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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10 残雪·眠蝶·梦里落花

奈何桥不好过。

风雪中的奈何桥更加不好过。

每一步,都好似走在一根悬空的钢丝上,如履薄冰。孟婆几个起落,骤然消失于桥的另一边,留下体力大不如前的萧蝶楼与花非离在半空中苦苦挣扎。

拨开被强风吹乱的发,抓紧互相扶持的手,萧蝶楼没有抱怨,花非离亦没有怨言。他们只是一直攀着铁索缓慢前行。

铁桥上,印下的是四道蹒跚的脚印。

欲问水龙何处吟,奈何居中奈何寻。

桥尽处,是一幢利用地势巧妙搭建于悬崖边上、不奢华却雅致的楼阁。最为抢眼的是——牌匾上极尽秀雅的“奈何居”三个大字。

终于到了。

终于到了奈何居!

当萧蝶楼觉察的时候,他们已经站在了山壁绝崖之上。

“来者何人?”峭壁上,目视眼前一张七弦古琴,奈何居真正的主人信手勾了勾琴弦,语气幽幽地问。

被孟婆称之为小姐的人,兀自披散的长发遮住过分白皙且看不出确切年岁的脸孔,鬓角处斜插一朵白色碎花,了无生气的黑衣宽松地穿着在纤细的身子上。风雪掠过,顿时,整个人给人一种如幽魂一般的错觉。

“可是萧蝶楼与花非离?”

“正是。”站直了身子,即使为风雪所欺,萧蝶楼依然不卑不亢。

“你们找我为何事?”

“有人交给我一件东西并告诉我,凭借它,必要的时候可以向你求取一物。”微起了眼瞳,萧蝶楼小心地计量着。

“是什么?”

萧蝶楼没有言语,只是从荷包中翻出了状似一块黑色石头的东西,单手托着呈给她看。“就是此物。”

黑衣女子倏地站起身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旋即又神色如常地坐回石椅上,“你是天机老人的弟子?”

眼中精芒一闪而过,“是。”

“没想到,他连这个都交给了你……”

心念一转,萧蝶楼若无其事地把手中的黑色石头收好,“所以我才来了。”

“说吧。”黑衣女子如同叹息地道,“你为何物而来?”

“水龙吟。”萧蝶楼笑着道,同时笑着骤然一抬手,趁花非离听得入神猝不及防的当头,点中了她的昏穴。

萧蝶楼做得很自然,却又很突然。

“公子?”不解的只有花非离。只是,眼角为何会有泪珠滑了下来。

扶住渐渐软下的身子,用力咬了咬下唇,萧蝶楼抬眼浅笑着看向孟婆,平静地道:“可否劳烦婆婆帮我看护一下?”

“可以。”孟婆面无表情地上前接过花非离,“老太婆就帮你这个忙。只是,”嘴里一直低声低喃着,“这又是何苦呢,何苦呢……”

“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让她知道为好。”萧蝶楼淡淡地道。不舍地收回胶着在花非离脸上的视线,终是不舍地放开了手。

“即使你有他的信物。”黑衣女子白皙的十指划过琴弦,“虽如此,你也一定略有耳闻,我不做赔本的买卖。”琴弦震动,铮铮之声,不绝于耳。

“你说得对。”眼神不由自主地瞟向花非离,“开出你的条件吧。”

琴声未断,只见黑影一闪,一双手轻柔地扣住了萧蝶楼双手的脉门,“我本想留下你的武功、你的医术。”

“哦。”不为所动。萧蝶楼阖上眼睑,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似笑非笑。

“只是,没有想到,身为一楼之主的你,体内竟然没有半点功力。且……”黑衣女子语气一顿,无情地一字一字地接着道,“那么,我、要、你、的、命。”

果然如此。终于,到了最后吗?

非离……

“你想要,就拿去吧。”萧蝶楼淡然地如是道,仿佛舍去的只是无关紧要的身外之物。

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舍。

“这可没有后悔的机会,你要想好了。”

“你很嗦。”萧蝶楼冷冷地拦下话头。

无视于他的无礼,黑衣女子仿若不经意般忽而语重心长地告诫:“命,只有一条。”

“我当然知道命只有一条。”萧蝶楼终于睁开了双眼,语气波澜不兴,“只是,你认为,我的这条命还能活多久?”

“……”

“说不上来,是不是?”他的身体,他自己最清楚。他知道——今天的情形,也只能说是回光返照而已。“我只希望能拿到水龙吟解掉非离身上的暗香。”

“你不后悔?”

“我从不后悔。”傲然一笑,萧蝶楼神色异常坚定。

“好。”漆黑的发遮住了脸颊,也遮住了她的眼睛,黑衣女子蓦然放开扣住他脉门的双手,“你的命,我要了!”话落,一双手掌同时印上了萧蝶楼的前胸,毫不留情。

血脉乱了,血脉断了。

一口鲜红的血,在一天一地的白上,染就了令人为之心悸的凄美。

他,没有倒下去。

他,依然直直地站着。

他,定定地看着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叹息着收回双掌,叹息地道:“我会照顾好她的。”

“告诉她,我走了……”他轻轻地说。

说完,他笑了笑。

笑着,缓缓地,倒在了雪地上。

谁也没有动。

风雪无情,亦有情。

戚戚风声,萧萧雪声,共吟的是一首凄凉委婉的诗。

“你看到了吗?听到了吗?”慢条斯理地撩起飘散的发拢于耳后,黑衣女子问。

“看到了,也听到了。”从雪中慢慢爬起一个人来,语意空洞。应答之人,赫然是被点了穴道理应昏迷的花非离!

“既然如此,还不快点扶他起来。”黑衣女子轻轻勾起嘴角,白皙的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他?”

“还没有死,如果再拖下去,他真是会没命的。”黑衣女子拂去琴上的雪,“带着他跟我走吧。”

“是!”半是愕然,半是惊喜。

“我真是很羡慕你呢。”

“嗯?”

黑衣女子怀抱古琴,“因为,有人愿意为你舍命。”淡淡的语气,有着牵动人心的怅然。

骤然大起大落的情绪,都自然地藏在了平静的表皮与掩上的眼睑下。花非离心思复杂地扶起萧蝶楼……

常听有人云——

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虽然略为夸张,却是很形象的说法。

此时的萧蝶楼,就躺在石洞中的千年寒玉床上,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动也不动。

他不敢肯定自己是否真是已经死了。他的肉未烂,骨未朽……

他总是听到耳边有人不时的轻唱——

“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抛家傍路,思量却是,无情有思。萦损柔肠,困酣娇眼,欲开还闭。梦随风万里,寻郎去处,又还被莺呼起。不恨此花飞尽,恨西园,落红难缀。晓来雨过,遗踪何在?一池萍碎。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

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

他轻念。

他亦听见有人言——

“他,为什么还不醒?”

“天生异脉,这样的情形换做旁人早就连活下来的希望都没有。他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一个奇迹。虽然拖了下来,奈何,他本性喜怒易形于色,太大的情绪起伏,对这个脆弱的身子来说,终是个负担。”

“所以才需要疏影?”

“疏影正好可以抑制这一切,忘尘花顺利地让他吐尽了全身的污血。你们二人原本互为解药,只是尚缺了一副药引子而已。”

“……水龙吟?”

“对。就是水龙吟。”

淡淡飘忽的女声,忽近忽远,听得并不真切。

只是偶尔,可以清晰地看到,有光芒透过山腹顶上窄窄的细缝,切割而下,形成幽蓝的断层。每每到了这个时候,四周就会响起空洞的滴水声。

他没有死。

在静谧的夜里,他听见了花开的声音,细小如冰碎。

他怀疑,自己是否已经睡了一季那么久。

他最近常常听到,眼前有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影不停地轻唤着他——

“公子……”

“萧!萧!”

她叫他——

萧。

她是——非离!

他唤着她的名,她却听不见。

静下心来细细思量,这一路,她好像一直在为他提心吊胆。当她发现的时候,她已经无法放下这个人,无法放下这份情。

是否连提心吊胆也会成习惯?花非离暗叹。

“你已经睡得够久了,为什么还不醒?”

习惯了对着一张沉睡着脸,习惯了每天为他洗澡净身,熟练地为他推宫过穴的花非离,早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赧然。

“今天又下了一场雪,很大,就像是漫天飞舞的柳絮一般,只是比柳絮多了分冷冽……”不擅言辞的花非离不知道该如何生动地描绘这场雪,不禁颦了颦眉,“我的毒已经解了,你何时才会醒?”

毒解了,脸上的伤疤也随之消失无踪。她,却不敢确定,镜子中的那张脸是否就是自己。

虽然很像母亲。

他听见她说——我的毒已经解了。

“……是吗?”萧蝶楼眨了眨眼,有气无力,语调生涩地问。

他醒了!

他终于醒了!

对上一双深邃的眼,她,大窘。慌忙收回了正欲脱下萧蝶楼外衣的双手,向后连退了好几步。

他,真的醒了!

想拉回她,却忽然发现,现在的自己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连动一动手指都很困难。萧蝶楼非常无奈地一扯嘴角,“非离,能否扶我一把?”

花非离略一踌躇,最后,还是应声上前。

在花非离的助力下,萧蝶楼终于缓缓坐起身来,散开的长发柔顺地滑下脸颊,“我的头发?”印入眼帘的赫然是一片银白!是死过一次的证明吗?他也懂医理,他当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是服了忘尘花,却硬是没有忘却前尘的惩罚。

白发?萧蝶楼不是很确定地看向花非离,“你讨厌我是个白发鬼吗?”

“不会。”花非离知道,他并不在意自己容貌的美丑,她当然不会告诉他,现在的他有多么美。可以说,比以前更甚。

“你醒了。”无声无息地侵入两人视线,可以说是救命恩人的黑衣女子用金剪小心翼翼地采下寒潭中破水而出状似千叶莲一般的奇异之花,冷冷地下达逐客令,“如果醒了,就是没什么事。也就是说,你们可以走了。只不过,萧蝶楼,你的双手虽然可以恢复活动自如,却再也无法拿针了。你应该知道是因何缘由。”

断过再续的筋脉,怎么说也不如以前灵活。

无法拿针了啊。

萧蝶楼尝试地欲握紧拳头,却只是微微动了动指尖。没有太大的失落感,绕于心头的是一种淡淡的怅然若失。只是,转念一想,能留下这条命来,已经是非常侥幸的一件事,又何必计较那么多。花非离默默地握紧了他的手。

“小姐,”听闻上言,孟婆奇丑的脸上显出难色,“今天刚下完雪……”

“天气却很好,不是吗?”黑衣女子如珍宝般拈在手中的便是那朵晶莹剔透,仿佛用薄冰雕琢而成的白花,“孟婆,就由你送他们一程吧。”

“是!”孟婆旋即冲他们点了点头,“两位请随我来。”

萧蝶楼在花非离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在经过黑衣女子身边时,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轻轻地道了一句:“救命之恩永志不忘。司徒……师姐。”他终于想起为什么会在乍一听到司徒冉冉这个名字的时候觉得如此耳熟,因为她是他的师姐——那个死老头虽然嘴上不说,却一直念着心里的女弟子——他惟一的一个师姐。

所以,她认得自己怀中的那个黑色石头——天下仅此一块、名为墨心的疗伤圣品。

她知道他会来。

她知道他会来取水龙吟。

她知道该如何解暗香之毒。

她知道他的身体情况,亦知道该如何才能调理好他的身子。

一切都是早以定好的局,一切都是对他的试练。所以,她在等着他来——等着他如扑火的飞蛾般来投网自尽。

他与那个死老头的账是不是又添了一笔?

孟婆呆了一呆,她没有想到萧蝶楼会认出自家小姐来。

司徒冉冉?!

“七巧璇玑”司徒冉冉?!

四十年前便扬名于武林的“七巧璇玑”司徒冉冉?!

算起来也应该是年约六旬的“七巧璇玑”司徒冉冉?!

毕竟相处了一段不算短的时间,花非离也为之愕然。

“你很聪明。”司徒冉冉很干脆地承认了下来。那张脸上真的很难看出岁月的痕迹。

“是我的运气好,因为我有一位好老师。”

今天的天气真的很好,天,是纯粹的蓝。雪,是纯粹的白。

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外界清冷的空气,萧蝶楼扬起了一丝浅笑,“非离,我们回家吧。”

“嗯。我们回家。”

所有的事情都暂时告一段落。也该是他们回焚心谷的时候了。

惟一遗憾的是,水龙吟到底是何物,依然是无缘得见啊!

尾 声

“公子回来了!”

“公子回来了!”

伴随着一声声惊喜,沉寂了许久的焚心谷顿时沸腾了起来。

惟有一人意兴阑珊地问道:“哪一位公子啊?”是他吗?真是希奇啊。他怎么不知道自己竟如此受人爱戴。

“呆!”某位美婢瞪起了杏眸,“聚蝶楼里有几位公子?其中,最为赏心悦目的又是哪位?”一段毫不客气的数落还没停,待看清来者是何人,清脆的嗓音戛然而止,慌忙下跪请罪道:“日……日使大人……奴婢……奴婢……”

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好了!好了!起来吧。不要突然矮了半截,我不习惯这套。”压下双手的关节,发出咔咔脆响,日使莫辰旭一裂嘴,露出一口森森白牙,“真是好极了,我正愁没有人陪我活动筋骨。”

“啊?”跪在地上的人张大了口,“您的意思该不会是?”

“有可不可。”

看着如风一般飙走的人影,站起身来的美婢开始深呼吸,再呼吸,最后,张了张嘴,发出生平最大的音量,“不好啦!要出人命啦!”

惊起飞鸟无数,却是,无人理会。

焚心谷最为清净的一隅——

下了马车,呼吸着熟悉的空气,花非离扶着萧蝶楼上了楼,并在床榻上躺了下来,“公子,你先歇着,我去厨房看看,让他们做一些清淡且容易入口的食物。”

“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荏弱,不必如此小心翼翼的。这些小事吩咐下人去做即可,何必亲为。”笑了笑,萧蝶楼想坐起身来,却被花非离一把压回,也只有无奈地继续躺着。

“即使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但还是需要用心地保养。”花非离回眸一笑,“还是我亲自去吧。这样比较放心。”说罢,随手放下床前的幔帐,走了出去。

莲香弥散,溶溶氤氲中,柔风绕过清秋小筑。

挥退正欲行礼的丫环,莫辰旭推开了房门。

“非离?”

“是为你做牛做马的人!”莫辰旭没好气地道。

“日使?”

“原来你还记得我啊!”回手带上房门,莫辰旭语带嘲讽,“一走就是几个月杳无音信,属下还以为公子你早已经忘记了聚蝶楼,忘记了楼中的这票弟兄。”

“哦……”也许遮着一层幔帐的缘故,萧蝶楼的声音听起来多了一分有气无力,却清冷依然,“你是来兴师问罪的?”

“是又怎么样?!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突然离开,这几个月星隐大人是怎么过的?”莫辰旭不吐不快地继续道,“有时候不仅是我,楼中的弟兄都开始怀疑,聚蝶楼的楼主到底是你还是他!”

“日使……”

“啥?”他怎么忽然觉得身上寒毛直竖?

“我要你告诉我,聚蝶楼的楼主到底是我还是他?”

“这,”顿时脑子打结,张口结舌地道,“当然,当然是公子你……”

“为人打抱不平,向我兴师问罪,我什么时候给了你这个权限?”

“这,这个……”

“他要是有什么委屈为什么不自己来找我说?非得由你传话不可吗?”

“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他现在不在楼内嘛!看着眼前飘来飘去的幔帐,莫辰旭觉得眼睛开始抽筋,当下火起,沉不住气地冲上前去,一把扯开白色的薄纱,“都是自家人,还怕人看啊?!遮什么遮……”

当他看清眼前人的时候,声势顿时候弱了下来,直至消声。

白色的人!

第一印象竟然是——

他看到一个白色的人!

幔帐内的哪里是以前的萧蝶楼!

床上所躺之人最为扎眼的是一头雪白的银丝,以及比以前更显透明的白皙肌肤。完美的线条,如一尊天地间最为精致的白瓷人偶,剔透精致得让人赞叹,让人移不开视线。

只是,声音清冷依旧。

“真是好样的。”双瞳中宛如覆上了一层薄冰,勾起嘴角,形成一个冷傲的弧度,“是不是我平日太纵容的缘故?”

“啊?”仿佛被尖锐的刺扎了一下,莫辰旭骤然回过神来,瞪大了原本就很大的眼睛。

“你什么时候学会了以上犯上啊,聚蝶楼的日使?”

“你在用身份压我?”莫辰旭也许有时候容易冲动,但他并不笨。

“我只是提醒你,不要忘记了自己的本分。”不想被人俯视,这会让他有矮人一截的感觉。萧蝶楼硬是撑起了自己的身子,坐起身来。

“你……不要不讲理!”

“我不讲理?”挺起了身子的同时,短时间内根本使不上力的手腕一软,重心即失,眼见就要跌下床去。

正欲反驳的莫辰旭手急眼快,连忙把萧蝶楼一把捞起,全身差点虚脱地就势把他抱在怀里,嘴里一直念叨着:“好险!好险!没事了!没事了!”

“放开我!”

“你怎么了?”他忽然发现,萧蝶楼的手完全用不上力气,根本无力挣脱自己的怀抱。莫辰旭着手处顺势抓起一屡长发,气急败坏地道:“你的身体,到底怎么了?!还有这头白发到底是怎么回事?!”公子的身子一直不好,他知道,只是,没想到竟严重到这般田地。

是他掩饰得太好,还是他们这些当下属的太大意?

“放手!”停止了挣扎,萧蝶楼的声音很冷,眼神更冷地看着抱住自己不放的男人,“即使我快要死了,即使我的手已经废了,这些都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被这四个字炸得理智全飞的莫辰旭,觉得自己快被怀中的人无情的论调气得疯掉,一把推开萧蝶楼,牢牢地抓住他瘦削的双肩,“告诉我!我们的楼主在无故失踪几个月后,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地回来了,你敢说与我无关?!”

“你说……”萧蝶楼微微眯起了眼瞳,“我像鬼?”

“你的头发……”痛惜地用手掬起,失神的眼望进了一双已经结了冰的眸,“哇呀呀呀!”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做何种蠢事的莫辰旭慌忙放开手跳起身来。老天啊!一定要原谅他的失礼兼口无遮拦!他在做什么?在想方设法惹怒一头蛰伏中的豹子吗?

“不!不是,老大……你……”

他是在自掘坟墓!

“你在说什么?”

“对不起!老大!我完全没有把你当成病猫的意思!”

“病猫?”

好冷啊!莫辰旭可以感觉到阵阵凉风吹过。头脑一清,才猛然想起,他刚才竟然大胆地抓住老大的手腕以逼供的姿态大吼大叫!

啊!啊!这是哪出跟哪出啊?!他是来干什么的啊?!

他是来干什么的?

一道灵光闪过,莫辰旭忽然想起揣在怀中的信,手忙脚乱地掏了出来,“公子,这是长老交给属下的一封信。并且特意嘱咐属下,一定要在见到公子的时候,私下当面交给公子。”

“信,放下吧。”

“是。”莫辰旭恭谨地把信呈给了萧蝶楼。

“还有别的事情吗?”

莫辰旭搔了搔头,“公子,为了我们,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啊。”叹了口气,正色地道,“刚才是属下逾越了。一路辛苦,请公子好好地歇息吧。”欠了欠身,便推门而出,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刚刚走的那位不是日使吗?”花非离小心地端着放满各式小吃的托盘走了进来。

“是他。”萧蝶楼拢了拢在刚才与莫辰旭的拉扯中微微敞开的襟口,却因手指的不灵活,做起来异常艰难,“他认识你?”只不过,可怜的莫辰旭要做好晚上失眠的准备。而且,不止一晚。原因之一是以下犯上,良心不安。至于之二嘛……现在才知道担心他的身体状况,那是他自寻烦恼,怨不得他萧蝶楼。

“不,他没见过我。”放下托盘,花非离温柔地帮他拢好,“看他走得一路匆忙,该不会是……”

“大哥快回来了。”巧妙地引开她的注意力,凑上去,萧蝶楼在花非离的唇上落下一个吻,“等我的身体好点了,我们就成亲吧。”

花非离白皙的脸颊顿时布满了红霞,很美,很艳。

萧蝶楼浅笑着打开了密封的信——

变生事,事生谋,谋生计,计生议,议生说,说生进,进生退,退生制,因以制于事,故百事一道,而百度一数也……

信中仅仅是一句隐含警言的话语。

爱管闲事的死老头。顺手揉烂,萧蝶楼为之哂然。他又不是不知道朝中当前的形势,皇室成员之间暗波汹涌又不是这一两天的事。他当然更为了解树大招风的含义,而现今如日中天的四楼便是招风的大树,聚蝶楼当然也不例外。不得不好好地思量一下啊!

只是——

统领武林又如何?掌管天下又如何?争名夺势真是够无聊。偏偏就是这种无聊事,有太多人热衷,有太多人深陷其中。得到了又如何?得不到又如何?终究是南柯一梦。

被金钱权势捆住,不如逍遥而游,随性所至,兴起之时,举杯清酒酹月,微作酩酊,来得自在写意。

“在想什么?”待红晕褪去,花非离取过一把玉梳,梳理他的长发,真切地感受着根根银丝流过了指尖余韵。

“我在想,幸好我不是生在皇家。”

“嗯?”轻轻地握着手中的发,心中漾起的是无尽的满足感。

“如若我是皇帝的话,一定是个昏君。”

“为什么会如此想呢?”一下又一下地梳着,也许这样一直到老,也不错。

萧蝶楼笑了,笑着伸手揽过她的腰,笑得万分满足,微微眯起眼瞳……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

权倾一时,哪里比得上人间仙府里,醉卧美人膝。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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