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眼神，令人不安。
“？？”锦念又是不知该怎样回应才好了。
“他压过来时，人已经不是很清醒了，做出那种事，靠的全是本能。他嘴里边喊着的是另外一个女孩的名字，他一直在说很好听的情话，我那时候就知道，他真的很喜欢那个女孩子，是深深烙印在心底的那种喜欢，就算那个女孩与他没有可能会在一起，霍钦仍是不愿意将对那女孩所产生的强烈好感，从心底给挖出去。”说出这么长长的一段话的时候，周晓曦至少叹了三次气。
周围的气压，顿时变的特别的低。
或许是因为她的情绪低落，或许是因为那话语之中的无能为力。
“你既然知道，你还……”这个傻气的女孩子啊。
“师姐，我那时候其实是有机会能推开他的，我心里边也是非常清楚，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替身而已。霍钦，他对我并无特别的想法。”周晓曦垂下了眼睫。
“可是你们现在已经结婚了，连孩子都要出生了，再追究当初在一起的原因，是不是不够明智了呢？晓曦，不要让那些太负面的情绪困住自己了，有时候，懂的遗忘，善于忘却，其实也是一种对自己的宽容吧。”锦念劝着。
“我也是一直这样子在安抚自己。我怀孕后，霍钦表现的非常排斥，我告诉自己，既然当初没推开他，将错就错，本来就是为了换回一个卑微而渺小的希望而已，我不能要求霍钦一下子就对我产生了多少浓重的感情。我妈妈曾经告诉过我，说人和人之间的感情，也可以通过日积月累的相处，以及彼此之间的温柔呵护，慢慢产生的；所以，霍钦要我打掉孩子，我坚持不肯，我的内心也是卑劣的吧，我想着，只要有我和他的孩子在，他就不可能与我彻底的断绝一切来往。这个孩子，是我们之间不可割断的一个纽带。”周晓曦的脑门见了汗。
坦白自己，剖析自己，尤其所说的还是一些不太适合说出来的灰色话题，并不是很容易的事。
锦念是一只在绞尽脑汁的去想，该如何搭这个话茬。
问题是，周晓曦的观念，是锦念完全不能接受的那种。
她真的没办法昧着良心，继续去安抚下去了。
在她看来，周晓曦每一步的强求，都是在作茧自缚。
她用自己的全部，去赌霍钦的责任感。
而到了今天这步田地，真的说不好周晓曦是赌赢了，还是输的彻头彻尾。
周晓曦呢，讲出这些来，大约也没打算着真需要锦念去安抚什么。
“我如愿的嫁给了霍钦，我选择性失明，不去注意霍钦的不情愿、不去理会霍钦的冷淡，我用贤良淑德的妻子的标准来要求自己，努力的经营这个家，所有的一切，都曾是我梦想之中的样子，有阳光的房子，虽然小却布置温馨，每天都煲汤，房间里总会有一束盛开的花，只除了……只除了……那个我真心想要去爱一辈子的丈夫，他对我的努力视而不见，他一个月加班三十天，节假日从来不休息，我们从结婚后，甚至没有过夫妻生活，虽然睡在一张床上，可他留给我的永远是背影。”周晓曦说起这些时，整个人其实是一种冷漠到令人担忧的表情。
她没有哭。
声音也是没有波动。
她那么冷静的剖析自己的生活，然后，再让自己变的更加的绝望。
若不置之于死地，哪图得后生。
“晓曦……”锦念目光暗了暗。
周晓曦的眼泪，无声的落了下来，“师姐，我真的算是明白了什么是一步错、步步错，现在我被驾在这里，进不得退不得。我已经开始觉的，离开霍钦也不是件不能够接受的事，如果他不喜欢我，我们分开了，我会难过，但过来那段最痛苦的时间后，我也会恢复。若是运气好，没准我还能变回过去的样子……我不喜欢现在的自己，真的不喜欢，我讨厌死了自己变成了面无全非的模样。对着镜子的时候，我都在厌烦着看到自己的脸，这种生活，度日如年，我真的过不下去了。”
“有什么，我能帮到你的地方吗？”锦念的头皮，隐隐作痛。
她总觉的在听着周晓曦诉说的这段时间里，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就没有消失过。明明周晓曦的生活距离她很远很远，但这种意有所至的感觉，从何而来呢？
“师姐已经帮助我很多了，目前的生活费，生孩子的费用，全都是师姐肯借钱给我，师姐肯开口留下我在鹏程内工作，才会拥有的一时安稳；我真的不愿意再麻烦师姐了。”周晓曦一直在尅去。
这种客气，实际上的已有所指。
锦念又怎么会听不出来。
生活啊！沉重的生活！真的让周晓曦在一个极短的时间里，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已经没办法做回到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周晓曦了。
“你说吧，我很希望能多帮你一把。只要我能做到的，晓曦，我会尽力帮你。”她能做的事，真的不多。生活里再多的苦难，是自己的选择，只能自己去承受，任何人都无法取而代之，或者稍微缓解。
“师姐，如果你真的想帮我，你能不能毫无保留的告诉我，在霍钦失踪之前，他曾和你见过面，你们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周晓曦的眼睛里，有极度令人难以理解的那种光芒在闪闪烁烁。
沈衣一直没说话，听到这里，他扭过头来，眼带警告，“请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被沈衣这么一打断，锦念也发现了，周晓曦的态度真的不太对劲，她来问与霍钦有关的消息，也不是没有道理。可这样子咄咄逼人的语气，倒好像是她是罪魁祸首，而霍钦的失踪，全是由她而起了似的。
这口黑锅，是不是太沉重了？？
“我来处理。”锦念先去安抚沈衣。
沈衣淡淡的说，“你得保持一个好心情，这是封先生交代的。”
这话同时也是一种警告，如果周晓曦再在那里破坏气氛，沈衣会做主将人给撵出去的。
锦念的身边，轮不到她这种人的存在。
“嗯，我知道了，我的心情蛮不错的。”锦念还是在安抚。
沈衣就转过身去，继续打游戏了。
周晓曦连忙解释，“师姐，我是不是态度很不好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是太心急了，只要一提到了霍钦有关系的事，我就控制不了自己。不瞒你说，这几天，我都把霍钦的同事和领导全都得罪遍了……”
她抠着手指头，欲哭无泪的可怜模样。
“晓曦，你是太紧张了。我知道你是想得到与霍钦有关的消息，才问我刚才的那些问题；但是，我想说的是，你可能是要失望了。因为霍钦那天和我遇上，也是很巧合的……”
锦念将那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
她没有提起阿娇，可心里却因为不经意的想起，又在我丝丝的心痛和内疚着了。
“这不可能！”周晓曦激动之下，一下子站了起来，“霍钦是刑警，不是普通的警察，如果打报警电话，出警的任务不会派到他这里，除非是极重大的刑事案件，才会派到他那边。”
“我不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锦念摇头。
其实周晓曦的疑问，何尝不是她的疑问呢。
只不过，在没有找到霍钦以前，别人又怎么能推测的出，当日霍钦会出现在那里的原因。
“师姐，你确定，没有一丝遗漏了？”周晓曦不死心的问，“求求你，再仔细的回想一下，任何细节都可以！”
“晓曦，我确定真的没有遗漏了。”锦念背周晓曦催促的渐渐生出了几分烦躁。
她有必要做出隐瞒吗？
周晓曦这是急昏了头，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报持着怀疑的态度。
“还是不对！据我所知，霍钦的朋友里没有一个在部队军区，他怎么会把你带到军方去。如果他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我怎么会不知道？”
周晓曦大声的说。
锦念：……她回答不了周晓曦的问题，因为她对霍钦，真心不是特别了解。
“霍钦是警察，最是注重原则性和纪律性，他怎么会故意给自己的同事做出误导，让人以为，被绑架走的人是你？？这么大的失误，会给他的职业生涯带来毁灭般的打击，也会变成终身污点，永远留在他的名下！他那个人，最是爱惜自己的工作，他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周晓曦几乎是在咆哮了。
锦念满是诧异，她看着周晓曦那令人陌生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竟然不太认识她了。
“锦念，你的休息时间到了。”沈衣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走到了她身边。
他用一种很是防卫的表情，瞪着整个人有些错乱的周晓曦。
身体更是微微侧身，挡在了锦念的面前，好像是担心周晓曦会做出什么过分的疯狂举动似的。
锦念应了声，“是啊，是到了。”
她被周晓曦激的心情真的变差了，既然没办法说下去，不如还是避开吧。
“周小姐，你也是孕妇，看样子距离预产期也没多久了吧？还是回去吧，好好休息，免得懂了胎气，对你，对孩子，都是不好的。”沈衣挡在了锦念的前边，替她送客。
周晓曦眼睛瞪圆了好一会，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她跌坐在沙发椅上，整个人失魂落魄。
“师姐，你知道吗？我真的特别特别的，羡慕着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