小河边划了块无主的地,种了些蔬菜,搭了个窝棚住下了。这人好像也不用上班,一个人还经常喝点小酒,抽点烟,捞点小鱼就炖汤喝,凑合着也在狗尾巴胡同挤下来了。
狗尾巴胡同的原住民偶尔凑一起就拿那老爷们的事情打牙祭儿,打趣到不知道从哪跑来这么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货。
后来也有人去跟他聊天知道那爷们叫于大义,再然后有天刘寡妇看见个十岁多样的小男孩蹲在那跟于大义一起喝鱼汤,就扬声打趣到:
“哟,于大义,喝酒钱没有,这是当拐子去了!”
“去去去,这是我儿子大军。寡妇门前是非多,你别在我这跟我闲扯蛋,别让人看见再瞎几粑议论,到时候我就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刘寡妇“呸”一口口水在这,然后骂:“恁个外来户,跑来俺们狗尾巴胡同撒野!俺看恁能嚣张个几天!”然后挎紧菜篮子,扭着屁股走了。
果然没几天,于大义的临时窝棚热闹了,来了三个半大小子带一个13岁的小女孩,把于大义的窝棚给拆了的一片狼籍。
那周围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啊,还有人看不见爬上房顶去蹲着站着看热闹,有人来晚没捡到笑还认真请教旁边的人发生了什么,就连秦彦华家都有人来报信通知“赶紧去把头的于大义家捡笑,晚了捡不上热乎的。”
这边就听最大的小伙子大概二十岁,粗着的嗓子先发声制问:
“钱呢!”
“什么钱!”于大义蹲在角落低着头默默抽了一口烟回问。
“于大义!你别跟我们装傻充愣!你卖老房子的钱呢!”十六七岁的小伙子咆哮。
“没了。”于大义吐了个烟圈儿说。
十三岁的小女孩哭着说:“爸!那可是咱家房子啊!你给卖了!都不告诉妈一声!今天人家来家里收房子了!”
于大壮蹲着抽烟默不作声。
“屁!你赚的钱不养家!自己想咋花咋花!家里苞米面粥都快喝不上溜了!你还能在这喝酒吃鱼吃卤豆腐干!你知不知道,妈带着大军去菜市场捡人家不要的菜叶子白菜帮子回家给我们吃!大军还傻乎乎的问为啥不能跟爸一起喝鱼汤呢!”二十岁的少年愤怒地喊着。
听到这,蹲着的于大壮叼着烟,抬头看了最小的小男孩一眼。
“爸!你把房子卖了!我们和妈住哪!家里本来就快吃不上饭了!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你还不给我们卖房子的钱!”小女孩说着也来了火气。
“你别叫他爸!他不是咱爸!从今天起咱老于家只有咱妈!”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怒吼。
“大哥,冬天马上来了,那咱们住哪里呀!”小女孩抽抽嗒嗒的问。
这时候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拨开群人扬声喊道:
“大国,大民,大红,大军不用着急了!俺老乡说赶明儿个就来这,帮咱起房子!要房子的那人也同意宽裕咱们几天了!”
“妈!你咋找到的人啊!”小女孩大红问。
“别管了,别哭了,憋回去,没事了!”女人安慰完孩子后,扬声冲着于大壮骂到:
“于大义!恁别在那蹲地上,背着个乌龟壳子充王八羔子!赶紧把卖房子的六百块钱拿出来!不拿出来不算完!
恁这个黑心肝的杂种呦!不管俺们孤儿寡母的死活啊!俺都不赶那没了丈夫的寡妇过的轻松自在啊!还得养恁这么个吸血的败家子!奶奶个熊!俺怎么就嫁给恁这个杂种!要逼死俺们啊!俺娘,累煞俺咧!活不下去了!......”
这个骂了几分钟不带重样的是个山东女人叫孙灵枝,是于大义的老婆,最大的小伙子叫于建国,老二叫于建民,老三那个女孩叫于建红,老四就是那天来喝鱼汤的小傻蛋儿叫于建军。
接下来几天,孙灵枝不顾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带来了一群山东老乡强势拉来了几推车黄土,凑合盖好了两间泥巴房,然后带着这四个孩子也住进了狗尾巴胡同。
就这样狗尾巴胡同迎来了第二个小女孩于建红。
这年冬天,于建红于建军一家也经常跟着邻居来秦彦华家蹭电视,两个小女孩渐渐熟悉了起来。
有一天于建红来秦彦华家里玩,碰巧看见秦彦华带着弟弟用石头打房梁上吊着的果篮,就问:
“小华,你和大中在干嘛?”
“打苹果吃,来啊,一起打!”秦彦华给了于建红一把石头说。
于建红虽然不理解,但是却也跟着打。
突然果篮被秦彦中打地晃悠了六十度左右,一个红彤彤的苹果掉了出来,小华和大中赶紧去接,小华接到了这个苹果,开心极了!
秦彦华去把苹果洗了洗,切了四块,给了弟弟两块,自己一块,于建红一块。
于建红看着她忙然后问:“这是什么呀!”
“苹果啊!你没见过啊!我爸单位每年都给发一筐,我妈每次都舍不得给我和大中吃,都偷偷藏起来!好几天才给一个!最后她自己都忘了藏哪了,都烂了不能吃了!我跟大中就偷偷趁她不在家的时候到处翻,找到就吃掉!”秦彦华恶狠狠的咬了一口苹果,仿佛这样就能把所有烂掉的苹果都吃进肚子里。
于建红小心翼翼地小口品尝着,那是她第一次吃到这种甜滋滋的水果。
作为这条胡同唯二的两个姑娘,年纪相差三岁,后来又读了同一所初中,一个初一,一个初三,放学经常一起走,两个人越发亲近起来。
后来于建红考上了高中,秦彦华没考上后,秦爸爸托关系也给她弄去高中读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