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为什么你会心软?”
“闭嘴…”
“哥哥,你已经被人类虚伪的情感侵蚀了么?”
“闭嘴……”
“哥哥……”
“闭嘴!”
零猛地睁开眼睛,胸膛剧烈的起伏着,瞳孔如清澈的湖泊,倒映着女孩甜美的面容,那本应被斩断的右手,此时正摆弄着他素白如雪的长发。
“长官,你醒的还真慢呢,天都快黑了。”女孩跪坐在地上,任由零的脑袋枕在她白皙的近乎有种透明质感的双腿上。
零突然抓住她莹润如玉的右手,那雪白的肌肤上隐隐泛了红,“你的手……”
女孩轻声笑着,笑声听得人骨头发酥,“那是幻境啦幻境,你看看这哪里像是刚经过战争蹂躏的地方?”
夕阳的余晖流淌在山岳波浪般的阴影里,静悄悄的广场上并没有想象中的尸横遍野,空气中飘舞着形似女孩樱唇的花瓣,弥漫着花朵与佳人的醉人芬芳。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场景,却让零安心了不少。
“这里总是这样,”女孩说,“借助花香和饮品这些东西,让吸食他们的人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陷入幻境,这种演习的伤亡率基本为零,可实效性却与实战等同。”
“这样啊……”零的语气放松了下来,闭上了眼睛,好像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女孩不禁将手放到那雪白的额发前,轻轻地抚摸着,仿佛这个动作已有过千百遍,已成为不经意间的一个习惯了。
“你还要在人家腿上赖到什么时候啊?”男子慵懒的声音渐渐靠近,“快起来,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少将大人。”女孩对着男子微微颔首。
“你这老狐狸还真啰嗦哎,”零右手撑地,扶着额头坐了起来。“把我骗到幻境里耍的团团转,还没跟你算账呢。”
那恐怖的幻境现在想起还让人忍不住打起冷颤……
当日,黄昏前,黑云翻涌。
蓝紫色的电弧与暗紫色的剑气猛地碰撞在一起,震耳欲聋的轰鸣直逼得人耳膜破裂。大地,天空,甚至山岳那漆黑的身影也在不住的颤抖着。四散的光晕淹没了一切,看得人眼花缭乱。
“清醒了么?”男子的脚步声缓缓靠近,军刀的寒芒被收入鞘中,那双狭长的眸子盯着面前瘫坐在地的少年,右手高高扬起。
零的脸颊红肿的像一座山包,嘴角还溢出了血丝。
“记住,你要掌握权力,而不是被权利操纵,你是名有血有肉的军人,不是个提线木偶。”男子的语气十分平淡,却有着几分不容反驳的味道。
零呢喃着,似自言自语,“我不是个称职的指挥官……”
男子的脸上又平添了几分困顿,打了个哈欠,说:“这里是战场,没有牺牲的地方也配叫战场吗?世界总是这样,适者生存,弱肉强食,没有谁能够幸免,如果你天真的想救下所有人,那么结果只会更糟,这种情况下牺牲一部分人,争取时间撤退才是指挥官该有的抉择。”
零眼帘低垂,那似乎永远也掀不起一丝涟漪的双瞳,正孕育着复杂的感情。
男子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别愁眉苦脸的了,看看你周围吧。”
零的周围突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他猛地抬起头,重又阳光普照的大地上,花瓣成雨,漫天飞舞,士兵们热情的鼓掌,“Abyss”的队长们冲着他微笑,一切充满自然,喜悦溢于言表。
“演习结束,S200901223618,少尉。零,获得本次演习胜利,重复一边,演习结束……”
扩音器的声音回荡在军区上空,零突然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说是演习,但敌人什么时候会来进行袭击是很难预料的事情,所以这种训练是很有必要的。”男子打了个哈欠,说:“作为获胜者,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什么事?”
“跟我来。”
……
是时,落日西沉,夜幕上缀着寥寥的几点星光。
“来蜂巢干吗?”零微微皱眉,眼前是一座高耸的几乎要触碰天穹的建筑,宽敞的大门可以容下一个连队并排进入,在它庞大的身躯下,即便如此大门倒也显得有几分不合衬。
“进来,”男子一边说着一边向蜂巢走去,“带你见识一下这个世界的真实。”
“少将好!”两旁的卫兵们见到来者皆是恭敬的行着军礼。
明亮的大厅里,平滑的理石地面将灯光反射,如湖面上倒映着粼粼水光。男子在一部电梯前停下了脚步,等待显示屏上的“14”缓缓减少。
“其实妮可适合不错的孩子。”男子突然开口。
“妮可?”
“你刚才还在人家腿上睡得惬意,现在就忘啦?”
“哦,原来她叫妮可啊。”零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
“是个不错的孩子,给我当儿媳我也是比较满意的。”
“喂!你和老狐狸,能正经点儿吗?”
“是真的,那孩子从来不允许她哥哥以外的异性接触她,你是史无前例啊,小鬼,考虑考虑我也一大把年纪了,该抱孙子了。”
电梯“叮”的提示音突然响起,零也懒得和男子废话,转身走进了电梯舱。
男子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烫银磁卡,在舱内的显示屏上摸索了好半天,才终于找到了一处凹槽插了进去。
“得让那帮科研疯子把卡槽改个醒目点的地方了。”男子抱怨道。
显示屏的“1”突然变成了“0”,按键上的1,2,3等按键也在黯淡了一瞬后变成了-1,-2,-3,一阵机械化的女声在舱内响起:
“鉴定完毕,SS198511230316,少将,克洛斯,权限开放,允许进入”
“这是……”零皱了皱眉,“地下楼层?”
“聪明,”男子将按键上的-8点亮,“目前最深只有8层,但随着研究的进一步发展,将来这29个键有望同时亮起。”
“研究?”
男子又抬手按亮了一个带有实心圆标志的按键,“这个世界的真实,是要你用自己的眼睛来观察的。”
电梯舱四壁的金属板突然向外剥离留在了电梯井里,清晰的透明玻璃取而代之,周围的情景尽数暴露在眼底。
地下一层,灯火通明,各种通道平台错综交接。
着白大褂的科研人员们忙前忙后,有些行色匆匆,手中捧着成堆的文件,应该是助手,有些皱眉凝神,对着操作台指指点点,应该是男子所谓的科研疯子了,另有一些人穿着军装,但风格却与军区的完全不同,他们负手而立,想必是习惯于发号施令,半截上身隐藏在黑暗里,犹如黑夜中的枭。
“那些人是谁?”零隐约感觉到了来自那些挺拔身影充满敌意的森冷目光。
男子打了个哈欠,并没有去看那些军人,“一些碍事的棋子罢了。”
零也不多说什么,继续将注意力转移到那些实验上。
这一层再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士兵们躺在手术台上,科研人员们的工具却不是锋利的手术刀,而是五颜六色的注射器,还有各种近战利器就像装饰品那样被摆在一边。
接连两层都是这样的场景。
零的外表依旧平静,其实内心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可不待他开口,场景突然发生了剧变。
地下四层,一格又一格的灯光分别照在各自的培养舱上,都被一完整的冰块塞得无丝毫缝隙,那里面包裹着一道又一道漆黑的身影,似在冰中哀嚎,又似咆哮。薄薄的一层液氮蒸气铺满了地面,即便隔着一层强化玻璃,零也感受到了其中彻骨的寒意。
零皱了皱眉,“这什么鬼东西?”
“猜对了,它们就是鬼东西,”男子说“不过。它们也是这个世界最强的力量。”
“力量?”
“没错,也就是你所了解的魂·咒,所谓魂·咒便是人类灵魂的一种外在表现,他们可以聚合能量,可以凭空造刃,有人还特意排出了一张叫做‘魂·咒周期表’的扯淡东西,将魂·咒分为了主战类,辅战类和稀有类三种,艾亚西斯的‘枪咒·泯’便是稀有类,能够凭空制造一把大口径狙击枪,天知道她那些零件和子弹是从哪里蹦出来的。”男子从怀里掏出了一盒香烟,那烟身十分纤细,好像轻轻一下便可折断。
“你从不抽烟的,这东西会折寿。”零淡淡的语气感觉起来就像帮你披了张被子,却还倒了桶冰在你身上。
“唔,”男子已经点燃了香烟,从中飘出的却不是尼古丁的呛人气味,而是一种清雅的幽芳,“没事的。这是那帮科研疯子们结合了不少奇花异草制作的,提神醒脑的效果还不错。”
“可这气味好像是薰衣草…”
“薰衣草?该死,我说怎么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准又是搞疯子科研没经费了……”
零无视了他的啰嗦,一连四层全部都是恶魔孵化般的场景,这多少让零有些震撼了,“搞这么多东西到底什么用?”
男子勾起了唇角,“你在一楼看到了什么还记得么?”
零沉吟片刻,“你是指那些五颜六色的注射器?”
“聪明,”男子的笑容更深了,“一般来说,每个人只有一个灵魂,理所当然只能具备一种魂·咒。可现在,我们可以通过这些冰封的魂·咒,使一个人体内同时具备两种,哦不,三种,不…甚至更多的魂·咒,使他们成为全能型的战士,你不会以为妮可能够凭借辅战类的‘灵咒·言’便位居‘Abyss’队长一职吧?”
零略微睁大了眼睛,“她是注射者……”
“放心,”男子拍了拍零的肩膀,“那并没有什么副作用,灵魂的主体已经死亡了,它剩下的只有纯粹的力量,但是……如果你想拥有魂·咒100%的力量。只能通过活体转移,那即便是军部也不敢轻易接触的禁忌的…不。应该说是惨无人道的实验。”
男子停顿后的语气显得有几分凝重,听的零汗毛倒竖。
没有提示音,电梯门突然打开了,好像通往地狱的入口。
“到了,这里是我的休息室了,”男子踏入铺就着柔软红毯的走廊,“已经很晚了,就在这休息吧。”
零也不多说什么,跟着男子走了过去,身后的电梯静静地附上了一层金属隔板。
地下八层,夜已深,蜂巢进入节电模式。
零侧身枕着左臂躺在床上,如此柔软的床垫根本无法让他入眠,但影响他入眠的还有一个原因。“喂,滚去自己睡。”
“诶?小孩子不都是喜欢家长在一旁陪睡的吗!”
“滚。”
“你到底几岁!”
“滚。”
……
啪嗒
零实在不想和男子墨迹了,索性去浴缸里睡吧,那东西硬邦邦的比较适合他。
一路的红毯与零光溜溜的脚丫接触着,凉凉的,却很舒服。
自己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楼层,老狐狸真是奢侈啊。零一边想着一边寻找着带有浴室名牌的房间。
双眼渐渐适应了黑暗,零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扇半掩的房门,那是浴室。
零直接走了进去,揭开了纱帐,却发现里面竟躺着一个尤物,正望着天花板发呆,那诱人的雪白酮体在黑暗下清澈的水中一览无遗,可零的眼中却看不到丝毫欲望,其实他也看不清什么,只有如湖水般平静的瞳孔倒映着女孩甜美的面容,那是妮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