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呢！”舞台上传来一声爆吼，桑少从台上跳了下来。“没看我在表白吗？”
围绕着胡居理起哄的众人齐刷刷地低头，由此可见在场的人基本都是桑少的小弟。
陆晞霏邀请他来舞会真是一个巨大的错误，这哪里是毕业舞会？这分明是贼窝嘛！陆晞霏自己被架在台上进退两难，胡居理也要被人群围住接受冷嘲热讽。
陆晞霏借助骚乱的人群看到了胡居理的所在，向他投来求助的目光，胡居理想她在台上挺窘迫的，于是想伸手让她下来。
可他刚举手就被旁边的人抓住了：“老大！就是他白吃！”
“拜托你在白吃后面再加个白喝好吗？冷不丁地是骂谁呢？”胡居理死鸭子嘴硬。
桑少气势汹汹地走来，眯起眼看胡居理：“你居然还真的敢来。”
“我为什么不能来？你又没包场。”
桑少看了一眼陆晞霏，嘴角微微上扬：“我明白了，你是来逞英雄的，怎么招？打算来个英雄救美？”
胡居理心说你明白了个鬼。
桑少开始自顾自地脱掉上衣，把名贵的燕尾服交给小弟保管，同时解开袖口和领扣，卷起袖子。
“既然你来了，那就要先过我这一关。”
桑少扭扭手腕，用跳步的方式活动身体，这种热身姿态胡居理在拳击比赛上经常有看到。
桑少不仅不明白，而且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不知不觉地，边上的人群围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圆，只把桑少和胡居理留在场中央。胡居理扭头四顾，左迁早就不见了踪影。
舞会瞬间变成了搏斗，观众们山呼海啸地给桑少呐喊助威。
“桑少！加油！桑少！加油！”
胡居理也跟着喊：“桑少！大风！桑少！大风！”一边喊一边想混入人群之中，结果毫不留情地被推了出来：“你往哪儿跑呢？打的就是你！”
“切！”胡居理见偷溜失败，也开始有模有样地解扣子，“这可是你们逼我的啊！我告诉你，我可不仅仅是头脑厉害，拳脚功夫依旧了得。这么多年没动手，是时候开开荤了啊！”
旁边有人拆台道：“你吓唬谁呢？上次食堂后厨一只鸡跑出来，是谁被鸡给撞得翻了跟头？”
胡居理士气大减：“咳！给我留点面子……”
“你好了没有？”桑少催促道。
桑少在那里跳了半天，结果胡居理还在解扣子，表面上一副要和人拼命的凶狠模样，结果他全身上下就一颗扣子还解了五分钟之久。
“你急什么？我这衣服太贵，等我脱完肯定和你打一架。”胡居理在人群里找到了左迁，简直像是找了救星：“喂！你快阻止他，我们有誓约的，怎么能打架呢？”
左迁没有要出手的意思：“只要没打死就行。说实话，我也想看看超级天才的真正实力呢！”
这货绝对是故意的！明知道他超级天才的名头是来自于智慧又不是和人搏斗，何况现在的胡居理是要知识没知识，要力量没力量，哪里是桑少的对手？
“这怎么办？”胡居理悄声问三方。
“有一个办法。”
“是吗？什么办法？”胡居理眼睛一亮。
“用【灵魂出窍】，起码不痛。”
胡居理眼里的光刚升起就瞬间黯淡了。
尽管胡居理本人没有任何超能力，但三方有。他的能力是【灵魂出窍】，评级是普通，因为实在没什么用处，所以胡居理也很少用过。
【灵魂出窍】说白了，就是深度发呆而已。
这种能力无非两种用途，晚上失眠的时候用这个能力，能够很快地进入深度睡眠。还有一种用途就像胡居理目前的处境，在桑少的拳头落下来之前用【灵魂出窍】把灵魂拉出体外，这样肉体挨打而胡居理本人就跟死猪一样昏睡过去，起码不会感到疼痛。
但这么做无非有一个后果，就是在场所有人，包括陆晞霏都会看着桑少在拼命地揍一头“死猪”，而“死猪”浑然不觉，甚至能发出愉快的“哼哼”声。
太丢人了，这传出来他胡居理还有什么脸面在社会上混？
胡居理靠解扣子来拖延时间，脑袋里拼命思考该如何脱身。最要命的是，黎哀居然叼着根鸡腿跑进人群里，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给胡居理鼓掌加油。
你以为都是因为谁啊！胡居理无语。
“真是磨叽死了！”桑少的一名小弟直接上来把胡居理半天没脱掉的西装扒掉。
“哎！这衣服很贵的！”
“就这破玩意撑死一千，大不了我赔，赶紧开打！”小弟把西装往地上一丢，狠狠地踩。
“那不行，两千！”胡居理坐地起价。
小弟一愣：“两千就两千！桑少您可以动手了！”
胡居理“嘿嘿”了两声，这衣服顶多一百，转手卖两千，简直大赚啊！早知道今天多穿几套在身上了，撕个50套不就能把桑少的债还清了？
三方恨铁不成钢说：“你也就这点出息。”
桑少的拳头及时地打了上来，胡居理想躲，肩膀却被打中了。他往后退了几步，撞在围着他的人群上。
胡居理本想再靠一会儿，但听到身后有人商量：“要不咱们把他内衣也扒了吧？这样老大打得舒服一点。”
胡居理一个激灵跳起来，赶紧离开危险的人群。但离开人群就要和桑少正面冲突，这次是他的肚子狠狠地遭中了一拳。
他捂着肚子哀嚎一声，陆晞霏也发出一声惊呼，在为胡居理担心。
她其实没必要担心的，比起胡居理自然是桑少更适合带她摆脱婚约的束缚，胡居理褪去了超级天才的光环，已经一文不值了。
仔细想想，明明答应了她，要伸出手要邀请她共舞一曲。可她受困的时候他并没有伸手，他违背了自己的承诺。
“我是个出尔反尔的小人呐，”胡居理喃喃道，“为何还要关心小人被揍呢？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桑少正准备给还没站稳的胡居理补上一拳，胡居理突然扑出去，架势像是一只猛犬。
桑少紧急躲闪，脸上却被胡居理的指甲划出一道血口。这让桑少顿时警觉起来，连着退了好几步。
胡居理没有看他，依然在碎碎念叨：“为什么要管我呢？为什么要关心我呢？为什么……要露出那种眼神来？”
如果在场人全都站在桑少那边，胡居理的心里或许能轻松一点。打不过就乖乖认怂挨揍好了，就像电影《黄飞鸿》里吃霸王餐被赶出酒楼的乞丐，就算被人暴打也要死咬着鸡腿不松口。
可陆晞霏依然用关切的目光看着他，担心他伤得重不重，担心他打不打得过桑少，担心他……
就因为她的眼神，胡居理也不愿再挨打了，他会想要反击。他不想再让那双明媚的眼睛里，再多一点悲伤了……
桑少和胡居理保持了一段距离，密切观察着他。他感到心里不安，因为胡居理身上的气质又变了，他嘴里不停地念念叨叨，整个人变得鬼魅一般，就和那天他被扒掉衣服的晚上一样。
这样子的胡居理实在太诡异了，诡异得没有人知道他下一步会做出什么事来。他像是一个醉汉，像是一个疯子，像是一个自得其乐的精神病，唯独不像个正常人类。
胡居理摇摇晃晃地朝桑少走来，桑少竟然害怕地退了几步。
又来了！那种鬼怪般的感觉又来了！仿佛朝他走过来的不是胡居理，而是一只恶灵附了他的身体，正以看不见的眼睛注视着他，锁定着他。
“我不能再被打了……再被打她会难过的。”胡居理轻声说。
桑少又退了一步，可他已经到人群的边缘了，退无可退。
胡居理贴近了他：“你说你何必和我定誓约呢？不要给我机会啊，不要让一个废物觉得他还有希望啊，如果希望……”
“我去你大爷的！”
胡居理话还没说完，人群里窜出个小弟，受不了直接照胡居理脸上狠揍了一拳。胡居理身子晃了一晃，鼻子间淌下两道殷红的血迹。
“打个架啰里吧嗦的，”小弟揉了揉拳头，“不揍你都看不下去！兄弟们，给我上！”
周围的人墙立马溃散，全场的人都摩拳擦掌地朝着胡居理扑了过去，一时间打得尘土飞扬，鞋袜乱飞。
胡居理在人群中哀嚎：“妈的你们耍赖，明明是一对一决斗！”
他的呐喊很快就被人群的围殴声压了下去。
桑少没有参与围殴，他还没缓过神来。这群小弟只觉得胡居理在装神弄鬼，看不下去就亲自动手了。
只有桑少没动。
只有他刚才直面胡居理的眼睛，他结结实实感受到了恐惧，那是死亡般的恐惧，像是死神的长镰在喉间游动，冰冷地触摸生命。
左迁也没有参与，人潮散开之后只留下三个人，惊魂未定的桑少、咬鸡腿的黎哀还有他。他在观察桑少，想通过他的表情推测刚才发生了什么。
可惜桑少仅仅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什么都看不出来。左迁陷入了深思。
正在众人殴打胡居理热火朝天之际，剧场后面突然传出一声尖叫，众人吓了一跳。
下一个瞬间，剧场内的所有灯光全灭，黑暗就像顶棚上的幕布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