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
这是奥伦此刻唯一的感受。
随着药剂钻入口中，一股剧烈钻心的疼痛由胸口逐渐蔓延至全身。
噬骨的疼痛却无法喊出声，因为那只是肉体上的疼痛，奥伦的灵魂此刻正漂浮在一望无垠的蓝色海洋中。
这是脑海中从未有过的清澈体验。
长久以来隐藏在耳边的低喃耳语悄然消失，紧绷的神经也逐渐缓和下来，猩红的双眸开始起了变化，血色逐渐褪去，取而代之是清澈地蔚蓝。
阿格尼斯背着手，双眸紧紧的盯着奥伦的身体，眼中红光隐约浮现。见奥伦身体逐渐停止抖动，这才无奈的叹息道。
“不得不承认，人类在魔法的探知领域上，的确已经领先了其他种族太多了。”
一缕缕黑色的气息逐渐从奥伦身体表面浮现，密密麻麻将整个身躯覆盖。
普兰这才终于露出凝重的神色，与一同如临大敌的阿格尼斯一起，将小女孩护在身后。
还未等两人有所行动，一股一团更为浓郁的黑气如浪潮般自地面腾越而起，拍打在奥伦身上，径直穿过了奥伦的身体却将黑色气息吞噬的一干二净。
普兰面色一变，眼疾手快用着魔法技艺摘取了仅剩的一些黑色气息，飞快地将其装在一个特制的小瓶中。
眼睛一撇，却发现一旁的阿格尼斯正在做着同样的事，两人对视一眼，沉默片刻同时开口。
“为了人类！”
“为了魔法传承！”
两人咧嘴一笑，若无其事地将瓶子收起塞入怀中。
只剩下一个从两人身后探出脑袋的小女孩，满脸的好奇和不解。
“咳咳！”
奥伦发出一阵剧烈地咳嗽，不知道在蓝色中沉浸了多久，只感觉似乎有一股更为广阔地气息侵入脑海，那一瞬间，自己似乎比尘埃更要渺小卑微。
猛的睁开眼，淡蓝的双眸带着疑惑看向四周，又看了看自己。
他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不同。
更精确的说，是想法。
无数信息汇聚在大脑里，以前从来不会理会的他开始一点一点的分析，开始信息中所包含地意义。
“你们。。。人类？”
奥伦低沉地声音在山洞中显得有些空荡。
“你好，风暴氏族的小兽人！我叫克莉莎！你叫什么名字？”
奥伦：“...？”
普兰哈哈大笑，阿格尼斯也是露出一个淡淡地笑容。
“克莉莎，强效智慧药剂可没有厉害到让一个兽人直接学会复杂的人类语言。”
克莉莎闹了个大红脸，连忙将脑袋缩到了两人身后。
普兰上前一步，对着奥伦温和一笑道：“奥伦，风暴血脉的后裔，现在感觉如何？”
奥伦沉默了一会，之前发生的事并没有忘记，反而让他深刻的认识到，面前这两个恐怖的人类并不是自己所能招惹的。
“你们给我喝的是什么？还有，你们是谁？我这是在哪？”
普兰没有回答，而是眼神一亮，轻轻一挥手，一本魔纹刻制的书浮现在半空中，他右手不断挥动，一行行魔纹不断印刻上去，仿佛是在记录着什么。
“有意思，火蓝草的加入的确中和了深蓝之血所带来的深渊负面影响.....”
“也有可能是这里的浓郁地黑暗元素压制了血脉诅咒的力量。”
阿格尼斯踮着脚点看着普兰记录，摸了摸怀中的小黑瓶，插嘴补充道。
普兰写写停停，犹豫了一下，也是点了点头，将这一行记录了进去。
“至少，”普兰心满意足的将魔纹大书合上，砰的一声书籍消失不见，“他现在已经开始学会认真思考，而不是只知道杀戮，看来强效智慧药剂的作用对兽人的影响的确要远高于其他种族，尤其是人类，这可算不上是什么好消息....”
普兰地思绪逐渐有些飘远。
“放心吧普兰，”阿格尼斯不满地冷哼道：“别忘了，你是一百年内唯一一个可以拿到火蓝草地人类，更别说兽人了。”
普兰收回思绪，看着仍坐在地上的奥伦，笑道：“风暴后裔，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但作为代价，你也必须诚实的回答我几个问题。”
还没等奥伦思索开口，他就自顾的说了起来。
“刚才给你喝的是强效智慧药剂，作为一个兽人来说，你显然是极为幸运的，这瓶药剂的珍贵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你的认知，而你将获得的，不仅仅只是聪慧的大脑，还有.....”
“代价！”阿格尼斯在一旁不停的催促道，“别忘了代价，不能让这些该死的野兽白占便宜！”
普兰无奈的回头瞪了阿格尼斯一眼，后者则是若无其事地吹着口哨，摇了摇头，这才转过头继续道：“说到哪了，对了，我们是谁。”
普兰将法杖轻轻杵在地上，整个山洞所有的物体全部一瞬之间化作满天的银辉，只剩下普兰空灵威严的声音好似从无尽的星河深处传来，响彻寰宇。
“我是星空下最强大的法师...之一，普兰·霍尔。”
“还有我，还有我！”
话音未落，只见满天银辉的星河深处，一股炙热的暗红由无尽的深处席卷而来，只一瞬间将整片星空染成红色，无尽的烈焰自虚空中升腾而起，与普兰深奥玄秘银色光辉不同，这些虚空中升腾的火焰，几乎快要将奥伦的皮肤烧灼到裂开。
“我是星空下最强大的火焰法师！没有之一！阿格尼斯！你可以称呼我为阿格尼斯阁下！”
无尽的火焰慢慢褪去，奥伦砰的一声跪下，满头大汗，大口的喘着粗气。
普兰和阿格尼斯对视一眼，互相挑了挑眉毛。
看来这个最近两人研究出来的最新的幻术系魔法技艺效果不错，倒是可以用到下一届的求知者学徒身上.....
灰头土脸的小女孩一直听着三人说着复杂的兽人语，只能好奇的听着，在听到两人相继说出自己名字的时候，眼睛一亮，猜测应该是在和这个小兽人介绍身份，于是也跳了出来，朝着奥伦指着自己喊道：“克莉莎，我叫克莉莎·诺曼！”
普兰无奈的笑了笑，宠溺的摸了摸小女孩地脑袋。
“至于给你服用强效智慧药剂的代价....”普兰皱着眉深深沉思，阿格尼斯则是连忙喊道：“誓言！普兰！让这些野兽朝着他们崇敬和引以为傲的先祖立下誓言！”
普兰耸了耸肩，充满智慧的双眸里满是平静，他摇了摇头道：“老实说，我并不相信誓言这种东西，往往越被束缚，就越会抵触，虽然违背誓言的代价很大，但在永恒的记录观察下，几乎是多不胜数。”
“不要忘记，在斯米尼尔联军中，第一个违背誓言的正是人类。最重要的是，站在我的立场上，我并没有资格去要求一位风暴后裔去立下誓言。”
阿格尼斯沉默了，眼神有些复杂的看了普兰一眼。
“所以，兽人，作为代价，你只需要做一件事就可以：代表代表风暴氏族，重新加入斯米尼尔联军，并在以后的岁月里....不离不弃。”
奥伦陷入沉默，虽然听不懂普兰说的具体是什么，但至少他能理解最后一句话。
摇了摇头，奥伦低沉着声音道：“抱歉人类，我不能这么做，如果没有长老的允许，我无法代表整个氏族。”
“那无所谓，”普兰充满睿智的笑容里隐藏着别的深意，“即便不代表氏族也可以，只是你必须要加入斯米尼尔联军。”
看着奥伦还在犹豫，阿格尼斯生气的上前大声喊道：“你还在犹豫什么？强效智慧药剂都浪费在你的肌肉里去了吗？”
奥伦见他上前，身体猛的一震，刚才那股钻心的炙热仿佛在炙烤着皮肤。
奥伦吞了下口水，只能点了点头。
阿格尼斯见状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阿格尼斯阁下，虽然我听不懂，但是我能看出来，你是不是又在欺负人了！”
克莉莎插着腰，看在阿格尼斯面前，后者则是若无其事看向山洞外。
“无所谓，孩子，”普兰深深地看了奥伦一眼，这个眼神，深深地印在奥伦的脑海里，“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这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奥伦坐起身，盘着腿挠头询问道：“我们这是在哪？莫格罗什附近吗？”
“莫格罗什？”阿格尼斯发出一阵嗤笑，普兰也微笑着与之对视一眼，走出山洞。
奥伦爬起身，没有理会正抬着头，一脸好奇又畏惧的看着他的克莉莎，穿过越来越狭小的山洞，在撞碎了许多碎石后，总算是挤出了洞口。
阿格尼斯骂骂咧咧的避开从奥伦身上跌落的碎石，但奥伦却没有理会他，而是一脸震撼呆滞的看着外面。
山洞外一片漆黑，但这里并不需要明亮的火光照亮一切。
因为眼见之处，满天星辰般的陨石正整齐的滑落在天际，看起极近又好似远在天边。
这是一片漫无边际的巨大星空，视线最远处，占满视野的是满天倾盆而下火雨，所有的场景都静止不动，好似一副令人震撼的画卷。
而几人所踩的脚下，也不过是一个巨大的破碎的陨石，是众多陨石中毫不起眼的一颗。
看着被眼前景象深深震撼的奥伦，阿格尼斯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昂着头，一脸高傲的说道。
“兽人，欢迎来到暗影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